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10点，**道街。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公寓前，白天遭遇抢劫的女子才一下车，就急匆匆的向公寓走去。在经过警卫室的时候，值班警卫叫住了她。
“喂，等等。”一个年轻警卫从窗口探出头说道。
本以为是别人有意搭讪，当看到警卫是个生面孔后，女子解释说：“怎么？我是这的居民。”
“是的我认识你，曹菁小姐。”警卫走出来说道，“我是想告诉你，那个拾荒者被打了。”
可能因为忙碌一天这时还有些理不清头绪，女子呆呆地看着警卫，片刻后问道：“你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一伙人把他打了一顿，我报了警，不过赶在警察之前他们就跑掉了。我想他该不会跟什么人结仇，可能还是因为早上的事。”
“早上的事？”女子若有所思地说着，与此同时她想起了一个人，“是他！？”女子急切地问道，“他现在怎么了？”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他被附近的人送进池道医院了。”
还是有些吃惊，在又呆了片刻之后，女子回过神来说道：“好，好的，谢谢你。”女子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向大门里走去。
看着女子避祸不及的身影，警卫无奈地扁了扁嘴。
月光沉浸下的夜晚总有些忧郁的色彩，除了刚才警卫室前的交谈外，公寓大院一直保持着这种黑暗与寂静，大约持续了半个钟头，直到那个年轻的警卫再一次将头从窗口探出。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那是种女士高跟皮鞋在接触地面时所发出的声响。
当警卫看清来人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走来的正是那个美丽女子，不过她换了风衣，头发披散下来，除了肩上的挎包外，手中还拎着方便袋。
“嗨，你去哪？”警卫招呼道。
“怎么，今晚公寓要关门吗？”女子问道。
面对这个美丽女子的问话，警卫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公寓大门是从来不关的，他挠了挠头说道：“不，我，我只是好奇。”
女子轻理着垂肩的顺发，说道：“哦，我带了点东西，去医院看看他。”
“哦，这样。好的，那你路上小心。”警卫笑着说道。
出租车离开公寓大门，沿着**道街向东开去，池道医院就坐落在十六道街与澜宁路桥的交叉口处。
**道街上没有娱乐场所，因此每晚10点以后就开始冷清下来了，当然主要是因为这的居民没有闲功夫去享受夜生活，大部份的人每一天都要在紧张的工作中度过。
很快，女子的身影出现在池道医院的大厅中，在问明了值班护士后，搭乘电梯来到了四楼。
此时的医院反倒比街上更要热闹，来往的人流、空旷的回音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楼道。
她来到402号房前站住，透过玻璃窗看去，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没有输液。病床对面，一个医生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那是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厚重的眼镜片似乎在应证着他的身份。
她凝神想了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微小的动静将医生惊醒，他看着进来的女子，双眼足足呆有半分钟才轻声招呼道：“来了？”
医生的话让女子微微一怔，不过还是答应道：“恩，是的。”
“他......”医生说着向对面的病床看去。
“他怎么了？”女子走上去急切地问。
医生谨慎地站起身来，说道：“他还好，身上没什么大碍，只是脑部受了轻伤，我在想这之前他的脑袋......”他没有把话说完，仅是用手微点了点自己的头。
女子似是懂了他的意思，微微说道：“恩，是的，他是......智障。”
“噢，怪不得。”医生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我跟他交谈他一句话也不说，开始还以为他被打失语了，这在医学记载上很罕见。如果是智障的话......”
女子好象不愿再听下去了，转而向病床前走去，与此同时医生也知趣的闭上了嘴。
她将食品轻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仔细打量起这个见义勇为的英雄来。只是目光才一接触，她却在惊奇中入了神。
病床上躺着的是个年轻人，身上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因为在之前做过头部检查，此时头发已被剃短了。沉闭着双眼的脸上没了污垢，嘴唇微翘像是在顽皮的笑着，这让俊俏的脸庞更显出一副桀骜不拘的感觉来。
此时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两腮竟有些微微泛红。
不过，她还是有些怀疑，因为面前的人与白天那的拾荒者反差太大，无论是外貌还是......
