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回 岚枫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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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大都司所言非虚,母亲的恩情乃是普天下最博大的恩情,大都司如此描绘更叫人动容啊!不过我等也并非顽固不化,来到东平,便是要学习东平的文化,与东平百姓融为一体,更何况对于这母亲的恩情,无论是东平或是大明,人人得应铭记于心。k.所以呀!您所说的东平与大明观点不一,实际上也是多虑了!”
刘海山道:“非是我多虑,你们是来过东平,会设生处地的思考,而若放在大明朝,这便不合礼法了。所以,我的意思是,东平还是东平,若要东平人返回大明,反而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薛常亮听此言,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什么半天来一直试图将东平和大明加以区分,原来是对方以为自己的船队到访,是要将东平人当做明朝的流民带回故土。正要加以解释,但听张良先开口了:“其实,我们此来的目的。。。。。。”薛常亮忙制止道:“大都司所言甚是,这次来东平,看来没有白来呀!”
“那将军的意思,还要不要将。。。。。。”刘海山话刚说到一半,人群后来了一个护卫,拱手施礼道:“都司大人,小人有要事禀告!”
刘海山道:“混账东西,本都司正在招待贵客,为何如此不识礼数,还不快快退下去!”
那护卫忙支支吾吾地道:“都司大人,实在是事情紧急,小的不敢不报,怕若有延迟。。。。。”说罢便上前在刘海山耳边耳语了几句。
刘海山听罢,忙站起身来,回身对薛常亮作一礼,道:“薛将军,看来我不能再陪您了,可能真是重要的事,我得回去处理。余下来的游览,由韩夫子代为陪伴,如何?”
薛常亮也忙站起身,拱手回礼,道:“大都司言重了,我等实为随性游览,并非要事,还请大都司去处理政事,我们自己随便看看就可以了。”
刘海山说了一声:“好!那我先行一步,你们看看再回也不迟!”说罢,便转身随着那护卫走出了园子。
韩孝廉上前道:“薛将军,我们再去东苑看看?”
薛常亮道:“那就有劳韩夫子了!”
众人走出西苑,经由原来的主道进去东苑。
东苑中的建筑布置与西苑完全不同,是一座拥有前后两座殿宇的大院,前面一座为单层房屋,门上牌匾上写有“岚枫文斋”四个娟秀的行楷字。
进入岚枫文斋,一股强烈的书香气息迎面扑来。只见偌大的一间房屋内,挂满了各类字画,沿着房壁的书架上整齐地排满了上万卷书籍。
众人走向前,细细地观摩着那些书画,并时不时地发出赞叹,对其中的优秀作品加以褒赏。不多一会儿,众人都发现了这些字画的落款均是同一个人:谢岚枫。
薛常亮旁问韩孝廉,道:“这位谢岚枫是东平的大学士吗?”
韩孝廉点点头,道:“岚枫居士乃是我东平近三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大文豪,也是千万东平女性中的佼佼者。”
薛常亮不由得暗暗吃惊,道:“诶呀,从她的字画中看不出来有任何女性本有的娇柔之气,分明透着一股豪迈之情,真乃女中丈夫也!”
说罢,便对着一幅字画,念道:
早有岚枫女,得墨弃霓裳,
不闻莺啼柳,只听笔磨绢。
匆匆二十年,回眸望南山,
南山云雾尽,溪流斗石穿。
念罢叹道:“不爱红妆喜笔砚,难能可贵呀!”
韩孝廉点点头,道:“这在大明,可能也并非离奇,大明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但在我东平便算得上是奇迹了,特别是她成长的年代,正是女子享受特权,无需为生计忧患的年代。”
张良过来插嘴道:“女子享受特权,无需为生计操心,便是容易叫女子成才呀?”
韩孝廉道:“张老先生此言差异,那样的年月,女人一生所要做的事除了生孩子就是好好享受,谁还会去选择自讨苦吃?况且,书读的多了,便会对自己进行道德礼法上的自我约束,更会对当时的那种法则产生抵制,继而将自己推上与法律对抗的局面,这难道不需要有惊人的意志吗?”
张良道:“哦,你这样说倒是在理。那这位岚枫居士有多少儿女?”
韩孝廉道:“岚枫居士一生未曾从夫一人,亦无子嗣,年仅二十,便英年早亡。东平姓氏本就不多,至岚枫居士仙逝之后,东平再无谢姓。”

众人听罢皆感叹。
祁康问道:“韩夫子,居士之死与她对抗法则是否有联系?”
