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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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候后我回到躲藏的院子,翻译看到我明显松了口气。我拍拍他肩膀,微笑一下,进了厨房。炉头面添加了些煤,火头旺起来,我脱下身上淋湿的衣服放在炉边烘干,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一旁享受温暖。
厨房里被杀的伊朗父子的尸体已经被抬进最里面的卧室,地上的血迹和屋子里的臭味还在,提醒着发生过的悲剧。他们两个推迟一天回来,就会夺过这场杀身之祸。现在不仅仅是他们的死亡,我们留在屋子里面的埋伏很有可能让回来的其他家人一起丧命。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郎。战争里的百姓,企盼逃过战火,却没有逃过命运。如何解释?是运气不好?还是神的意志?那么我们的命运是什么?
无辜的伊朗平民一家人被毁掉,道德人士肯定会说我们草菅人命,谴责我们没有人性,违背国际公约,是战争罪犯等等。对不起,我很怀疑这些,也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任何歉意地方。很简单,战争中谁是无辜的?谁说平民是无辜的?所有战争实际上都是两个国家的平民之间的较量,如果只是堂堂正正的军队在一个制定的时间和地点来拼杀,然后根据战斗结果来解决争端的话,我们人类的历史要简单很多。不幸的是,战争多半变成一方杀死另一方足够的平民才能决定胜负。死在我们手里的伊朗人不过是无数死亡平民的几个数字,责怪我们不如去责怪上帝。
早晨三点半钟,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我们出发,继续逃亡。这个时间是人体生理机能最低潮的时候,人们的感官和警惕都是处于最低点,伊朗的哨卡没有一点动静,我们顺利过关,半个小时候后来到学校。
伊朗的末代国王霍列维历史上名声不佳,可他凭借国内丰富的石油资源为国民作了不少实事,教育的投资是其中一件,伊朗普及的公共教育是当时其他阿拉伯国家不可比的。我们来的学校肯定是那个时候修建的,虽然废弃几年了,还可以看出工程用料的讲究和设计的现代风格。我对这座建筑有些印象是因为以前路过有人告诉我伊拉克总部曾经想驻扎在这里,因为地理位置接近前线,视野开阔,后来因为其他原因放弃。
我们走进学校里面才知道这所学校被废弃的原因,一枚苏联的飞毛腿导弹从天而降,穿过2层楼房,没有爆炸,露个尾巴扎在一楼大厅的水泥地里。伊朗和伊拉克都有苏联制造的飞毛腿导弹,也都互相用导弹来攻击对方。飞毛腿导弹弹头大,负载炸药多,破坏力惊人。就是不太精确,误差几公里是正常现象,打击军事目标要看运气,恐吓老百姓倒是不错的武器,反正没人知道最后落点会在什么地方。这次伊朗人知道伊拉克人不会坚守,围攻没有用重武器,大口径的炮弹很少打到市区里,这枚导弹应该是以前留下来的。回收没有爆炸的炮弹是技术活,有技术还要看运气,回收导弹更加恐怖。苏联人制造的导弹脾气古怪,俄国人自己都很少回收,直接引爆完事。伊拉克人和伊朗人都没兴趣理会这枚被遗忘的导弹,难怪这所学校没人愿意来。我不在乎,如果老天注定让这枚导弹等我来才爆炸,那也未必是个太坏的结局。没有给伊拉克人抗议的机会,我领头上了三楼。
学校教室里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早已经被人拿走了,只有满屋子的人造化肥。我挑了两个2楼最边缘的教室,能同时观察3个方向,伊拉克人分组瞭望,准备白天在此度过。学校两边的街都很宽阔,左侧30米处是一间大的修车厂,算是比较明显的建筑。我似乎看到有人出入,细看没有动静,有些好奇,一直守在窗口观望。
上士和翻译走过来,有话要说。我让他们躲开窗口,找个舒服干净的位置坐下来。耳朵听着,眼睛还是巡望着四周。天色已经大亮,城市不再沉睡,街道上开始出现车辆和极少的行人。
上士代表其他人问我为什么不一口气走出城区,地图上显示不会超过一公里的距离。来的路上,我已经听到伊拉克人嘀咕,对他们而言,留在城市的危险远远超过路上遭遇伊朗人的危险,被动的等待需要信心和纪律,他们更加愿意主动行动去碰运气。
