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馥单骑造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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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晔沉思良久,突然站起身说道:“大人,我对江西另有看法。”
曹操说:“哦?子扬有何高见,但讲不妨。”
“是。”刘晔出班说,“我对奉孝的看法深表赞同,但是却对江西的情况表示担忧。眼下,孙策的部下周瑜与李术不停的侵攻庐江郡,前任扬州刺史严象城破身亡。加上淮南盗匪众多,较大者有三股,均有数万人。盗匪洗劫郡县,杀戮百姓与朝廷命官。若新置扬州刺史,务必派大将与精兵随其上任,总督江西军事。照此推算,一来我们对抗河北就会变得更加困难。二来,孙策也会认为我们对江东抱有敌意。恐怕不等袁绍出兵,他自己就会率军杀过长江。”
众谋士此时纷纷发表意见,有的赞同郭嘉的看法,有的认可刘晔的推理。虽然曹操非常欣赏郭嘉,认为他分析得很到位。但是,刘晔说的情况也是事实,加上众人七嘴八舌一阵议论,他又变得有些犹豫。
半天沉默不语的贾诩始终不开口,曹操伸手向他坐着的方向指去,大声问道:“文和,你怎么看?”
“臣不敢妄言,臣对江西的情况不了解。”贾诩慢条斯理地说,“但是臣推举一人,明公可召其当面咨询江西诸事。”
“何人?”
“乃是明公故里之士,因避黄巾之乱而迁居九江,后劝说袁术残部戚寄投降朝廷,现任司徒府长吏的刘馥(字元颖)。”
曹操恍然大悟,立刻吩咐帐下曹洪:“速备马去请刘元颖。”
曹操派人去请刘馥时,刘馥正在家里与孔融下围棋,商谈时事。当时的士人间流行清谈,便是两个人甚至更多的人,聚坐在一起,就一些典故或者时事或者佛教道教的思想进行探讨,一坐一谈便可持续一天之久。这类探讨往往纯粹是互相吹捧或废话连篇,但是也有高人,会就一些政治时事进行分析,与对手进行讨论争辩,最终看出天下大势。
眼下朝廷的头等大事便是对河北的袁绍作战,所以刘馥与孔融自然便围绕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孔融是孔子的二十世孙,自小就有让梨美名,做过北海太守,品德高尚,学问出众,名气很大,真是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公认的名士。可孔融并不喜欢曹操,虽然表面上,孔融见到曹操还是客客气气的,骨子里却看不起他,认为曹操出身不好。曹操的祖父是大宦官曹腾,东汉末年,士人与宦官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士人集团取得胜利,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时并非孔融一人瞧不起曹操,整个朝廷里,真正肯听曹操的,没几个,而这些士人对袁绍却非常欣赏。原因呢,无外乎袁绍出身好,乃是名流之后,有着四世三公的家庭背景。在我们今天看来,毫无疑问,这样评价一个人是非常狭隘的,但当时社会就是这么看待一个人物的。考察一个人物,不但从他的品行,还要看他所出身的家庭的门第,阀阅,是不是世家大族。甚至长的帅不帅也要包括进去,比如刘表,长的不错,是当时的名士。而象曹操这样,个子矮,出身不好,还不拘一格的提拔那些寒族出身的年轻人,自然得不到世族地主们的好评!

孔融慢慢在棋盘一角落上一子,悠哉地说:“元颖兄避祸江西数年,恐怕对目前北方的情势不太了解呀。”
刘F沉着的应上一招,问道:“不才的确久居江西,还望文举详解今日天下之势呀。”
孔融手捻一子,目视棋盘却心有所思地说:“现今不比少帝初登基之时,今曹公虽拥立天子,政治上立于不败。但是朝廷的政令没有人理会,士人背心离德。曹公专用微名小辈,又四处征伐。百姓疲敝,士卒怀怨。相反,袁公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朝堂上皆闻赞颂之声。彼雄据河北,带甲十万,粟支十年,更兼颜良文丑为爪牙,审配田丰沮授郭图为谋主。现今听闻北方士民之心皆归袁公,中原士人亦盼望袁公来日率大军南下。似如此,强弱之分立判。曹公虽英雄,却不可敌,不可敌呀!”说着,在棋盘上搁下一字,吃掉了刘F的一角,得意地抬头,微微轻笑。
刘馥不动声色地说:“听孔北海之言,袁公不可战胜喽?”
“那是当然的!”
“馥常读兵书。孙子曰‘兵者,凶器也’。既然为凶器,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自古未闻有百战百胜者。馥自江西归来,眼见得江西百姓疾苦,民不聊生。若袁公效大义,当先以河北百姓为重,罢兵事,修耕织,上书朝廷供奉如常,何以自恃地大物丰,兵多将猛而妄开战端?况今曹公拥立圣上,讨伐伪帝袁术,董卓余党吕布等,于国乃有功之臣,何以轻言加兵于彼?试问袁公用何名义南下作战?”
刘馥在棋盘的另一角落字占星,孔融听了他的话,暗暗吃惊,心想,外面都说刘馥虽与曹操同乡密友,却是一胆小避事见识浅短之人,适才听其所言,方觉小瞧他了!孔融在心里想着怎么反驳他,棋盘上的动作便慢了几招,不但被刘馥占去了一角,慢慢还与中央相连。
孔融匆忙应了几手,刘馥始终沉着应战,不焦不燥,待到收宫时一算,刘馥小胜五子。孔融见棋局失利,便要放下手中棋子,刘馥轻笑道:“文举兄,这下棋便犹如行军作战,不可顾某一点得失,还需要着眼全局,此处失礼,便寻彼处扳回。”
孔融问道:“听元颖的意思,河北的威胁难道也可以象这棋局一样,另寻他路以解?”
刘馥点头说:“前日,扬州刺史严象被杀的军报已经送到了朝廷,虽然孟德没有找我去商议,但是我久居江西,非常熟悉那里的情况与环境,今日乃是朝会之时,我料不一会曹公就会召集我前去商议江西之事。我已作《合肥对》一篇,陈述对策。河北之事实在与江西互相牵制,若江西无法安定,曹公便不得专心河北之事。”
话正说到这,曹洪骑着马来到了刘馥的木屋前,老远就见到刘馥在后院里和孔融下棋,他也不下马了,径直骑马到后院篱笆墙外,隔着墙喊道:“刘公,曹将军有要事请您去将军府一议,特差洪前来迎接。”
刘馥捻着胡须缓步走到篱笆前,对马上的曹洪一作揖笑道:“烦劳将军了,请容我稍做更衣,一会便随将军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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