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一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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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你在胡说一些什么!”赵都监第一个勃然大怒。说厢军造反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这个罪名落实,他这个都监最轻也是一个束下不严有失军纪的罪名。
报事的禁军士兵单膝点地,急声道:“回大人,确实为此事,至少有五百厢军冲进码头意图控制所有停泊的舟船,我等押解的五艘货船亦不能免,带队陈都头与对方交涉,竟被厢军用弩箭射杀。请各位大人快快派兵增援,只怕再晚片刻,码头的禁军弟兄都没得活命。”
曹副承旨急忙起身喝道:“来人!”
乔玄知府也有些慌乱,却仍沉声问道:“你可知那厢军为何部?领头者是谁?”
禁军士兵答道:“不知何人带队,只隐约听说是团练使孙大人下的命令。”
孙立自凳上弹身而起,厉喝道:“岂有此理,待某亲自前去查看。”
“且慢!”乔玄冷冷道:“孙将军,非本知府不信任与你,而是此等时刻你还是回避为好。”
厅外脚步声响,一名禁军指挥使大踏步来到厅内,双手抱拳对刚才高喝来人的曹副承旨道:“末将参见曹大人。”
曹副承旨扫了一眼乱烘烘的大堂,大声道:“你速调两都兵卒赶至码头增援,有抵抗者格杀勿论,务要保证货船安全。还有,”他猛然手指孙立,厉声道:“将此人拿下!”
“谁敢拿我!”孙立暴喝一声,双手攥拳朝乔玄和曹副承旨逼了过去。
那二人都是文官,见孙立虎目圆睁怒不可遏,慌乱中连连后退,乔玄更是高呼道:“来人,来人拿下此徒!”
呆坐一旁的赵都监惊疑不定,探手扳住孙立肩头道:“孙将军息怒,此事以后自然明了。”
孙立无心伤害这位平日对自己多加关照的都监,臂膀一晃将他甩到一边,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从乔玄身后角门涌出十多名腰刀出鞘的亲兵护住了退却中的乔玄和曹都监。
乔玄在护卫护持下心中稍安,怒声道:“尔等俱反了不成?还不与我拿下此人!”
那名禁军指挥使开始尚自迟疑,见孙立握拳逼迫知府和副承旨大人,又甩脱了都监大人的阻拦,当即拔出腰刀扑向孙立,口中叱道:“大胆以下犯上之人,还不伏地请罪。”
孙立一看禁军指挥使带三名知府的护卫气势汹汹赶了过来,掉头就往厅外走。两厢呆坐的十二名厢军指挥使这时候倒蹦起来十名,其中三人想阻拦孙立,却被另外七名指挥使拳打脚踢掀翻在地,场面越发混乱。
禁军指挥使哪把这些厢军指挥使放在眼里,连声骂道:“反了,反了,统统拿下。”抬手一刀将一名厢军指挥使砍倒在地,另一名厢军指挥使抡凳子做势欲打,也被禁军指挥使一刀撅死当场。
守在厅门外的四名禁军听到堂内喝骂撕斗声不绝,又见一名团练使怒气冲冲闯了出去,愕然扶刀赶进厅内查看,就见大厅内几名厢军指挥和另外几名厢军指挥打成一团,自己的顶头上司禁军指挥使也挥舞带血的腰刀纠缠其中。他们拔出佩刀正在判断那个和那个是一伙的,耳中就听脑后金风响动,四名禁军被去而复返的孙立掌中钢鞭抽在后脑,打了个万朵桃花开。
孙立自站在院内的卫兵手中接过钢鞭便返回大厅,先打死了四名守卫的禁军,随即挥鞭冲近战团,将另外两名和自己亲信纠缠的厢军团练使一人一鞭打得口吐鲜血栽倒在地。禁军指挥使没曾想这位团练使胆子如此之大,不仅不逃,反而拎着兵刃回来杀人,勃然大怒中挺刀来斗孙立。他可小看了病尉迟孙立的本事。孙立本意是接了自己的这几名亲信心腹撤回兵营,见禁军指挥使不知死活冲了上来,他钢牙一咬,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闪身错过劈面钢刀,反手一鞭抽在禁军指挥使后背上,这名禁军指挥使只着了一身棉甲,哪抗得住孙立充满杀机的一鞭,惨呼一声死于非命。

孙立挥手命剩下的五名亲信背起一死一伤的两名自家指挥使撤出大厅,手中鞭遥指乔玄道:“兀那狗官,对我家兄弟下的狠手,某誓不饶你。”说罢尾随撤出厅堂的亲信断后而去。
乔玄的几名护卫晓得孙立的利害,杵在当场无人敢追,乔玄和曹副承旨见到刚才的溅血搏杀也面色惨白,赵都监脸色阴晴不定,猛一跺脚道:“便罢,我去追回这泼才问个明白!”不等乔玄发话,他操起地上一把单刀追了出去。
孙立与几名亲信并上自家十几名亲兵刚闯出知府衙门,几十名禁军刀枪并举围了上来,带队的校尉喝道:“莫走了他们,一身血污这般出来是何道理?”
病尉迟这一刻哪有好脾气按耐,已经捅了泼天大祸便待挥鞭拼杀,身后传来一人高唤:“休得阻拦,城内有暴民作乱,这些将官要回营调动军马镇压乱贼,你们只管守护好知府大衙,若惊吓了曹副承旨,你等面上不好看。”
众人俱循声望去,见是本城都监大人,禁军急忙让路。待府内乔玄领一群护卫追了出来询问孙立去向,禁军答道:“由都监大人带路,已经一路回营调兵去了。”
乔玄顿足呼道:“苦也!竟上了这等恶当。”他急命几名贴身护卫持自己的腰牌分两路赶往城内南北两处军营阻止孙立与赵都监煽动士兵作乱,此时码头上的货船是否安全反在其次。
正在知府衙门内心急如焚的乔玄与曹副承旨忽听城内人喊马嘶,西城门地界更象开锅一般杀声震天,他急忙吩咐护卫前去察看,那名护卫领命后还没有迈出衙门口,十几名败退回来的禁军士兵涌进衙门,连声嚷道:“不得了,城内厢军在一位叫孙新的提辖带领下作反,硬杀开了西城门,放进无数反贼,正在西门放火。”
乔玄身体晃了一晃几乎栽倒在地,他稳住心神,颤声问道:“难道城外还有呼应的人马?”
曹副承旨却恍然醒悟,叹道:“只怕是梁山反贼杀过来了。果然还是枢密使童大人神机妙算,猜出鲁达贼人必会逃入京东东路兴风作浪。”他转而安慰乔玄道:“乔大人且莫惊慌,我等只需坚持到天明,那些作乱的贼人和士兵必然会担心援军而退却,大人莫忘了城外还有正在操练的一千厢禁军会在明晨返回。此刻城内还有随我而来的数百禁军,足以守住衙门。”
乔玄苦笑道:“曹大人,孙立那厮即敢作乱,只怕被他调出城的厢禁军已经不复存在。真是糟糕透顶,码头那五艘明日发往金国的货船若被焚之一炬,涉及两国邦务,只怕你我都吃不起这等干系。再使登州失守,乔某唯有以死谢罪。”
曹副承旨听了也是冷汗直流,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负密使押送物资途经登州,竟然会遇上这么大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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