我们背的电台的电池虽然还有些电,已经不能和伊拉克总部联系。这种短波无线电台的通讯很容易被监听到,也很容易被锁定大致方位,深入敌后的伊拉克特种部队曾经因为通讯信号暴露而被围歼。
我告诉上士,没有黑暗和天气的帮助,走出城区而不被伊朗人发现很难,伊朗人很可能还有其他的哨卡。何况这是通向伊朗内部的方向,伊朗后续部队和回家的老百姓会源源不断顺公路过来。一旦被包围在开阔地方,我们很难脱身。而且阳光下的沙漠没有藏身之地的话,我们面临同样的凶险。
费了我半天口舌,伊拉克人勉强接受我的理由。公平来讲,他们的疑问并非没有道理,冒险撤退也不是不行,学校停留同样有不可预测的风险。我没有告诉伊拉克人,虽然没有确切的概念,我的直觉是不能走,前面有危险。人对危险的感受,类似于动物的本能,有些无法解释,可有我们活动经验得人都会重视这种感觉,这是无数次行动磨练出来的。
下午三点钟,室外温度超过40摄氏度,空气里没有一丝的水分,昨夜的暴雨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教室里变成了桑那,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做的地方都是一团水,筋疲力尽的伊拉克人没有力气继续抱怨,除了守望的哨兵,都昏昏睡去。
我还在观察四周的情形,虽然换了几个不同的姿势,窗口10个小时的守望依然让我肌肉酸痛,脖子和腰感到有人用针不停的扎。可**的疼痛目前来讲并不是坏事情,起码我的思维和触觉依然敏锐。“意志战胜**”,的确,当你做到这点时候,会发现自己的潜力多少,承受痛苦的能力多强。
我的痛苦不是没有任何的回报。一上午伊朗人路过的车队几乎没有停过,虽然没有看到番号,从装备和士兵肃杀的神情来看应该是伊朗革命卫队,最令伊拉克人头痛的部队。两伊战争中,伊拉克最精锐的部队是共和国卫队,总统萨达姆侯赛因直接指挥的嫡系部队,多次扮演救火的角色,数次拯救伊拉克将要崩溃的战线。伊朗的精锐则是革命卫队,效忠最高领袖霍梅尼的武装力量。这支部队的职业素质逊色于伊拉克共和国卫队,但宗教的狂热精神让他们不畏惧死亡,相反争先恐后的争取拥抱真主的机会,交手几次打个旗鼓相当。伊朗正规军的力量因为军官大批的逃亡表现不佳,革命卫队成了伊朗人手里的王牌,战争初期西方各国情报机构认为伊朗防线即将崩溃,革命卫队转危为安;后期成了进攻伊拉克本土的主力军。伊拉克军队普遍有些畏惧和伊朗革命卫队对阵,更害怕被他们俘虏,日内瓦公约对这些人没有任何约束力。如果我们早上冒险逃亡,很有可能迎头遇到伊朗革命卫队,我们的命运可想而知。直觉再一次救了我。
伊朗革命卫队过后,车辆和行人稀少很多,普通的伊朗人也惧怕这些人,如有选择也都躲得远些。看架势,伊朗老百姓多数会在明天回来。我一直留意的停车场也很热闹,门前几次排起车队等着修车,其中还有装甲车。虽然绝大多数街上的机动车辆属于伊朗正规军和各类民兵,可装甲车这样火力强大的机动武器在附近总是一种威胁,如果有一段距离的正面冲突,我们手里的轻武器将没有办法对付。值得安慰的是,似乎所有伊朗人都知道这座学校废弃的原因,没有任何人好奇进来搜查,我们平安的在这个地方躲到天黑。
我们吃了一天里的第二顿饭,阿拉伯卷饼、几片腌制的肉块、红枣和半壶水,算是难得的享受。剩下的食物和淡水不多了,如果明天晚上不能离开的话,又要另想办法了。
五点钟的时候,在修车厂要关门的时候,两辆卡车开来,车上跳下8、9个伊朗军人,气势蛮横的叫喊一番,修车厂已经关上的门又打开一扇,继续工作。
不到五分钟,窗外枪声传来,除了伊朗人用的AK-47沉闷的声音外,还有美制步枪M-16的独特清脆声音。我跳起身来,看到修车场门外的几个伊朗军人都端着枪跑进厂房。枪声只持续了10秒钟,很快就静下来。伊拉克人相互讨论起来,我严厉的命令所有人带好武器,和我一起去修车场。
伊拉克人还有些迟疑,我拉下M-16自动步枪的弹夹,看了看,在枪托上轻轻敲了两下,重新**,打开枪击保险,率先跑下楼去。M-16自动步枪有时候用起来子弹卡壳,开枪前拿出弹夹敲一下会减少子弹卡壳的机会。老兵经常作的事情,武器永久了成了自然的习惯。
街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和车辆,也没有人出来察看枪声,战火下老百姓的好奇心通常很小。我跑出10米,才听到后面伊拉克人的脚步,翻译和上士跑在前面。
