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七夕鹊会风萧萧 侠士一去不复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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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鹏又不由一笑道:“行了大哥,你的聪颖还有谁不知呵?七弟都不见得是你的对手,何况和我才正属一等的阿靖呢?你就别自我表彰了,快点清楚讲来,顺子和二丫的什么事?我还听糊涂着呢。”
剑洲示意朝顺子挤了下眼,笑道:“你倒问问这小子自己呵。”说着正视向顺子道:“你们俩瞒得可真够紧的,我虽常独行在外,可你毕竟是我的贴身小厮,你和二丫两情相悦快一年了,我在家时竟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志鹏这才算彻底明白,正腾喜意,只听剑洲续道:“就连忠叔都不知道,顺子,忠叔一向待你也就如亲生儿子一般了,你和二丫也已处婚龄,怎么就不早向他老人家提提这事呢?”
顺子满面通红道:“大少爷,其实二丫原本是私下对我说,我们身为秦家下仆,当先尽职侍主。而且大少爷虽怀大志,整天只为义事奔忙,但终究年龄已算不小,至晚这一两年也就该成婚娶妻了,难道我们还连这一两年都等不及了么?我是你的随身小厮,应在此前尽力为你办事分劳,不该先自谋打算、贪图安乐,让我待你自成家室后再向她爹提这事。那时我们还想,也不知大少爷会心仪于何样出众的女子,如若届时少夫人能不嫌厌我二人,那我们……我们成亲后就双双跟着少爷夫人,终身尽心伺奉。”
剑洲不禁感谓一声,沉默斯须方道:“那如今你二人岂非因我而惊散鸳梦?顺子,你怎么能这样拔腿便走呢?你对二丫都是怎么交代的?这个阿靖也不知究竟,难道二丫就没有拦拦你么?”
顺子酸泪一涌,垂首道:“回禀大少爷,那天我在忠叔面前表明了渴盼能终身侍从在你身边的志愿后,忠叔很是欢喜,随即便将你和江郡主的事并老爷的心意尽皆明告给了我,我当时虽很出虞震惊,但也是心意立定。当天晚上就秘约了二丫在花园中相会,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她哭得象个泪人似的,可也同我一般心意,说知恩图报乃人最起码应具的品德,何况我们还是秦门这等忠正世家中人。而秦家历代主人对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皆如至亲骨肉,恩比海深,如今既能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二话,况且还是陪大少爷聚妻立家这样的好事;我二人私情事小,尽忠主人、报还恩德事大。我听她说完这些话,一狠心扭头就走了,从此我们便心意互明,也再没多说过什么。”
剑洲又是一声深叹,英眉蹙起道:“你们俩怎么就这么傻呵?若非走前秦靖对我那失口一言,你二人岂不是把一断真情不吭不哈的就白白葬送啦?”说着谨重已极的直视着他道:“顺子,这世上一对男女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识相爱是多么缘幸难得的事,一个男子汉怎么可以轻易辜负真情,让一个爱他的女人伤心呢?明天你就给我赶紧回去,再给我好好谨记,路上须慎重提防、万勿耽搁,那位李老前辈怕是有很厉害的仇家也未可知,虽然我测他处境似已不具大险,否则他应不能近日一直安然停留在小乞家中,但正所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行程中一定要尽心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全,若遇难以解决的变故,就摆明我秦家身份相威。只要入了南境,应就无大忧。”
顺子忙谨重答应了,却又省悟过来这同时也就等于答应了离他而返之事,顿时大感自失的叫道:“噢不大少爷……”
剑洲却已向他一摆手,正色道:“你勿须再多说,我的性情你也是最深知的,只要是我决定了的心意,决不会轻易更改。我不要你,你纵死缠也是无趣,何况我自躲得开你,你再怎样也是枉然。还有一则,你既念念谨记忠主尽职,那此刻也不该疏忘,我是主你是仆,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说完再不理他,继续疾笔写信。

顺子虽急欲争辩,却偏偏应不上能说得过他的话,又因他明摆出主人身份,不敢太冒失,一时张口塞舌,心肠百结无措,竟急出一头汗珠。
剑洲少顷便写完书信,装好在信封内直交向他。顺子不敢怠慢,忙起身接过,想到自己确也如他方才之话般无法相抗他意,真是心煎神苦、为难万分道:“大少爷,那……那我好歹也得陪你到十里坡娶过了少夫人再走……”
剑洲当即一笑阻道:“不必了,明日有你五少爷陪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志鹏也忙附同笑解道:“顺子,你就自管走你的吧。早点赶回去,也可早点让二丫惊喜惊喜!”
