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夕鹊会风萧萧 侠士一去不复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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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马惊得一声咴叫,向后乱倒了两步。众人尽皆吃了一惊!最近的志鹏一下抢上,一扶剑洲一边身子,惊急交迸的一迭声大唤:“大哥!大哥!你!你这是怎么啦?”只觉他周身绵软无力、甚显沉坠,一时竟难扶起,急忙跪在他身后,只能强托起他的上半身斜靠住自己,促然间测不清情事,但见他突然就显得大是不好,真是慌骇得心悸如焚!
楚云飞和江涛也一跃上前,楚云飞方叫道:“公子!你哪里觉得不好……”剑洲已两下抽颤,浑身犹如被千万条小虫噬咬、却又奇麻难名般的痛苦不堪,他奋聚起功力勉强抬起右手,一指楚云飞道:“你,你剑上有毒……”
楚云飞霎时更是大惊失色,面容剧变!一下震呆后,一把便夺过旁边江涛手中的青蛇剑惊目审视。
江涛则急俯向剑洲旁,一把大撕开他肩头适才被青蛇剑划破少许的衣衫,只见他肩头虽仅有浅短一丝伤痕,但泌出的一点血水却竟异为漆黑,下意识便先向楚云飞一点头道:“是中了剧毒。”
先不说楚云飞震惊到何种程度,却说志鹏听入耳中,脑中更是如炸响一声轰雷!倾前直视着剑洲那张不知何时已变得青灰一片的面容,正所谓“关心则乱”,直唬得心胆俱寒、主意全失,只知挺脖直叫:“大哥!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江涛再不迟延,一把扯下脸上面具,伸脸便俯在剑洲肩头一口接一口的**起来,但大动内力连吸了几次,吐出的血水却始终漆黑如墨,口中腥味浓烈。
志鹏乍见到江涛真面目自是惊诧,但此时此境之下又还哪能顾及这个?他纵再不通毒事,眼见此景也能测知大哥所中此毒必定剧烈无比,双目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江涛一口口吐在地上的粘血,黑得丝毫不见有转红之色,直觉触目惊心,心中骇透!正六神失主间,忽觉剑洲在自己怀中挣力微微一动,急忙倾前问道:“大哥!你觉着怎么样?”
剑洲无多力应对他言,只紧顾先艰难的向江涛摇了下头阻道:“小兄弟,小心别……别伤了你自个……不……不必了,太迟了……”
志鹏一阵急灼,直欲大叫一声:“谁说不必了!”让江涛赶紧再救,却蓦然省明剑洲这一声话中的意思,顿觉一下彻骨奇痛,真真如一箭穿心!他对剑洲何等熟解?知大哥乃已出道成名数年,大具胆识经验的一代卓侠,此刻大哥自己说出此话,那势必就是已伤迟无治,是以虽万不愿相信,却又不由得不信。心神痛迷间,又强自提起一丝希望向江涛紧紧凝望去,却见江涛已停举一抹嘴,低下头缓缓站起,脸上大现无奈痛惜之色,那意思不言自表。志鹏看在眼里,脑中顿又如划过一道厉电般惊震一明!眼泪顷刻便汹狂上涌,失声大叫:“不!不大哥!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剑洲听到志鹏惨骇叫声,拼力一动轻抚住他一臂,大喘了两口气,强撑安慰道:“五弟,人生一世,谁……能逃一死?你,你不必如此看不开……”话到尾音,已是低弱难闻,那只手也无力从他臂上滑落,眼中却仍散现出无限的深重亲情。志鹏自能明见大哥深情,更是痛断肝肠,已无言语可形容!一把紧握起他那只手,想到大哥自处这等生死时刻竟仍坚强至斯、反来解慰自己,受他感染,原也素禀的钢强男儿本性终能有所回具,可以正视到眼前虽死也不愿面对的实况,再也不说那等慌神无谓的话,但又实难坚承这等突来的残酷现实!浑身颤抖的贴向他脸上,泪水狂迸、惨痛难言道:“大……大哥,你叫我,叫我怎么回去见爹……”
