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鲁达心中的小九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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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欠身答道:“回大当家,梁山泊小的去过几次,不过那还是在王伦当大寨主的时候,我和他做一些私盐生意。说起来这梁山泊原是个很小的湖泊,后因从五代到神宗年间黄河多次缺口泛滥,使它与四周的许多小湖泊汇成一片,到今日便形成横八百里水域的大湖泊,湖中港汊交错,芦苇纵横,并有许多天然小岛,形势极为险要复杂。”
李俊边说边用手指沾茶水在甲板上给鲁达勾画地图,继续道:“我们此次顺黄河逆流而上,至大清河南下,便可顺大清河的支流进入梁山泊水域,并可在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临时驻脚。”
鲁达见李俊把这一带水域说得头头是道,勾画的清晰明了,颔首道:“这一带没有朝廷水军吗?”
李俊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画的草图上梁山泊西北位置,沉声道:“这里有一条唐朝修建的运河,直通相州,有水军六千人驻扎。不过这些水军多是吃水深的楼船,在黄河纵横毫无问题,进入梁山泊却是困难。相州原本驻有轻舟水师,不过已经在月前调往江南岳州与京西南路,反倒是腹地空虚起来。”
鲁达猛然想起童贯的祖籍正是京西南路,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懒洋洋地道:“把轻舟水师调往这两地,恐怕还是童贯这厮的主意。”
李俊应道:“正如大当家所说,小的因为吃的就是水上生意,所以特意打听了一下,据驻扎在相州的水军虞侯所言,轻舟南下是枢密使童贯以剿匪名义调动过去的。”
林冲久在官场,深知皇家亲眷的根底。听说轻舟水师一部调往岳州,不禁冷笑道:“这个没卵子的却会拍马屁。轻舟水师调往岳州,我看十有**是为韦皇后父亲的生辰贺寿维持当地治安去了。”
鲁达心想林冲所言虽有道理,不过江南方腊作祟起事只怕也是显出了一些端倪,否则童贯身为枢密使,无论怎么拍马屁也不至於调动上千轻舟水师开赴江南。但是这种替童贯辩解的事情鲁达是不会做的。他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哈哈大笑道:“刚才提起童贯,我倒是想起一个有趣的事情讲给你们听。”
“这个事儿说的就是没卵子的童贯。童大公公虽然平日里牛气得很,也有特别下不来台的时候。崇宁年间,童公公巡视边地,与秦州知州钱昂约见迟到。钱昂问‘太尉为何来迟?’童公公心里不高兴,觉得这一小小知州居然敢问自己为何来迟。咱们官场有个传统,就是领导迟到是品级的反映,官越大越摆谱。童公公就回答说:‘我所乘的骡子个小难骑,所以走得慢’。钱昂问:‘太尉乘的是公骡还是母骡?’童贯回答:‘公骡’。”说道这里,鲁达故意顿了一顿。
林冲、李俊等人听那知府钱昂问的内容古怪,便插嘴道:“这钱大人问的话好生奇怪,骡子大小与公母何关?”
鲁达嘿嘿一笑,悠然道:“钱昂这才**回了一句:‘公骡不好骑,阉掉这东西!’”
船上众人放声大笑。李俊等人见鲁达话语轻松,也不管说出来的话与此前议论梁山的事宜是否相关,七嘴八舌开始讥讽朝内宦官,尤其把矛头指向童贯。
鲁达明明知道这话题已经跑了十万八千里,却故意不去阻止,听着众人对朝内当权宦官发泄不满,他脑子里正勾画出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想法。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是造反成功的必然之路。对这一点,鲁达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按他的话来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于普通百姓,便只与他们讲切身利益,最好能让对方看到见,摸得着。对于李俊这样有一定见识的草莽豪杰,说大节不如讲小义,此类人多数喜欢光明磊落,图的是痛快二字。至于林冲、李纲这等有谋略和抱负的人,就需要大义与小利双管齐下,即要加深这种人心底对当权者的仇视,又要慢慢引导,把想法和思维方式影响转化。

见众人评价童贯极尽挖苦之能事,甚至说此人勾结辽贼,鲁达颇不以为然。他在皇城陪王伴驾期间,对于童贯一直惦记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事情略知一二,童贯已经不止一次窜掇赵佶联络女真,合击辽国,仅从这件事情上,童贯便无叛宋勾辽的嫌疑。
其实童贯本人身材高大魁梧,相貌伟岸,后劲皮骨坚硬如铁,不类寻常阉人苍白体虚。童贯握兵十余年,转战西陲,在与夏、辽、金的战争中,有胜有负,但还算尽力,并无投敌误国的恶行。若论及北宋之将亡,根本在于朝庭**,经济崩毁,世代累传的弊政到此时已经积重难返。童贯隐为朝廷臣工众矢之的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出身宦官,朝庭里的官员多看不起他,加上童贯骄恣,上下结怨所致。以致朝野上下谈及宦官首恶,第一个就把他拎出来说事。
听着李俊、童威、童猛等人渐渐污言秽语越说越下道,话题隐隐转向身体器官的露骨描述,鲁达知道再这么任其自由发挥,有很大趋势会演变成宦官与朝廷大臣计划生育问题的**版大讨论,完全脱离了自己借此话题激发众人心里对朝廷不满的方向。
鲁达颇为惊叹地瞥了一眼此刻口水横飞,色情联想如船下滔滔黄河水一般的童家兄弟,他心中感慨这两兄弟可谓生不逢时,若是投胎在现代,童家兄弟十有**是某个**网站文学版的版主,那银子赚得绝对会比此刻脑袋别在裤腰子上贩私盐更划算。真是可惜了两名能开创一派黄风的意淫天才,这二人若还能稍微收敛一点,什么种马文、后宫文也是任由驰骋。
他脸上带着那种满不在乎的招牌式微笑,轻咳一声,打断了思路正快速滑向裤腰带以下的童威和童猛的兴奋话题,随口道:“其实刚才说的童贯问题不过是阉党表现出来的一部分而已。最可恨也最误国的却是梁师成、杨戬与李彦三人。”当下鲁达把自己所知道的梁师成三人劣迹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这个时侯绝对是趁着火猛好打钢,鲁达岂肯放过这种借宦官是非丑化朝廷的机会。管他有的没的,在鲁达上下两片嘴皮子的翻飞之中,一个个贪婪奸诈阴险歹毒,还专门鼓动当今皇上不干人事的宦官形象生灵活现在众人脑海中。结尾的时侯,鲁达给这三名宦官加了一个称呼:当朝绝代“三贱客”。
果然,李俊众人的思路在鲁达影响下回归正位,开始连声痛骂朝廷种种弊行劣迹,许多与宦官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暴政也扣到了这几人身上,至于身在汴梁的梁师成等人这一刻是否浑身发烧,喷嚏连天就不得而知了。
李俊等人说到酸楚之处,林冲在一旁默默静听,不禁心中凄然。即使是蓄意引导阶级仇恨的鲁达,闻听这么多发生在民间的真实惨事,也是暗咬钢牙,胸中怒火腾腾。鲁达此前造反更多的动机仅仅为了逍遥自在,不甘心在昏庸无能的赵佶手下混吃等死,这一刻,他心中涌起的侠义之心已经压制住了那一点私欲。
鲁达目透凶光,盯着浑浊的滔滔黄河,心里恶狠狠地想:“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子既然来了,这世道变也得变,不变也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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