也许这仅仅是她的感觉，她不想承认面前这个令自己十分有感觉的人，会是一个拾荒者。
“唉，真可惜......”医生感慨着走过来说道。
女子依旧陶醉其中，对于医生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也许感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医生又略显歉意地解释说：“噢，其实我是说，你们应该带他去治疗，兴趣可以治好。”
女子慢慢转过身看着医生，微摇了摇头，再度把视线移到病床上。
这时医生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推了推眼睛说道：“哦，恕我冒昧，能否打断一下。”
女子不解地看着医生。
“呵呵，你可不可以先跟我出去一下，待会再来陪他？”医生不好意思地说。
“怎么？”
“当时一群人把他送来就走了，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去通知病人家属了，所以就直接给他做了检查以及治疗。”医生说道。
“检查？治疗？”
“是的，刚才我也说过，我们给他做了全面检查，他除了身上有些皮外伤，其他没什么大碍。看来他很有经验，紧要关头牢牢地抱住头没有受到致命伤，仅是被木棒敲打了几下。”
“敲打了几下？”女子喃喃地说着，同时又轻转过头，怜惜地向病床上看去。像是一个犹豫的少女，又像是一个看到心爱人因己负伤的恋人。
对于女子的话医生冥思苦想了一番，片刻后才说道：“恩，大概，这个......大概是两三下，或者四五下吧，不过现在不要讨论这些了，只要知道他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就可以了。”
女子将病床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淡淡地回答道：“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呵呵，其实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的。那么你现在可以跟我出去了吗，我们先把费用给结算了。”终于，医生说到了正题。
“什么？费用？”女子睁大眼睛问道。
“小姐您说笑了，我们这不是慈善机构，当然要......”
女子略感意外的同时问道：“多少钱？”
“哦，稍等我看下。”医生从口袋拿出单子，嘴里嘀咕道，“这里是，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二元。”
“什么？”女子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一千三百五十二元。”医生重复说道。
“一千三百五十二元？”女子反问道。
“是的。”
“怎么会？”女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与刚才如水般柔和的她截然不同了，“你也说他只是受了皮外伤，脑部也没大碍，连输液都没有怎么可能这么多？”
医生也不甘示弱，收起单子睁大了眼睛说道：“确实这么多！送他到的人在我赶到之前就走了，而且他也不说话，更没人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有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你知道吗，光是给他洗头剃发就让我少活一年，他大概几年没洗头了，我想作为家属的你也该检讨吧。”
“什么检讨！？我根本不认识他？”女子睁大了眼睛说道。
“不认识？”
女子解释道：“是的，他是一个拾荒者，就在我们公寓的落下。”
医生微想了想，装出一副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样子，说道：“呵呵，看来是夫妻俩有预谋的赖帐啊？”
女子气得狠跺了跺脚，大声说道：“不跟你争了，我愿意付款，不过绝对不是这么多。”说完抱着双臂将头骄傲地转向了一旁。
医生阴险地笑了笑，紧跟着假装无奈地说道：“那好吧，看来就只有法庭见了。”
......
大约5分钟后，医生离开了房间。
女子一脸不快的将钱夹塞进挎包，狠挠了挠头抱怨道：“啊......该死，半个月薪水没了！”
她再次走到病床前，看着沉睡中的拾荒者，撅着嘴责道：“你，你干嘛不会跑啊！？”
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刚才离开的胖医生走了进来，“喔......”
赶在他开口之前，女子抢先用着几乎咆哮的声调问道：“还干什么啊？”
胖医生并没有介意谁的态度，依旧面色平和地说：“喔，我是想告诉你，晚上最好声音小点。还有......”
“还有什么？”
胖医生略看了看表，说道：“现在已经11点了，你最好在12点之前带他离开。”
女子深呼了一口气，似乎是觉察到面前这个丑陋的胖子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她努力地朝胖医生笑了笑，说道：“反正我是已经缴了费用的，我们爱呆多久就待多久。”她的语调显出无比的高傲与不屑。
她的伎俩似乎对胖医生没有丝毫效果，没有再看向女子，他取下眼镜边擦边说道：“那个，小姐，住院是要付住院费的。我们这里一天200元，过了今晚12点，你就要另付钱了。”
当看到面前女子的表情正在发生急剧的变化，赶在她爆发之前，胖医生以超出自己体型之外的速度将身子退到了门外，紧跟着关上了房门。
“天，怎么这样，啊......啊......疯了......”女子烦闷地坐倒在病床上，准确的说是坐在拾荒者的腿上，再准确一点，那是一个在假装熟睡的拾荒者。
其实并不是只有假装熟睡，他还在思考，自从他被抬进医院后，就已经在思考了。
‘我是谁？’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