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回 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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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名女子的经历可以称得上是整个东平从刚开始的拓荒,到如今形成一个各业齐备的独立政体的缩影。www.xiaoshuodaquan.com
两百多年以前,郑和分船队东航,首次发现了这个不为人知的陆地。在部分船员返航寻找明朝救援一去不返的几年以后,留守本地的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开始建立一个可供生存的政治和生系。当然,这并非易事。刚开始什么都是从零开始,首先是要耕种,获取粮食。还要开挖河流沟渠,用于生产灌溉。与此同时,要开辟一些生活区域,兴建一些房屋,用于人员安置。
这些建造看起来不难,实则不易,因为留在这片岛屿上的人员只有不到两千人,在人手不是很充裕的条件下一方面进行生产,另一方面还要防范疾病和灾祸。这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不但需要这近两千人群策群力,还需要领头人发挥睿智。要不然,任意分散,各顾各的进行零散作业,到头来不但不能形成一个具有繁衍传承力的政体,反而会导致最后人丁凋落,继而走向衰亡。
其实,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困扰来自当时人员中男女的极不均衡。当时郑和船队中,男性比例要占十之有九,女性随航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贸易——传播明朝的手工艺或向外族学习一些独特的香料染制等等。当时留在离岛的近两千人中,妇女仅有不到百人。而男性多为壮年男子,多数尚未娶妻。有些能力好一些的便从中找到了妻室,但绝大部分人都得不到妻房,那么势必也就产生了由不平等引发的隐患。甚至出现了许多强抢别人妻室的暴力事件——这不是用一些大道理可以进行说服乃至平息的,在道义和人的本能取舍上,特别是那样一种特殊的环境下,选择后者并非完全丧失理喻。
几年以后,局势变得混乱不堪,有很多人因此还丢了性命,更有一些妇女碍于一些道德谴责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几位领导者眼见如此发展下去,必会遭致整体的灭亡,不得已,制定了一些法则。这些法则在平常人看来荒谬之极,但在当时看来,这些法则放置在那样的特殊环境下,是明智的,也是无奈的。
法则中有几条:明令禁止当时的男性单独“霸占”一位女性,只要该女怀孕生子后,便需要让出该女。当然,为了使条令不至于太过有违常理,条令还补充一点,即该女若对男方锲而不舍,可以继续为其生养——总而言之,一切为了繁衍后代。
但是,这显然又有些牵强,因为大部分女性还是非常重视贞德,她们宁肯与一位夫君进行周而复始的造人工作,也不愿意有违伦理道德。
于是,法令中又产生了一条对女性的待遇极高的条款,即抬高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并且明文规定,女性不再会因为改嫁而遭受道德谴责,相反,会予以鼓励。如以从夫多少和生养多少来衡量妇女对地方所作出的贡献,并按照这样的准则进行奖励,少则保证衣食无忧,多则可建堂立词,以流芳百世。
如此一来,便造就了一批多子女的妇女,她们在社会中享有崇高地位,不但有多位丈夫可以轮流供养,即使无论何时去看望心目中的佳偶,也不会有什么顾虑。天下就此太平,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有几分荒诞的氛围中,东平得以繁衍下来。

烈女祠中那位坦胸露乳的女子塑像,她是那个时代的登峰造极者。先后从夫一十四人,养育子女四十二人,其中还有数对双胞胎,现在的东平洲留有她的很多后代,于是便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东平洲万民之母的尊崇。现在的东平洲,人与人之间十分友好,偶有争吵之事,只要劝架者说一句:“吵什么?我们都是喝着同一位母亲的奶水长大的,何必争吵?”吵架两方必会就此罢手。
直到近两百年后,东平的人口增长到了十多万人,领导者们开始慢慢将一些原本放宽的条文加以限制,理由很简单,这条令乃是当时的权宜之计,终归还是要回到礼法上来的,若是一个社会长久的伦理失常,也会导致整个社会的畸形发展。
从刚开始的无有限制,到将从夫次数限制到十人以下,再到五人以下、三人以下,直至五十年前,当局者看着人口体系开始逐渐平衡。便废除了条令,重新以儒教和大明律为立政纲法。但为了不致使得子孙后代对以前的法令产生曲解,便将东平历史从五十年前开始切割为两个截然不同的时期,前者称为:得生时期,后者称为:复教时期。而这烈女祠正是五十年前建造,用于缅怀早先的妇女为了东平的繁衍所作出的忍耐和贡献,也是教育下一代人:只有首礼法,识纲常,方能使东平文明不至于退步,从而走向和睦安康。
众人听了刘海山的娓娓叙述,都不出声了,一个个地想着事情。刘海山道:“几位贵客,我已经向此中原由都告知清楚了,不知道列为作何感想?”
薛常亮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都误解了,当年东平先祖为了保全大明遗续,不惜背负无德的骂名,实乃大忠大孝也!”
刘海山点点头,转而问张良:“张老先生,您作何想?”
张良轻笑道:“大都司,是我误会你了,你若是早一些说出此前因后果,我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激烈啊!”
刘海山也笑笑道:“是张老先生性子太急了,我还未说完,你就跳了起来!却是容不得我再说下去啊!”
张良道:“大都司教训的是!老夫性子是太急了,还望大都司能原谅我的冒昧之言。”
刘海山道:“哪里哪里!张老先生言重了!那张老先生现在是否已经明白我要说的意思?”
张良道:“嗯!明白了!而且对东平祖先也是万分崇敬啊!只不过,那塑像若是衣冠齐整也能表达伟大的母爱,为何如此不雅,我便是感到有些不自在的!”
刘海山听罢,哈哈大笑,道:“这便是我为什么要说我东平与大明的一些观点不一样了,其实也不是我故意如此说,实乃实情啊!您看,这为母亲的塑像,露出饱满的乳儿,在你大明看来,便是十分不雅,但在我东平人看来便是代表博大的母爱。我东平多数儿女实际上都是同出一母的一奶同胞,母亲的乳儿对于我们来讲,不能代表羞耻,更多的是代表一种恩情。将其正大光明的展示,代表着荣耀和崇敬。我东平有一首童谣:‘奶儿好,奶儿育儿饱。奶儿甜,奶儿润心田。一杯奶水千般恩,一世儿女三生情’。”
一席话说得众人皆动容,连连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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