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八百里水泊梁山(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梁山泊旁石碣村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无人考究,据村里老人讲,这个村子在隋末的时候就已经是渔家聚集的地方。村子三面环水,水那边是古木成林的连绵青山。船只刚一拐进石碣村所在水道,远远就见茅檐傍涧,绿水如镜。与村落隔水相望的山峦青郁郁山峰叠翠,绿依依桑柘堆云。
鲁达抵达石碣村当晚,借住在渔家简棚内,又付了一些银两给主人家,让房主带着李俊的手下去村子里买回来几十斤牛羊肉并数十坛酒,连着主人家送上来的大盆清炖鲤鱼,鲁达与李俊等一众人吃喝欢闹至午夜方休。饮酒间,鲁达留心观察,见李俊不动声色调动手下分批在四处水叉乡陌安置暗哨,心中对李俊又多了一分认识。
次日起来已是艳阳高照。鲁达带着林冲和时迁,让李俊只挑选十名精干弟兄暗藏利刃随同上了大船,剩下的人手尽留在石碣村等候消息。
蓬船挑起半帆,由李俊带路开往水泊深处的梁山。一路行进,鲁达观查地形暗自称奇,这里面果真是河汊交错,芦苇纵横,间有小岛错落其中,密麻麻的芦苇荡里藏下几百艘小船毫无问题。
李俊指挥舵手一会朝左绕过一处山嘴,一会朝右蹭过一片险滩,在河道巷汊内忽东忽西,如同行进在迷宫之内。
鲁达看得眼晕,不禁问道:“这梁山就没有一条大道通到外面吗?”
李俊笑道:“梁山也非是没有路,只不过要从此地绕上通往山寨的大路,还须数十里地。我们从这条水路进去还是近便的。”
说话间钻出芦苇荡的货船进入一处宽阔的水域,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对面一座数十米的陡峭高崖,崖下是百余步长的浅滩,滩上扎着几座高低不同的原木栈桥,栈桥两侧还搭有高大的吊货绞架。两条小船飞快地自滩头划了过来,每条船上站有几名持枪喽罗。其中一条船上手持红旗的汉子高声喝道:“停住!来者何人?”
李俊来到船头拱手扬声道:“青州二龙山大当家鲁寨主前来拜山。”
舞旗的汉子稍微一怔,随即吩咐跟在后面的那艘小船回去报信,自驱小船上前,未及多远,那汉子讶道:“原来是混江龙李大哥!”
李俊仔细看了一眼那名汉子,也失笑道:“这不是江韬兄弟吗?江老弟几月不见怎么瘦成这般模样?莫非山寨缺粮。”
江韬只重重叹了一口气,并不答话。待小船靠近篷船,他扒船帮翻上甲板,一边与李俊点头招呼,一边命令随行的小船跟在蓬船后。
李俊拉住江韬来到鲁达近前,介绍道:“江家兄弟,这位就是愚兄的大当家鲁山爷,如今哥哥我也拜在二龙山插香立柜。”
江韬闻听对鲁达深深一礼,这才起身道:“李大哥勿怪,这个舵还是我来把的好。前不久山寨换了门脸后,水道里面的铁索已经调了位置,你这艘船虽然不大,如果刮上铁索,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脱开。”说罢径直前往船后掌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鲁达眉头一扬,探询的目光望向李俊。李俊来到鲁达身边,压低声音道:“当家的,这水泊梁山自王伦来后,为了防止外人随意闯进山寨控制的水域,从后码头潜入寨中,特意在水下埋了十几条横索,每条横索上都插有松油泡过后削尖的竹杆,竹杆和竹杆间又拴的渔网。只要来船不按梁山设定的水道进入水寨内,便极有可能被铁索和渔网缠住无法行动。”
鲁达见江韬操船在一览无遗的水面上做之字行进,脱口问道:“难道他们要出船的时候也是这么麻烦吗?”

李俊摇头道:“并非如此。当年王伦布置这处‘水底陷船阵’颇为了一番功夫。据我所知,梁山出船时,会用钩杆挑开铁索搭环,随后又有巡水寨丁用钩杆把搭环合拢回去。只是这些铁索搭环都在什么位置就非我等外人所知。”
李俊说话时目光紧紧盯住船头行进的方向和不断变换的角度,在心里默记这条水路。
鲁达听得暗暗点头,心里思量:“还真亏着带来了李俊,否则这梁山也不是轻易进来的。只看这水中机关布局,当知那王伦也非寻常人物,可惜竟死在柴进算计下。”转念一想,这王伦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衰命鬼,不是被林冲照胸窝一刀扎了个透心凉,便是毙命在洪教头手中,横竖都是一死。
蓬船在江韬的控制下稳温靠上一处低矮的栈桥,鲁达当先踏上足有四人宽的厚实桥面,李俊带领童威童猛欲跟上来,鲁达摆手示意他们守在船上,只让林冲与时迁尾随自己身后,三人顺栈桥一直来到岸边高台处。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名身材魁梧,年龄在三十多岁的壮汉带着几名随从,自高崖通往岸边的陡峭台阶上走了下来。汉子嗓音洪亮:“稀客稀客,二龙山大当家肯亲自前来,洪某迎接来迟。鲁当家为何不先遣人送个消息,也好让洪某提前等候。”他说话时目光扫过码头停靠的蓬船,一眼看到站立在船头的李俊,连忙又对李俊遥相抱拳致意。
鲁达微笑上前,抱拳略微一礼,朗声道:“鲁某不过也就是在二龙山讨口饭吃,洪寨主客气了。”
洪寨主大笑,用手挽住鲁达,二人并肩顺石阶一路攀上山腰,进入大寨聚义厅,双方分宾主落座,一旁侍候的几名丫鬟奉上茶果点心。
寒暄数句,坐在洪寨主下首,姓乔的偏寨主当先问道:“不知此前二龙山邓寨主可好?是否还在山寨?大半年没有见过邓寨主,想来他的肚子又要胖上许多。我们洪寨主与邓寨主也算老相识了。”
这句话却是棉里有针,即象是询问邓龙的情况,又象是套问鲁达身份,其中隐有质疑,似乎对鲁达当上二龙山大当家表示怀疑。其实这倒也不怪梁山众人,鲁达与他们终是初次见面,身边又没有跟随他们熟悉的二龙山头目。若非这次送鲁达来此的是混江龙李俊,洪寨主几人恐怕会更不客气。
鲁达笑道:“邓寨主一切都好。自我见到他后,无病无灾,也没有什么惦念,就是瘦了许多。他此时正在二龙山的后山隐密处修炼‘辟谷’神功,所以山寨事务如今都由我来打点。”
洪寨主奇怪地问道:“何谓‘辟谷’神功?”
鲁达面不改色心不跳,缓缓道:“据说修炼的时候不吃不喝,就象那个什么佛祖在菩提树下潜心静坐,不吃一口饭,不饮一口水。”林冲与时迁在一旁强忍着笑,心里嘀咕:“大当家忒是能扯。埋在后山的邓龙如今不吃不喝那是肯定的,至于瘦了这一说,细细想来也合情合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瘦,人都烂成骨头棒了。”
洪寨主听鲁达说的煞有介事,一时间也没多想,微微点头,双目注视鲁达道:“洪某还不知道鲁当家尊姓大名?”
鲁达沉吟片刻,面带意味深长的微笑,淡淡道:“本人姓鲁名达,此前为汴梁城内禁卫统领。至于我旁边这位,各位想来也该听说过,他就是禁军枪棒教头林冲。”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