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刘馥单骑造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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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9年的扬州。
如果我们用卫星遥感技术,扫描南起长江,北达淮河这一片广大地区,我们将见到一副怎样的景象呢?
破败的城垣,抛荒的田地,泛滥的河湖,横行的野兽。战死的士兵,遍地的饿殍。
这一年,汉王朝经历了空前的黄巾起义后,已经逐渐走向灭亡。这个400年的大王朝,当她的末日渐渐来临时,承担这个国家苦难的,便是当地的老百姓。
江淮地区,人口的数量与生产力已经达到了历史最低点。
多的是却土匪与强盗,此外袁术的残部与孙策的军队还在互相攻伐。由于这一地区几乎被袁术榨干了所有的血汗,附近的豪强如刘表,孙策,都对江西没什么兴趣。
这里提一下,在汉代,江西地区指的是今天的长江以北,而江东指的是长江以南。
江西一些地方的父母官,以前可是作威作福,下乡进城人见人怕。勾结豪强独霸一方。现在他们啥都没有了,有的逃回洛阳,有的隐姓埋名回老家务农。怎么着?因为这是乱世,谁有兵有粮,谁就是老大,谁说了就算。而盘踞在江淮大地上,势力最大的3股土匪陈兰、梅乾、雷绪,这伙人从来就没有尊奉天子,保境安民此类地高尚情操。见到县太爷问一声好?搞笑了不是!陈兰这伙人,带领手下的几万流寇,到处侵夺老百姓。拿走他们辛苦一年储备过冬的粮食,强行征走村里的男人做壮丁,霸占他们的女人与房子,在一切资源消耗完,放把火烧干净之后,再带领几万手下扑向下一个城池。
简单来说,这是个不讲秩序不**律不讲人权的时代。江淮大地上的人民——无论穷苦百姓,还是士族门阀地主,正经历自汉建立以来,最恐怖的**!
他们不知道,何日何时才能有能人给他们带来和平。
他们不关心,分裂的国家啥时才能统一。
百姓们只关心——我们何时可以过上安稳日子,有一块肥沃的土地可供耕种,有一间至少不会漏雨的草房子让一家人住进去。春天,没有县衙的人抓我们去服徭役,可以按时播种;秋天,我们可以装满那小小的谷仓。冬天不至于挨饿。
而这好日子啥时来临?貌似还看不到头呢!
“许贡的奏折就在孤这里,刚刚送到的。”曹操坐在案前,众幕僚分列在他两侧,静听他说,“奏折上提出,孙策这人,非常骁勇,有项羽遗风,建议我们把孙策招到中央,给一个有名无实的官职让他做,好看管他。奏折上还说,象孙策这样的人,在地方上,一定会祸害无穷的。”
曹操,后世民间论及他,无外乎一典型的白脸奸臣。相比同时代的刘备,虽然只占了蜀汉一隅之地,却在去世后的一千多年里,一直被百姓认为是仁义的典范。而统一了中国北方的曹操与刘备的民间形象可谓天壤之别。但我们若从历史的角度客观的去评价他,曹操无愧于东汉末年最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他的一生有功有过,镇压了黄巾起义,打败了黄河以北的袁绍,统一了中国北方,结束了百姓们的苦难,建立了魏国。他也杀了很多名士,制造了一些后世公认的大冤案,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人称为奸雄。的确,曹操很奸诈,他出色的文才,精明的政治安排与杰出的军事指挥艺术都不能掩盖他的一些错误,可孰人无过呢?从历史发展的大方向讲,曹操统一了中国北方,拯救了无数陷入战乱的百姓,恢复了经济生产,为将来的三家归晋的统一奠定了基础,只论这一条,曹操是伟大的!