韩孝廉道:“各位先看看这里的书吧,这里很大一部分是居士所著的书籍。而后,我们去后面楼阁,那里面是展示居士生平的。不用我来说,你们可以在那里自行了解。”
众人会意,纷纷翻起书架上的书籍来。书籍中充斥着对当时法律的不满和希望妇女们团结起来,共同抵制这一法律,其中很多观点引经据典,非常的具有说服力。并用极为犀利的言辞讽刺当时的法律困束妇女思想,将妇女完全看做是生育的机器,使得妇女没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继而沦落为表面上看似地位崇高,实际上是完全失去自主意识的人群。
在众人看来,这位岚枫居士的观点是有些道理的,但毕竟在明朝,这些思想也是过于激进了,便都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看了一些书籍,韩孝廉将众人领至房后,后面是一座不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放置一口大缸,大缸内盛有一些已经干瘪了,附着到缸底的药材残余。原本众人都不曾起异,但听了韩孝廉的介绍,都震惊无比。原来,这缸中的药材是岚枫居士所煮食过后的药渣子,而这些药物正是她为了抗拒生养所谋得的避孕药材,有芸薹菜子、紫茄花叶等等。在众人看来,这的确是触目惊心的。
院子后面是一座两层阁楼,牌匾上写着:化贤阁。进入化贤阁,里面是好大一个展厅,通过展示,众人了解到了岚枫居士一生的不平凡的历程。
原来,这岚枫居士本名谢红艳,其诞辰距今已有百年,其母有六位丈夫,其父谢平当然便是其中一位。其母虽有丈夫数人,但与其父感情最好,其后便死活不愿再改嫁他人,并在生出女儿后不久便双双殉情了。谢红艳在长大懂事后不久得知了父母的遭遇,并深深为此感染,发誓此生一定要做一些事来,扭转当时不道德的世风。于是,她便开始潜心钻研典籍,继而写了无数论文,就此引发了妇女的维权革命,这在当时几乎是地动山摇。
当局得知南山有女,自称谢岚枫,性格特立独行,不务章法,有违条律,便将其捉拿,逼其从夫,岚枫不肯就范,就此被关入牢狱。不想,这非但未能消磨其心智,却造就了她无比刚烈的性情,即便是在牢狱中,她无时无刻不在通过自己的言行影响那些男男女女的狱友。当局者见情况非但未见好转,反而变得愈加难以控制,只得将其放出。但却用了一条奸计,使人强制凌辱,妄图使其怀孕后消除她在民众中的影响力。而岚枫受辱当夜,便跳入了罗城外的大川——罗江,就此香消玉殒。
在得知岚枫不堪受辱,自投罗江后,东城妇女们纷纷效仿,更有甚者,步岚枫后尘,选择跳江。即便未能成事者,也搅得家庭不宁,国家不安。如此,东平进入了动荡时期。
当局眼见朝纲混乱、社会动荡,担心就此永无宁日,便在此后的几十年内对条令做出了逐步修改,直至半个世纪以前,彻底废除了陈陋条文,并在罗城兴建烈女祠,将两位特殊时期的特殊妇女供奉于祠堂,一方面解释当时条文的历史必然性,另一方面也肯定了此后重尊儒教的必要性——这当然是当局者为了政局稳定所作出的伎俩,其中也饱含无奈。
罗城之外的罗江被百姓们改称“烈女溪”,每逢岚枫忌日,东平百姓都去江边,于江里撒入谷物,意为喂饱鱼腹,保全烈女身体。而未婚少女们纷纷结伴乘坐船儿,顺着江水漫流,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民俗节日,名曰:岚枫节。最主要的措施是:东平待嫁之女,只能用烈女溪中之水带衣沐浴之后,方能出嫁。
薛常亮看罢,道:“好一位贞洁烈女啊!”
一些早早看完的已经由上层阁楼下来,薛常亮问到:“楼上陈列着什么?”
下来的人答:“是居士身前的遗物!”
薛常亮问:“有些什么?”
答:“居士生活贫寒,除了一些已经干瘪的笔砚,便是一条已经被磨砺的破损不堪的竹席了。”
薛常亮一生慨叹,道“可敬!可叹!可敬!可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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