外面看修车场面积大约是300平方米,3道提卷门,门后三个工作地沟,可以同时修三辆车。两道门是关闭,一道门提起来,关门前来伊朗人的两辆军车一辆停在里面地沟上,车头的发动机盖子是打开的,另一辆车停在外面,驾驶室车门开着,没有人在车上。
我跑到修车场提起的卷门口,贴在墙边,听到里面有咒骂声和哀求声。深吸口气,我探头去看,伊朗人都背对我,围成一团站在修车厂另一侧的空地上,几个人躺在他们圈子中间。伊朗军人的服装是革命卫队的军服,难怪如此霸道,要关门的停车场被迫继续服务。
我在学校看到9个伊朗卫队军人,车厂里至少有4个修理工人,即将到来的冲突必然要算上他们,很多伊朗的平民也佩戴枪支,这间和伊朗军方有些关系的修车场的工人很难想象会做老老实实的旁观者,也就是说,有13个伊朗人需要处理。
翻译和上士都跟了上来,贴墙站在我身侧,另外三个伊拉克人脸上挂着跑马拉松的痛苦神情还滞后20米远,我手势示意他们停下,小心前进。翻译和上士偷偷看了看里面的情况,我们约定并排走进去一起开火。
按理说,三支全自动步枪,背后射杀13个没有防备的伊朗人,不是很难的事情。可是打了几枪,翻译的步枪出现子弹卡壳,我们的火力网立刻出现漏洞。一个伊朗人抓抢站起来回过身子就是一梭子子弹,我和上士不约而同在他转身时左右卧倒。当我们打倒伊朗的“兰博”后,有两个伊朗人已经分别跑向厂房另一侧左右的两个角门。我用手指告诉上士处理左边那个,自己蹲下瞄准,打了个连发,右边的伊朗人跑动中如同被一只看不到的手在背后用力推了一下,一头扑在地上,距离角门2步远。左边逃跑的伊朗人则是另一回事,伊拉克上士打了两个连发,我亲眼看到子弹打在伊朗人上下左右,火花四现,可居然没有一发打中伊朗人,这个幸运家伙脚步都没有停一下,推开角门就冲了出去。

我拉住上士,让他处理修车场内的善后,自己去追跑出去的伊朗人。等到我跑出角门,他已经跑出35米远的距离,到了一户人家院子前。伊朗人推了一下紧闭的院门,里面上着锁,他转而试图爬上近两米的院墙。我一边赞叹这个伊朗飞毛腿的速度,一边单腿跪地,持枪吸气,打了个3发连射。已经爬到墙头的伊朗人身体晃了晃,翻进院子里。
二次世界大战后的40年国际步兵比拼基本上是美国M-16步枪和苏联AK-47步枪的较量,**世界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基本上采用的是AK-47或者各类翻版步枪,如中国的56式自动步枪。美国M-16的优点是射击精度高一些,5.56mm口径子弹初速快,有效射程远一些。但是像刚才的猎杀,如果用的是AK-47,我的把握要大,因为我确定是打中伊朗人,是否杀死却没有把握。M-16的子弹没有打中重要器官的话,很可能打穿孔却不致命。AK-47的7.62mm子弹口径大,35米的距离杀伤力超过M-16,背上一枪位置不太偏的话十有**会送命。
我没有时间跑过去察看自己射杀的结果,修车厂不是久留之地,伊朗人可能很快派人查看,我们必须撤离。
我回去后,里面已经清理完毕,除了死去的伊朗人外,地上还有3个伊拉克士兵的尸体,两个颤抖成一团的伊拉克士兵和一个英国教官肖克。他们全身上下满是油污,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黑人。肖克是澳大利亚著名的特种部队的士官,同两名英国SAS的成员一起作为英国教官来训练伊拉克人,我们没有什么交往,但知道彼此的存在。今天早上我看到出修车场的人像是他,只是不确定,害得我手在窗口观察了一天。
当时我突然意识到还有一种可能,被伊拉克总部遗忘在城里的不只是我们一个小组。肖克那一组同样没有接到提前撤退的命令。他们受暴雨阻拦,车库里过了一夜,白天伊朗人修车场开工,他们躲进地沟的废油储存室。虽然尝受了一天的废油熏陶,还是快要熬到关门。没想到最后来的伊朗革命卫队的卡车换油导致他们被发现。肖特他们虽然顽强反抗,开枪打倒两个伊朗人,却最终不敌被俘。伊朗人以为他们是普通士兵,我们冲进来时候已经就地处死了3名伊拉克人。如果不是这些嗜血的革命卫队如此的全心投入使用匕首和弯刀的屠夫工作,我们也不能从背后顺利的偷袭得手。
步枪卡壳的翻译面色悻悻的站在一旁,我无暇责怪他对武器的保养不力,他的勇气和运气对我而言更重要些,起码我不用担心他和另外3个伊拉克人心有二志。那些家伙拖拖拉拉的跑上来,看到地上的伊朗人屠夫手艺,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如同受惊吓了的女人叽叽喳喳个不停。如果伊朗人包围我们的话,他们会和躺在地上处于震惊状态的肖克小组士兵一样的无用。
