第三十八章 首战告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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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都管逃了数步,却哪能跑过豹子般敏捷的武松,被武松自身后一脚绊倒,头上纱帽也飞了出去。周围弓弩手反应过来,纷纷擎弩搭箭指向武松的时候,武松已经拎起谢都管衣领挡在身前,手中单刀架在谢都管脖子上缓缓后退。
骑在马上的将领是厢军另一名团练副使,看到谢都管落入敌手不禁大急,策马上前厉声道:“呔,你是本县都头,为何挟持上差?快快把人放了,我饶你不死!”
武松不理会四周持刀枪围上来的兵丁,只一边退向酒楼门口,一边冷笑道:“莫要逼我,否则我先杀了这个老狗。”他手中单刀用力,谢都管脖颈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几名大名府的禁军悄悄从侧面摸到武松身后,想潜入酒楼内伏击,却被头顶抛下来的两具尸体砸翻在地。众人抬头仰望二楼,就见窗沿处威风凛凛站着一名高大和尚,手中扣住一人,正是团练使张大人。
鲁达提声喝道:“下面的小虫小虾都给我听清楚了,你们若再往前逼近一步,我就把你们的团练使大人扭断脖子扔下去。”
团练使没有现身的时候,副团练使与谢都管还可以瞒着厢兵准备放火,不知情的兵丁都以为团练使已经死于暴徒手中,此刻突然被鲁达掐住脖子拎出窗外,那些厢兵投鼠忌器,纷纷停住了脚步。
副团练使眼见武松把谢都管一步步押回酒楼内,心中焦虑万分。正六神无主的时侯,阳谷县内东南和东北方向升起冲天大火,火光在暮色下分外醒目。围在酒楼外厢兵一阵骚乱,不知县城内发生了什么变故。
自街面一端飞快跑来一名厢兵,尖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县衙失火!有暴民冲击县衙!”
副团练使看着越跑越近的这名厢兵,恼火道:“哪里来的暴民?都指挥那里可曾有人去报信?”
这名厢兵奔至近前,大声喊道:“梁山的人杀进城里来了!不得了啊,快跑吧!”他抖手一枝袖箭射在几步远的副团练使面门上,副团练使大叫一声栽落马下。趁四周厢兵一怔神的功夫,这人再次挥手发出几枚尖叫声刺耳的蝴蝶响哨,把那些厢兵的注意力和心神又扰了一下,随即他格格怪笑着与武松前后躲进酒楼内。来的非是旁人,正是乔装打扮的时迁。
时迁昨日连夜离开阳谷县后,一路飞奔赶往南安河,准备与守候在那里的梁山水军暗哨会合后返回梁山。哪知来到南安河边,才发现星空下南安河岸头人影幢幢,梁山总管江韬带着林冲、李俊等人聚集七百寨丁已经登岸,正在集结队伍。河面上往来穿梭的都是梁山水军特有的狭长运兵船。江韬等人见到时迁惊喜万分,连声询问鲁达为何没有一起返回,梁山众人也是因为鲁达一去十余日没有音信,只当大当家失陷阳谷县,这才带领人马准备硬攻县城,救出大当家鲁达。时迁便把这段时日的前后经过讲给梁山众人,众人得知鲁达已经身处险境,不由大急,李俊和江韬便欲引兵于拂晓急行军,当日白天攻打阳谷县。还是林冲颇有计谋,劝阻江韬稍安勿躁,一边让时迁带路,由新投山寨的晁盖和刘唐引一百兄弟去扈家庄借得乔装打扮的衣服和车辆,一边吩咐其他人就地食粮休息。
当日午时,扈家庄为营救落入虎口的准女婿,给时迁等一百多人提供了十几辆运煤的大平板车,还有百余件充满汗臭和煤灰的短褂。时迁带领晁盖、刘唐等人以送煤的名义于黄昏时分混入阳谷县,在城门口把守军当即缴械,占领了阳谷县东城门。
晁盖留下刘唐率领几十名弟兄守住东城门接应随后而至的大队人马,自己与时迁带领剩下的弟兄冲入城内,一路纵火前进,把阳谷县的县衙翻了一个老底朝天,抓住一名腿短跑不及的衙役询问,方知鲁达与知县大人此刻正在酒楼饮酒。抛开四处放火引起骚乱的晁盖等人,时迁剥了一套厢兵衣服换在身上,这才一路赶到和合楼提前报信,顺手稍带着打死了楼外领兵的副团练使。