这一年是公元199年,三国史上著名的官渡之战即将拉开序幕,而曹操此时还只是个一门心思扑在统一中国北方的军队统帅,也许20年后,我们从曹操身上看到了他的野心。但公元199年的曹操,心里所想的,其实只有两件事——一是对河北袁绍的作战布置安排,二是如何安抚江东的孙策。而若要安心对袁绍作战,势必先处理好孙策问题,否则大兵团开赴北方,孙策出兵偷袭许昌,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我们先撇开河北袁绍不提——这里插一句,当时的河北指的是黄河以北,今天山西以东的地区。单就当时淮河以南的情况做一些介绍。

在汉代,长江以南地区被称作江东,淮河以南,长江以北地区被称作江西。江东江西当时同属扬州。而当时的扬州共有六个郡——江东地区五郡,分别是九江郡、豫章郡、吴郡、会稽郡、丹阳郡,江西地区一个郡,庐江郡。
孙策——人称“小霸王”,这个绰号非常形象的说明了孙策的骁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自从孙坚战死后,孙策便率领父亲的旧部杀回了江东,并在短短几年内就侵夺了全部江东地区,割据一方,成为了诸侯。
江东五郡全部落入孙策之手后,江西的庐江也面临着军事威胁。孙策的部将接连不断的出兵攻打庐江郡,几次攻破城池劫掠一番而去,前任扬州刺史严象便在最近的一次攻防战里失败被杀。而就在这一年,周喻又攻破了皖城。面对南方的威胁,曹操集团在准备全力以赴同袁绍决战之前,必须想办法处理好与江东孙吴集团的关系。而如何处理两家的关系,实质上转化到行动面,便是江西地区争舍与否这个问题!
于是,对河北作战前,曹操集团就江西问题展开了讨论。
此时曹操的官职并不大,但是中央实权却掌握在他手里,所以许贡的奏章虽然是上表到皇帝跟前,最终决策却是在曹操的府邸完成的。东汉朝廷已经名存实亡了,所谓的京官大都是个空架子,在官位上的士人大都是一些夸夸其谈的家伙,徒有名士之名,而未见大臣之风。在曹操的幕僚里,却不乏各类精英,人才济济,曹操用人不看门第不看品行,讲究唯才是举。因为这条,北方的许多人才都投奔到曹操帐下,为他出谋划策,曹操仰仗他们有条不紊的管理着庞大的国土。
许贡的奏章在几位近班谋士手里传看过一遍后,程昱出班说道:“曹公,许贡只是个不识大体的地方官,他这篇奏疏提出的意见好是好,可是,孙策会听我们的吗?”
郭嘉也出班说道:“微臣也认为,这条建议是不可行的。扬州六郡,孙策攻占了江东五郡,中央仅能调动江西庐江郡的赋税。完全失去了对江东地区的控制权,此时的孙策安霸一方,一个地方诸侯,无论如何是不会到中央来做官的。”
这两位的看法,得到了堂下一片认同。程昱与郭嘉也是曹操麾下一等一的谋士,程昱擅长从别人所不理解的独特角度思考问题,套用今天的话说,就是逆向思考。比如后来在赤壁之战前夕,程昱就预言了孙刘联盟,而当时曹操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孙权和刘备是不会联合的。
郭嘉相比程昱,更擅长军事战略,他是一个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清醒头脑,不被外界各种干扰所左右,洞察敌人弱点,预言未来走势的天才!
这两位谋士的意见与曹操看法相同,他点一点头,又问:“但是,我们不能放着孙策不管,眼下这时节,未来几年里,我们与河北的袁绍将有一场生死大战。若弃孙策不顾,后方空虚。一旦河北兵事起,孙策趁机偷袭许昌,为之奈何?”
郭家胸有成竹的说:“明公放心,嘉料孙策一定不会偷袭我们。”
“此话怎解?”
“当今天下大势,刘备已走,袁术已亡,吕布已灭,张绣已降。孙策割据江东,刘表观望中立。我们与河北袁绍沿黄河下游南北对峙,情况很明显,两雄不并立,势必一决雌雄!而我们的实力远不及袁绍。应对河北都嫌吃力,江东的孙策有啥动静,我们是管不了的。”
郭嘉说的堂下众谋士脸色大变,心想,这情势,怎么他还说孙策一定不会打来?
郭嘉瞟了眼同事们,又对曹操说:“孙策,虽然他有项羽余风,兵锋所至,江东五郡皆归其所有,确实堪称当世用兵高人。但他不是可以治理一方,安邦定国的人。嘉听闻江东英豪对孙策均有不满之意,策在江东也大开杀戒。孙策为人行事,好使性,加上他又自负骁勇。虽然他现在实力很强,其实一个刺客就可以了解掉他。嘉料孙策必为江东事所累,而无暇北顾。”
曹操合掌笑道:“奉孝此番分析十分透彻,精辟!”末了,他又严肃的说:“但是我们对孙策还不可以掉以轻心呀!凡事要多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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