我无意贬低他们男人的尊严,作为士兵他们也都经历过一些战斗的残酷,但集体中人群里的勇敢和独自面对个人最深处的恐惧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情。他们不适合这个职业,这没有什么可耻,不是所有人都能干我们的行业。
我让上士站在门口警戒,命令其他人都换上伊朗革命卫队的军服,自己也找了大小合适的一套换上,死去伊朗人身上的军服多有弹孔和血迹,穿起来不伦不类,只能希望夜色下不会太招眼。伊拉克人并不完全明白我的意图,可慑于这两天来我短暂成功下的一点威严,也都照办。
肖克反倒很快明白我的意图,油迹漆黑的脸上一丝笑容。他的行动有些僵硬不便,却也努力挣扎站起来找衣服换上。
我来到他面前,没有介绍自己,径直用英文说道,“AreyouOK?”(你没有事吧?)
肖克指指左肩,说道,“我被打了一枪,好像问题不大。”他身上的油污和泥土混在一起,看不出血迹。
我撕开他肩膀的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上了些药来防止感染,说道,“子弹干净的打穿,没有伤到骨头。我给你上了药,36个小时以内没有问题。我们现在需要立刻行动。”
肖克点点头,拿起地上的AK-47说道,“没问题,你带头。”他熟练的检查了手里的步枪,武器自然的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伤势不再对他有任何的影响,这个人又是一部杀人机器。毫无疑问,他受过伤,知道如何的控制自己的身体。有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手配合,我会轻松一些,不必时时刻刻的紧张,试图顾及每一件事。
他说的话很重要,指挥权的树立,是我们这样小组能否顺利行动的关键。肖克这样的士兵,不会因为你救了他而降低标准,他看重的是你作为特种军人的能力,很明显,虽然我们第一次打交道,他知道一些我的情况,是谁告诉他的?我暗暗记下这件事情,以背将来查询。
我让所有人都换上AK-47,并不是人人愿意,用惯了一种武器的人本能排斥另一种武器。我检查了一下,伊朗人用的AK-47是苏联人生产的正宗货,不是中国或者其他国家仿造的。苏联人生产的枪支枪口合金密度高,射击更精确,武器寿命也常。这支枪九成新,伊朗人用了不久。据我所知,伊朗和苏联的关系虽然不像美国那样势不两立,也是敌意十足。伊朗的激进学生和神学士不仅仅反美,还反苏。当年攻占美国驻伊朗首都德黑兰大使馆的学生们一度想先攻占苏联大使馆,苏联人不可能直接提供武器给伊朗人,事实上苏联和其他西方国家一样支持伊拉克,飞毛腿导弹就是苏联直接提供的。伊朗的飞毛腿导弹一部分是从北朝鲜买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涉及到一段国际秘闻,几年后我还因此和韩国人、朝鲜人结下一段梁子。
没有时间多想,我让其他人上了门外的卡车。肖克小组的两个伊拉克士兵完全处于封闭状态,如木偶一般受人操纵。我倒没有责怪他们,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刨腑挖心,就要轮到自己前被救,这需要坚强的神经。当然我也没有多少同情心,必要的话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们。
偶然看了一眼被修理的卡车车厢,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十个装满汽油的油桶整齐的堆在那里。我和上士刚才至少各自打了一梭子子弹,任何一发迷途都会引爆这座小油库,我们都不会感到任何痛苦去觐见真主。战场上的生和死真是么有办法解释,你可以准备十足,做好一切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属于你的那发子弹还是等着你,让你无从逃避。我早有自觉,唯一希望轮到自己,没有拖拉。
修车厂的炸弹定时在10分钟后,十桶汽油加上两枚地雷,十公斤C4炸药,这里会变成月球的土地。从我们冲进来到离开用了十三分钟。伊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过来察看。
我来开车,肖克和翻译一同坐在驾驶室里,我问肖克,“你的小组撤退地点是哪里?”
