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皇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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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常亮等人手持缴获的刀枪追了一会儿,那清军也顾不上仔细看一下究竟有多少追兵,只是一个劲地向北狂奔,一时间搞得丢盔弃甲,各类器械扔了一地薛常亮等人眼见追不上了,便捡起敌军丢弃的兵器,回到江滩。
江滩上有不少百姓见此情形,都欢呼起来。其中一位老人高声叫道:“大家莫要怕了,眼前这位英雄便是我大明征西先锋统领,威震中原的薛常亮,薛大将军。”
一些人听到老人喊声,便聚拢上前,道:“薛将军,让我们跟着你跑吧。”
薛常亮道:“今次袭击,得益敌军无所防备,待他们晃过神来,便会纠集人马来袭,众位乡亲需即刻前往江南,方可躲避凶险。”
众人听此一说,都没了言语。
这时,方才那位与薛常亮等人一同杀敌的年轻后生走上前来,拱手道:“原来您就是薛将军,草民今日有幸得见薛将军,真乃三生有幸。”
薛常亮拱手回礼,道:“壮士少年英雄,敢问高姓大名。”
那后生道:“草民复姓皇甫,单名一个‘长’字,乃镇江西城人士。”
薛常亮道:“哦,皇甫兄弟,幸会幸会。”
皇甫长问道:“只知将军于江南诛杀敌寇,此番见着将军,不知将军此来扬州,有何要紧之事?亦不知草民能帮上什么忙?”
薛常亮心想与此人一面之缘,不想将此行目的告知对方,便道:“只是有个重要人物,尚在扬州城内,特来解救。”
皇甫长道:“素闻将军与尚书史公乃至交,将军可知史公千金并未阵亡。”
薛常亮闻听,忙道:“你可知道她现在何处?”
皇甫长道:“我也是正在寻她,将军,我跟您直说吧,家母得知清军入城时并未能抓住史小姐,只知道史小姐当日跳下护城河后便没了踪迹,便想即便跳河遇难也不至于找不到尸体,便命我和几位兄长同入扬州找寻。”
薛常亮急忙问道:“可曾有消息?”
皇甫长道:“还未找到,几位兄长还在扬州城内,我负责往返于两地间,传递消息。不想昨夜遇着敌军,真是不走运。”
薛常亮道:“哦,原来如此!”
皇甫长又道:“薛将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必您所指的重要人物,便是尚书史公千金史小姐吧!”
薛常亮见隐瞒不过,道:“正是!”
皇甫长道:“将军,您还是不要去了,今次您的行踪已经叫清狗知晓,想必现在扬州城里里外外都已经贴满了您的画像,将军此去,定是如闯龙潭,危险至极啊!”
薛常亮道:“我此来扬州,不寻着人绝不罢休。”
皇甫长道:“那好吧,人手多些,自然机会就大些,不过,无论将军能否成功,亦是无法过江去的。”
薛常亮道:“这是后话,到时候再说吧!”
皇甫长道:“将军,晚辈一家在这扬州与镇江之间可谓熟门熟路,多少有些关系,若将军信得过我,我倒是能有送将军们过江的主意。”
薛常亮道:“哦?如此甚好,薛常亮在此先谢过了。”
薛常亮本来并不是很相信对方,不想,那皇甫长见薛常亮如此说,也没听出薛常亮话语稍显冷落,便跨前两步,凑近薛常亮耳朵,对他耳语了一番。
说完,皇甫长道:“将军,依我之言,我可保证您平安到达江南。”
薛常亮再次道谢,而后道:“皇府兄,若皇府兄能再帮我一个忙,薛常亮将感激不尽。”

皇甫长道:“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只要我能办到,纵使赴汤蹈海,在所不辞。”
薛常亮道:“皇甫兄,既然你有船只,可否将此地的百姓送往江南,也好叫他们免收灾苦。”
皇甫长一听,忙道:“将军说笑了,其实我手上也就几条渔船而已,这里有几千人,恕我万万办不到啊。”
薛常亮道:“那你能带走多少?”
皇甫长抓抓后脑,道:“顶多也就能带走个百十来个,这便已经撑死了。”
薛常亮道:“那便也不错了,若你帮我将其中的妇女孩子带过江去,薛常亮在这里发誓,若皇府兄弟日后有什么难事,叫薛某去上刀山、下油锅,也愿意的。”
皇府长忙道:“将军哪里话来,若是有朝一日能投奔将军,那便可以了。”
薛常亮道:“那便好,我们到时候江南见。”
皇甫长正要将人群中妇女儿童列出,薛常亮看到关良德手中的孩子,忙道:“皇府兄弟,可否将我这位兄弟一同带走。”
皇甫长道:“那当然好说。”
薛常亮对关良德道:“良德,你带着孩子不方便行事,跟随他们同去,在江南等我们。”
关良德扑通一声的跪在薛常亮跟前,大声嚎哭起来:“将军,将军啊!我的妻子小敏和父亲大人均被敌人杀死,他们死得好惨那!”说罢,便紧紧抱着孩子,浑身颤抖不止。
薛常亮闻言,想起当日长江上所见新婚二人羞羞答答的情形,忍不住眼中泪珠瞬间滚落下来,俯身紧紧抓住关良德肩膀,道:“良德,我等有朝一日,定会手刃敌寇,为家人报仇雪恨!”
一旁的人见此景也都忍不住流下眼泪。
关良德一把将孩子托举出来,道:“将军,这是我逃离扬州的路上捡来的小孩,将军带上他,将他养育,将来替父母报仇。我不去江南了,小敏不在了,父亲也不在了,我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无味,倒不如随他们而去,也好叫他们黄泉路上,免受孤单之苦。”
薛常亮将关良德搀起来,道:“良德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扬州城如你之人不在少数,若人人像你,那我大明不是立即就亡国了?眼下,清军夺我河山,杀我亲人,好男儿应拿起刀枪,与之奋力一搏,若是只图寻死,与羔羊有何分别?”
关良德听此话,不禁没了语句,但依旧大哭,口中念着:“小敏,小敏,我该如何是好!”
魏孝先从一边拍拍关良德肩膀,道:“关医生,大将军说的对啊,如今满人为虎作伥,我等应以保家卫国、收复河山为己任,现在军中缺人手,你若不回去,我等如何是好?”
关良德听众人都为他排解烦忧,长叹了口气,道:“我听大将军的便是了。”
薛常亮见关良德情绪已有所好转,便与皇甫长等人道别,转而对留在江滩的人群说道:“乡亲们,如今老弱妇孺都已安全离去,你们都是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应拿起手中武器,与敌人搏斗,纵然战死,也好过任人宰割。不过,清军若再次前来,势必派遣大军,你们需沿江岸找寻船只,只要有一线生机,便不要放过,保护好自己,以图日后与敌人长久作战,薛常亮在此别过众位乡亲父老,各位珍重。”
众人见除此办法已无他法,便寻着江滩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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