剑洲经他这一提,神思顿然回到遥遥千里外的京城家中,双目呆呆投向前方,烟封物旋的迷蒙视线中,似又看见了父亲那满含慈爱深望的英豪面容,紧接着,家中各位兄弟姐妹、厮仆婢妇那张张亲熟无比、眷念已极的脸庞不断涌晃眼前,又回想起从小与他们朝夕共处、相伴同欢的幕幕欢乐场景,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一样,却又似已相隔了万分久远的年代……他脑中思绪如走马灯一样飞旋,蓦然间又一阵悲凉感慨,想到无常人生,多变难测,自己一场辛苦追寻下来,不过就是这么个结局,纵有万千志愿未了、心中不甘,却又哪得半点奈何?直欲仰天大笑几声,却周身虚软无力,只是嘴角微微翕动了动,心意落入一片灰灭,终没发出一声。

志鹏早自陷入天塌地陷般的深重伤情中,泪目迷离间,忽见到就在面前震呆而站的楚云飞,这才省起,一股强烈已极的怒愤顿时在周身直炸开来!真不知用何样言语才能诉明,一指他破口大骂道:“你!你这人面兽心的恶贼!竟在剑上淬毒!枉我大哥还对你……对你一片赤诚相重、一再顾让!你……你暗施下如此卑鄙歹毒的手段,其后又口口声声与我大哥称兄道弟、假装亲近,以求拖误救治时间……你,你真是好阴恶心计!”话到此处,极怒攻心,喉头气海涌堵,一时竟致再也说不下去。
楚云飞所陷的惊痛又哪会比他轻多少?本怔捧着青蛇剑茫迷不知所以,一受志鹏之指,心潮顿时汹涌翻荡、激烈呼啸!竟双手颤抖,真是屈苦难言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实不知这剑上有毒,本来我正是因不忍加害才改用此剑……唉!”他虽急于解释,但也知纵有千言万语志鹏也绝计不会相信,何况这一时间又如何能将这其中细委说清?不由得顿足大叹,停下口来。
志鹏听到他这话,正如他所料般无半点相信,还更是怒火冲天!虎目一圆,耽耽大瞪着他,目眦几欲裂开般愤声大斥:“无耻小人!事到如今竟还要惺惺作态的花言抵赖!哪个还会再信你半字?狗贼!我大哥若是有个………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虽这么骂着,心中却也能明省大哥势必已是性命难存,若非此时万不能放开他半分,必然早已向楚云飞冲攻过去!
剑洲忽然身体一抽,发出一声痛苦呻吟。志鹏顿时旁事俱忘,一下倾向他惊声直叫:“大哥!你怎么样?怎么样……”楚云飞也惊急俯腰向前道:“公子……”却又惹起志鹏恼顾。志鹏当即一把便狠狠推开他,目若喷火般怒叫一声:“滚开!你休想再碰到我大哥半分!”楚云飞关重剑洲,还欲坚持上前,江涛已拉住他往一旁,黯然萧劝道:“算了大哥,这会你再怎样也是无用。”
正在这时,忽听西面林中远远传来一阵疾乱奔行的脚步声,随即又听一苍老的妇人声音惊急唤道:“雪晴!你真是胡闹!快停下!今天你可是新娘子啊!怎么能穿着喜服随随便便地就跑到外边来呢?赶紧跟乳娘回去!”又一年青娇脆的女子语音似满含气恼的应叫道:“谁管那么多?今儿是何等紧要的日子他竟敢误时不来!这没心没肺的!让我等得好苦!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那二人边行边发的语音本不甚低,江涛等人又皆内功深厚,是以都听得很是清楚。先不论他等如何猜测,只说剑洲,本已神志渐昏,但一听到后面那亲熟无比的声音,顿时如闻天降圣音般精神一振,竟可拼运起全身功力,撑直起上半身。志鹏听完那女子言语,已有些测出是谁,见明剑洲意欲,忙紧尽全力支扶住他,斜目只见他先前本已黯灭失神的双目此刻却竟大放异样光芒,满含无限深情期盼的直直注视着那方。思到是爱情的神奇力量所致,心中不禁一阵酸热!百感交集,钢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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