“我们是黄色紧急计划,城东30公里处。”
我点点头,暗暗咒骂伊拉克总部,他们发现我的小组也陷在敌后,没有让我们去同一个地点,而给了更坏的选择。虽然他们不如我猜测的那么阴险,可这群无能的家伙还是很难让人信任。
我控制着车速,巡视着周围,说道,“没有办法穿过城区,伊朗人已经在市中心设卡,我们执行红色撤退计划,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
肖克点点头,我们的军车和服装可能瞒住普通路人,但伊朗人哨卡稍一盘问就会露出马脚。他又摇头问道,“躲藏起来?你不考虑现在冲出去?”
“今天我们在学校里观察了一天交通车辆,没有一辆离开城市的卡车,公路上都是进城和路过的。如果一定坐车出城,也要等到下半夜。我们还需要补充水和食物,有你们三个人,我们的淡水支持不了一天。”人通常情况下没有饮水,可以支撑48个小时,但是沙漠里面白天温度高达45摄氏度,能不能过一天都很值得怀疑。
肖克皱皱眉头,问道,“我们藏到哪里?”
我看着手表,车速放慢,说道,“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大的院子,至少有四个伊朗军人。”
修车厂的爆炸声音传来,我们坐在汽车里也感到震动,火苗窜上半空,浓烟升起。街上有伊朗人从房子里跑出来察看,这几天虽然伊拉克人的埋伏不断被引爆,但这样剧烈的爆炸还是首次。我也停下车来,装作看热闹的样子。
五分钟后,卡车停在一所大的院子门前。这一带好像是有钱人住的地方,房高院大,保持距离,不像我们习惯看到的阿拉伯拥挤的民居。我开车走的路线是曲线绕圈,开了二十分钟,停车地方却离藏身的学校不远,大约100米左右的距离。早上我在学校楼上用望远镜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大致情况。我看到一辆少见的奔驰小汽车停在这座院子里,四个伊朗军人下车。
肖克跳下车,打开大门,卡车开进去后,他关上院们,跟着跑来。
院子很大,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依稀可以看到花园的样子。一辆奔驰小汽车停在2层楼房旁的车库前,我几乎要冲到房子门口才停下车。一个年轻的伊朗人站在门口台阶抽烟,他穿着伊朗正规军的军服,没有武器,看到我下车,迎上前来,惊讶得看着我,嘴里说些波斯话。
我笑着靠近,重重一拳打在伊朗人下巴上,他没有哼一声倒在地上。伊拉克上士和另外两个士兵跳下车来,警戒院子,确保没有人进来和出去。
房屋大门开着,翻译和我直接冲进去。这是一座英式建筑,英国人控制中东时期,富人大多修建这类房屋,我曾经进去过类似的房子,有些印象。进门的大厅可以用来开舞会,上二楼的旋转楼梯在大厅右侧,客厅、厨房、书房在一楼。
我跑进客厅,两个伊朗军官正坐在沙发上喝酒。不知道是酒精的麻醉作用还是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他们看到我的突然出现,有些好奇的看着我,没有想去摸挂在腰间手枪的意图。
看到我的枪口对准他,年纪稍大的伊朗人居然知道我不是波斯人,用纯正的美式英语说到,“请不要开枪,先生,我们会遵照你的意愿去做。”
我也用英文问道,“你们一共有几个人?”
“四个人,我们两个,一个在外面抽烟,另一个在楼上。”伊朗人用手指着楼顶。
肖克跟在后面进来,我对他说,“控制他们,乱动就处理掉。”这话多半是给伊朗人听的。
我转身跑上楼梯,二楼有四个房间,只有一间屋子关着门。厚厚的地毯掩盖了脚步声,我探头分别看了开着们的三个房间,没有人。我走近关着门的房间,用手轻轻推了推,房门是从里面插上。
我一脚踢开房门冲进去,手中的步枪作势待发。
屋子里的人站在窗前,镇静的转过头来说道,“木天,虽然很久不见,可我们之间没必要动刀动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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