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扬州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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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常亮率大军别过杜正信,取道宁镇山北路,向镇江进发
待到京口江滩已是午后,军队吃过饭,薛常亮命王志前去要塞索取过江船只,少时,王志回来,道:“京口江面已被封锁,朝廷下令,为防止清军在对岸瓜洲越江,京口驻守不得渡江增援,以图死守京口要塞。”
薛常亮只好亲自前往索要船只,得来的亦是与王志同样的回复。无奈只好在京口江岸驻扎,欲等朝廷调动有所变化。
等了一下午,未见动静,但闻对岸天际已经弥漫浓烟,北方整个天幕如乌云压顶,不见亮色。薛常亮心急如焚,便叫王志再去京口要塞营地,道:“叫那管事的来见我,一个小小的江防管事架子居然如此之大,将我等弃于江滩不管不问,此刻我不去见他,他若不来,我便领军杀过去,替了他京口江防之位。”
王志领命再去,少时,带着京口江防的统领同来,那统领见了薛常亮,方才的气焰全消,跪拜在地,道:“小人拜见西征先锋军薛大将军。”
薛常亮哼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军欲取船只渡江,保我扬州城。你却横加阻挠,居心何在?”
那管事道:“薛将军,小人哪里敢阻挠将军,只是朝廷下的旨意,小人不敢不从啊!”
薛常亮道:“你只管帮我备船,若朝廷责问,一切后果均有本将一人承担。”
那管事摇头道:“薛将军,小人手中已经没有一条船只了。”
薛常亮怒道:“少跟我扯淡!你一个江防统领,手上竟然没有一条船?”
那管事回道:“将军有所不知,小人手上原本有一些船只,但昨日清军攻打扬州,我便派人将船只尽数驶去对岸。小人自知无力违抗圣旨,但知道扬州危急,若扬州失守,城中或有侥幸逃脱的兵士百姓,可乘坐船只,过江避祸呀!”
薛常亮听此言,心中怒气稍减,道:“原来你是这个用意,倒也不失为善举。”
正说话间,见江面上有几艘船只驶来,薛常亮等人忙迎去江水边。
待到船儿抵岸,薛常亮见有一些兵士掺杂于百姓中,问道:“你们是哪路部队?为何不守扬州城,却溃逃至此?”
那些兵卒中有人见过薛常亮,下船后便跪倒在地。哭着道:“薛将军,扬州失守了!”
薛常亮大惊失色,道:“扬州失守?那尚书大人呢?”
那兵卒声泪俱下,道:“尚书大人与众位将军不愿为清军所俘,守城到最后一息,与城池共亡了。”
薛常亮听闻,如遭晴天霹雳,大叫一声:“尚书大人!”一下子摊倒在地上,向着江对岸连连磕头,哭着念道:“大人啊!常亮保护不力,罪该万死啊!”
众将纷纷跪倒,哭成一片。
那兵卒道:“薛将军,清狗攻入城后,超杀抢掠,无恶不作,无论老幼妇孺,均不放过,此时的扬州城已是血光一片啊!”
薛常亮抬起头,道:“清狗,我薛常亮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继而又对那些兵卒问道:“扬州的守城将士们均为国捐躯,你等为何舍弃主子,苟且偷生。”
那些兵卒见薛常亮如此问,纷纷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薛将军,小人们知道当逃兵罪不可姝,大将军慈悲,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吧,小的们不要再打仗了,就让小的们回家吧!”
薛常亮怒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留来何用,若每个军人都不愿打仗,只图一时安逸,国将不国矣。来呀!把他们几个统统给我捆起来,听候处置!”

薛常亮的一干兵士不由分说,将那些兵卒困了起来,任凭他们嗷叫求饶,亦无用处。薛常亮对那京口要塞的管事道:“统领,这些逃兵交由你来处置,依照国法,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管事叹息一声,只得应承。薛常亮道:“你不必如此,你使船只过江,本意是要救城中百姓,这逃命的船儿岂是我大明军人可以坐得的。”
那管事听言,点点头,拱手说了声:“小人明白了。”回身便要将一干逃命的兵卒带走。
这时,吕文长追着那些捆绑的兵士,哭着大声问:“你们可知道尚书大人的女儿的消息啊?”
那京口江防管事见吕文长追问,便停下脚步。那几名被绑的兵卒均摇头道“大小姐仗时据守东门,清军自北门入城,至东门内外夹击,东门告破,大小姐不堪被俘,纵身跳入护城河,此后便再也没能寻见。”
吕文长听罢,捶胸顿足,大哭道:“姐姐!”
扬州自被攻破后,清军所到之处,尸骸遍野,十日内屠杀扬州百姓数十万,史称“扬州十日”。三千年古城,一朝被破,便成了人间地狱,山光无色,天地万物容颜尽褪。扬州城数千年繁华,短短几日,变作焦痕,无处可寻生迹。这便是:
今日扬州昨日泪,
千年荣光血作陪,
若问繁华何时返,
江水漫卷琼花随。
众将在京口江滩左右盘恒,无有章法。这时,汤山杜正信派人送来战报,说清军已经过得长江。目前已囤积于仪凤门外,南京城岌岌可危。
薛常亮见扬州城亡已成定局,便号令三军,即刻发兵,前往南京救急。军队再经半天行程,到达汤山,汤山守卫杜正信已早早等待大军到来,安排薛常亮军队修整,以备南京之战。
薛常亮道:“杜将军,南京有十几万禁军把守,为何让清军如此轻易便越江而过?现在可有最新消息?”
杜正信答道:“将军,您有所不知,今日早上我收到消息,自清军攻破江北黄得功部之后,当今天子便已经出走芜湖,如今南京乃是一座无主之京,虽十万禁军把守,亦是只能作拖延时日之用。”
薛常亮道:“看来,我朝无论天子臣民皆已无有抵抗之心,难道大明真要灭亡于我弘光一朝?”
杜正信道:“将军,我们南下吧。转入东南腹地,集聚各方力量,或许我大明还有救啊!”
张良也道:“将军,南京告破已是时间问题,转入东南倒不失为良策。”
祁康道:“若按常理,我等应以护卫南京为首要,只是如今形式,天子不在,奸臣把权,我等增援南京,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得了城。”
薛常亮道:“正因为皇上已不在京城内,我等更要进兵南京,在清军攻城之前便进去京城,若有人阻挡,我军便以清君侧之名将其肃清。”
王志道:“这样也好,若能守住京师,到时候皇上返京,我等可将势力巩固与京师。”
正说话间,杜正信的探哨来报,赵之龙、王峰、钱谦等守城官员已于两个时辰前献城纳降。
薛常亮闻听,叫道:“不好!”忙下令布军,向南京急行,他想在清军尚未完全占领南京周边之前,率先占据南京城东钟山制高点,以图对城内清军作俯冲作战。以薛常亮的意谋,只要钟山未落入敌手,南京还有机会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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