顺子顿又面上一红道:“五少爷,你就别跟着瞎起哄了……”剑洲又紧跟着道:“是个好男人就当尽心全力爱惜自己心爱的女子,你这小子只顾想着自己这边的事,就不想你离家后这些天,二丫可得伤痛成什么样?我要是你,定然只恨不能插上对翅膀赶紧飞回去!”
顺子随他之言想象起二丫那势必饱受折苦的模样,心头顿然一下紧痛,再难顾重旁他,又见志鹏抬手直点着自己笑道:“好小子,竟敢这样瞒着我们?看回头喝喜酒时怎么折腾你们俩个!”不由更是全部心思都回到了京城的恋人身上,对志鹏羞促一笑道:“别打趣我了五少爷。”
剑洲眼看他一张脸红得几如柿子一般,正也大腾笑意的想附同志鹏凑兴两句,却蓦然念起自己将再无法见到那场欢闹喜庆的婚礼景象,想像着届时家中众多亲人围聚一堂笑逗新人的情景,心中不禁又喜又酸,怅然不语。
入夜,一轮明月高升九天,飞莹凝辉,清光四射。剑洲独立在自己房中的窗前,仰观着那月,暗赞了一声“好”,正觉心内一片清明,志鹏忽提着一小坛酒跨步而入,笑道:“大哥,我沽得美酒一坛,咱兄弟今夜可得喝上几杯!”
剑洲忙迎上前去,爽应朗笑道:“正该如此!我也早有此意!五弟,咱们俩就一醉方休!”志鹏正置酒于桌,闻言又忙正经阻道:“那可不行!这一小坛酒已足可足你我之兴,却不至落醉。”说着又大露戏谑道:“明天你可就要做新郎倌了,若喝个人事不省,东倒西歪的去行大礼,嫂嫂岂不要怪我?”
剑洲也不由抬手一点他笑道:“好呵五弟,你一贯寡言少语,我竟不知你原来也这般能说。”志鹏也笑道:“我替大哥而倍感欢喜,这口齿也比平素伶俐了许多!”
二人遂相视大笑,互让落座于窗前桌边,遥对明月开怀畅饮,叙话渐多,从年幼时的欢景至**后的情事,自是不免要感怀喜伤一番,不知不觉中已是鼓敲三更,坛净杯干。
月白风清,二人忽然都忘记下言,房室里一时一片静寂。溶溶月光中,志鹏泛红的双目紧紧凝视着剑洲,蓦然就腾闪起一片泪光道:“大哥,你该歇着了,我这也就去睡了。”
剑洲胸中一阵热气上涌,伸手用力一拍他肩头,豪声道:“好弟弟!你去吧!”志鹏点头起身,对他一施辞礼,再无一语,转身而出。
剑洲也站起,直直凝视着他那亲熟无比的宽阔背影消失在门前,内心真是无限感慨、难以言诉。立了一会儿,复转窗前仰望明月繁星,只觉情随月色愈发缠绵深浓,而那每一点闪烁的星光都似雪晴那苦望欲穿的秀眸在对自己悄然私语般,当真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感萦胸,在心底一遍遍地深情呼唤:“雪晴,晴妹,此时此刻,你可也在思念着我么?只要再过这一夜,我就可与你和孝儿相见了!我枉为男儿,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累你们母子生受这多日苦楚。从明日以后,我将誓死守护在你们身边,决不让你们再受到半点伤害!无论天涯海角,我们一家三口都要亲密相伴、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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