厢兵不比禁军,平日训练不多,多素质低下,当他们面前的事情接连发生变故,直至副团练使死于暗算,围在酒楼外的三百名厢军立刻乱了阵营。带队的三个都头失去指挥后只能喝令约束部众,却再也无法指挥进攻,甚至对是否还继续放火烧楼,他们心里都没有了分寸。这些厢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上司团练使大人和阳谷县县令都困在楼内,连北京大名府过来的都管大人也落入贼手,三名厢兵都头这一刻当真是进退两难。

与那三名满头大汗的厢兵都头相反,鲁达、武松和时迁三人站在酒楼上,一边隔窗看着外面骚动的士兵,一边听着时迁的叙述谈笑风生。三人身边的谢都管被绑住四肢扔在地面,任武松沉重的大脚踩在背上,只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就在厢兵三名都头商量的时侯,酒楼外街巷两端突然响起冲天的喊杀声,左边巷子口带队杀进来的领先一条大汉手中长枪上下翻飞,枪锋所指当者披靡,丈余长的大枪时而当枪刺挑扎,时而当棍扫抡砸,来者正是林冲。右侧街面杀过来的众人中一马当先的却是三个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正中的那名手舞三股托天叉,左边的汉子手中一对分水刺,右边的汉子胸口刺着青郁郁一个豹子,手持双刀,这三个汉子武功没有林冲高强,拼命的架式却足以令迎战的厢兵心寒胆战。
鲁达见两边冲上来的梁山军兵把街面上的厢兵压在中间,他知道机不可失,沉声道:“武松随我下去,给他们来个中间开花,时迁看好这上面还喘气的。”说罢他抓起那扇表面刀痕纵横的桌面,与手持双刀的武松一前一后自酒楼杀进人群。
街面上的厢兵此刻已经被两头夹击杀乱了阵脚,又被鲁达与武松冷不防冲进中间部位,站在街道中间指挥调动的三名厢兵都头胡里胡涂地死在鲁达与武松的联合冲杀下。厢兵渐乱的军心终于崩溃,在鲁达大声高喝:“放下武器,降者不杀!”的声音响起后,先是几个厢兵,随即是一小拨扩散到一大片厢兵丢下武器,跪地请降。
街道两边的梁山军兵在中间地带汇合,林冲最先赶到鲁达身边,欢喜道:“大当家可好?”
鲁达大笑道:“托福托福,身上没缺什么东西,也没有多什么东西。各位兄弟都好吗?”
林冲答道:“我与阮家兄弟先行来此营救大当家,江总管带领一拨兄弟去拦截城南厢兵指挥营的救兵,若是大当家无事,我们这就要去接应江总管。”
鲁达颔首道:“此地距离西面东平府不远,顶多有一天时间逗留。大家须速战速决,留下部分人看管降俘收缴武器,其他人都跟我去接应江总管。”他又回头对武松道:“兄弟还是飞马走一趟小泉村,把令兄嫂接到县里,明日随大队一起撤上梁山吧。今日一战,你就成了朝廷重犯,只怕会牵连亲友。”
武松没料到鲁达自身刚脱离危险便替他惦记家人,心中着实感动,断然摇头道:“哥哥此话我也曾想过,当此紧要拼杀关头,我岂能舍弃哥哥?还是派几名寨子里的人走一趟,把我大哥大嫂接来就是。”
鲁达知武松做事果绝,定下来的事情便不会犹豫。他把远处正在指挥寨丁从楼上拖下何知县与谢都管的时迁喊了过来,命时迁带领几名兄弟立刻赶往小泉村,护送武松的兄嫂来县城聚集,这才率领林冲、武松和阮氏三兄弟等人往城南赶去。
鲁达在路上向林冲等人介绍了武松,林冲也把阮氏三兄弟简单介绍了几句,同时告诉鲁达随阮氏三兄弟投奔梁山的共有七人。鲁达对阮氏弟兄点头微笑,心中明白水浒里该发生的还是在发生。那阮氏三兄弟见到鲁达却是兴奋异常,对于身边这位近期在民间传誉甚广的英雄人物,这三人完全是带着敬慕的心情。
距离城南还有两条街巷的时候,鲁达得到了前方战报:驻守阳谷县的厢兵指挥营一千五百人因县城被突然袭击而分散各处,大部分都已经溃散或投降,仅厢兵驻地还有四百余人负隅顽抗,被江总管和李俊带领的三百梁山军封在营内。总管江韬率部强攻驻军营寨不果,被敌将射中心口阵亡。现场梁山军损失数十弟兄,如今在水军总管李俊的指挥下已经后撤,正与厢军军寨隔着一条大道互相对峙。
鲁达闻听梁山第一功臣江韬战死,他的心脏骤然收缩,忍不住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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