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阳谷县的鸿门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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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听到有人暗中监视客栈,箭步来到窗前推窗向外看去,就见几个黑影守在客栈墙外,发现武松的窗扇猛然推开,那几个人立刻缩进墙角的黑暗中。武松一言不发,拔腿朝房外走去。
鲁达哂笑道:“三更半夜,你是要出去打跑他们吗?”
武松摇头道:“哥哥放心,武松还不是那种莽撞的人。这个时侯就算把守在外面的人都杀了,我们也无法翻出紧闭的城门。我只去看看究竟是何方鼠辈,敢不知死活监视你我兄弟。”
鲁达点头道:“也好,这件事情并非恶化到极点。只看对方暗中窥视,却没有立刻下手,应当是另有顾忌或者别有企图。你先去摸一下对方身份,了大不起明日一早你我杀出城去。”
武松会意,独自蹑着手脚摸下天井,鲁达却悠闲自得躺在武松房内的另一张床上,转眼间鼾声大起,入睡效率极高。武松自下面返回房间,看到鲁达睡得没心没肺,心中苦笑,也唯有倒头睡去。
次日清晨鲁达伸了一个懒腰,刚从床上精力充沛地翻身起来,就听对面床上武松的声音道:“蹲在客栈四周的均是厢兵打扮,四周共安排了二十余人,除非我们变成鸟,否则无论翻墙还是走门都能被发现。为了营救武松家人,却牵累了哥哥。不知哥哥眼下有何打算?”
“这一夜你睡得可好?”鲁达活动着脖颈来到窗边,看到外面街巷上已经有行人往来,一名白巾缠头的中年汉子正拉着一辆粪车挨家收粪。在粪车经过的地方,一名身穿土黄色厢兵坎褂的小卒蹲在墙边,仰望的目光与鲁达视线相对,立刻扭头望向别处。
武松盘腿坐在榻间,笑了起来:“哥哥都能安若磐石,小弟自然有样学样。”他心中对鲁达的身份多出了一份好奇。在他看来,鲁达的表现说明此人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便是一名十足的亡命徒,无论哪一点,都至少说明这位师兄绝非普通和尚。
鲁达站在窗边仿佛是在观看窗外的景色,沉默片刻后道:“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大相国寺的和尚智性,而是你这次来阳谷县要对付的梁山首领鲁达。”
武松的身躯一震,虎目放出咄咄逼人的光芒射向鲁达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方缓缓道:“我早猜到哥哥的身份不同寻常,却没有料到哥哥便是梁山首领。”
鲁达回身望向武松,嘿笑道:“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你现在一定很为难,杀我有负你我兄弟之情,不杀我又不知将来如何与沧州柴进交代。我说的可对?”
武松神情凝重,点头道:“哥哥看事透澈,这一点小弟自愧不如。正如哥哥所言,让我现在对哥哥下手,我是万万做不出的。可是一想到沧州柴大官人对我的诸多照顾,却不知将来如何回报。”
鲁达自怀中掏出柴进的亲笔书信递了过去:“你可识得这是谁的字?”
武松结果信笺,展开后不由讶道:“这不是柴大官人的手书吗?”他目光停留在信笺上,越看表情越难看,看到最后已是额头青筋暴起,抬手便要撕碎这封信。
鲁达抢前一步把那封信夺了回去,重新折好放入怀里,这才道:“柴大官人在信中说得清楚,明确告诫何知县,你这个人性情暴躁喜欢喝酒,而且好打不平。若是你来此后不服管教,何知县可以利用你以前在清河县伤人的案底将你打入大牢,若你还不知悔改,则任由何知县酌情处置。你的那点事情已经被柴进抖了个干净,如此一来,他既摆脱了自己曾收容过你的污名,又可以利用你冲在前面拼刀子。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该看清沧州柴大官人的嘴脸才是。”

武松狠狠地一拳打在木榻上,将床榻打得塌陷下去一块,口中怒道:“我将此人视为恩公,他却将我当作走狗,可恼可恨!”
鲁达撇嘴道:“柴进是个王侯,而非草莽英雄,他所作所为自然要符合他的利益。兄弟也无须为这种人伤什么脑筋。”
武松呼出一口浊气,慨然道:“多谢哥哥指点迷津。武松如今心无牵挂,既然家中大哥安好,我愿随哥哥反上梁山。”
鲁达展颜笑道:“我们回梁山那是自然,不过眼下何知县他们未必肯让你我轻易离开,不如等到天色渐暗,城门将关的时侯我们再冲出去。对方在野外黑灯瞎火自然无法追击,而明日凌晨的时侯,我们应该已经渡过黄河了。”
武松道:“那么白天这段时间我们就等在这里吗?”
鲁达用眼角瞥了一眼窗外的街巷,胸有成竹地道:“我们不会闲下来的。想来对方一定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很多事情。”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鲁达推测的正确性,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武松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两名衙役站在门外,对武松弯腰执礼道:“都头,奉何知县与张团练使命令,请都头赶往县衙办理交接印票,即日正式上任。”
武松哼了一声:“何知县曾说都头一职还须等待东平府批下文书火票,难道前日才立的文案,今日一早就办下来了?”
衙役陪笑道:“都头说笑。这里快马去东平府往来都需两日,那文书火票自然还没有批下来。但是何知县一则喜欢都头性格豪爽,二则都头也是柴进大官人推荐来的豪杰,所以知县大人和团练使大人的意思,只要都头已经在本县立了文案,还是早日上任,提前接管本部事宜为佳。小的以后都要仰仗都头关照。”
武松回头看屋内,见鲁达对他点头示意,便笑道:“你这厮倒是灵牙俐齿,便罢,你头前带路,我与你去县衙交接都头关防。”那两名衙役一前一后夹着武松朝县衙而去。
武松前脚离去,西门庆便带着两名乡绅来邀请鲁达去茶楼喝茶,这三人把鲁达拘在身边,便是鲁达想撒泡尿,都有一人跟随进茅房。其实鲁达这个时侯若想离开此地,只一人一拳,这三个都会躺进茅房的粪坑里。可是他心中挂念武松的情况,不知武松那边是否会发生意外,也就耐着性子跟西门庆磨牙周旋。
再回到客栈已是下午酉时一刻。见武松已经回到房内,彼此稍微询问了一下对方的情况,二人便计划稍等休息片刻后,下楼自客栈内抢两匹马闯出阳谷县城。
就这时,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武松急不耐烦地打开房门,见外面站有一队十名厢军,带队的是一名旗头。这名旗头对武松行过下属之礼,复对屋内大马金刀坐在正中的鲁达道:“这位大师,团练使张大人遣小的来邀请大师赴宴,同时出席的还有知县何大人,另有一位来自大名府的大人也会在场。请大师切勿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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