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常亮率众撤离东宁，与薛福连所帅军队至万年州和台东之间山峦为险要地形据守，苦于兵力太过单薄困扰，实无可用于随意调派之军十日内与敌军苦苦纠缠于围绕北大武山周遭山地，眼见敌军步步紧逼，领地逐步被蚕食，又无以相应对策，心焦无比。
薛常亮与几位老将商议军机，摇头叹道：“如今敌军已将我等围困于岛南犄角，纵有千般气力，也是使之不出，莫非真是要被逼得跳入汪洋大海？！”
张良道：“即便是被逼入大海又有何怨？我辈为保大明最后疆土免遭沦陷，已将浑身解数都用尽了，此种表态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老夫已经无怨无悔了！”
皇甫长道：“统帅，难道此一仗真的就无力回天了？想当年，统帅率一万军队也可纵横华夏中原，难道今日便再也翻身不得了？”
薛常亮长叹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华夏中原，沃野千里，军队可进可退，迂回盘恒，万里江山练雄兵！但这台湾岛南一无土地纵深，二无战略屏障，老夫也已回天乏术也！”
众人闻听，皆无言以对，仿佛最后疆土尽失之景历历入目，即刻将至。
薛常亮悠悠地道：“薛常亮当日信誓旦旦地提出誓死保卫疆土，眼看敌军已经侵入我等的家门口，却无对策相应，苦了与我等一同坚守十数日的军中兄弟！他们本不应付出生命代价，而今却命悬一线。而我自己却连家人也保护不得，真乃罪人也！”
张良道：“统帅不必自责，凡我明人眼见自己的国土遭外夷吞占，都无不是出于自愿，保家卫国。能与江山共亡，已是我辈的福气也！”
薛常亮道：“话虽如此，但老百姓是无辜之人，就此枉丢性命，着实非我所想。”
张良问道：“大哥，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有意想让百姓脱离此危险境地。昨日，祁康与刘老与你说起所看到的船只一事，我便已经听出你话里有话来着。”
薛常亮沉默半响，缓缓道：“替我将祁康他们叫来！”
军士出门，片刻领着祁康和刘世卓进帐内。
祁康与刘世卓十日前受薛常亮指派，已往返兰屿一遭。几日前返回后于众人通报了船只的相关信息。
见祁康等二人进来后，薛常亮问道：“祁将军，你与几位识得水战的官员商议的如何了，可有了一些具体运谋？”
祁康遥遥头，道：“统帅，虽说我等有上千条船只，但都已年久失修。要说航行海上本无大碍，但若是征战，却实难应对——那些船只多数炮火都已搁置了近二十年，能否用于实战暂且不论，单说弹药数量也十分奇缺呀！”
薛常亮问：“那些军官怎么说的？”
祁康道：“对于海上战术，几位将领倒是想了几个法子，但都需要强大炮火作为基础，这军火制造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为之的。”
张良问道：“那这些船只大不大？可以带多少人马？”
薛常亮亦是问道：“对，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除了可以带去的人员数量，这些船只究竟能否航行大海，且距离多远，连续航行多长时间，这都是需要掌握的。”
祁康道：“那些船只被搁置在兰屿十年，要说保养程度，倒是尚可。兰屿岛中有一个守备营近五百人，十年来专门对船只进行维护修缮。若现在要用于航行，只要再仔细的整理一下便可。”
薛常亮点点头，道：“老夫现在有一个想法，说出来，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张良道：“大哥，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薛常亮道：“眼下我等在陆上无法与敌军抗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这些船只给利用起来，分一拨人马进驻船上，于海上航行，就算不能与敌征战，壮壮声势也是好的。想来那清军也未曾能想到我大明还有如此庞大的水军。我军以此来作为与清国谈判的基础，兴许能由此能以喘息之机。”
张良听罢，忙道：“好主意呀，船只的情况我们有数，敌军可没底。若能依仗船只威势将战事拖个一年半载，我们就可以组织大练军备了。”
薛常亮转而问其他人，众人皆赞同，只有祁康低头不语。
薛常亮问道：“祁将军，你的意思呢？”
祁康笑了笑，道：“统帅之意谋，我当然能够领会，眼下也只能如此。但实无多少胜算！”
张良道：“还期盼什么胜算呀，能有喘息之机就不错了！”
薛常亮道：“祁将军，你分析一下此意谋利弊吧，若你有自己的主张，也可说出来听听。”
祁康想了想，道：“此意谋若是用在郑克塽未降清前，倒是有比较大的把握，现在就说不好了。你们看，清军现在已经占领了几乎台湾岛的全部，只留一个不到百里方圆的犄角给我们，他们是不会轻易和我们讲和的，即便我军尽数登船，他们也不会放弃台湾，等陆地全部拿到手以后再与我们来谈判，岂不是更有筹码？此是其一。其二，清军水师经几十年的发展已经趋近巅峰，前有近千海船作为运送军队和物资的工具，后有军火支援无数，只要一纸军调碟文，就可将数十万军队运至台湾，他们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吗？其三，就算敌军可以与我军谈判又如何，我们的军火从哪里来，如果在陆地，我们到可以进行制造，但就这样一点小地方，无有回旋纵深，军火制造发展便会缓慢之极——世上有哪个国家制造兵器不是倾一国之力？还有就是通过交易获取军火，我朝在十年前就已经停止了与外藩通商，此一计便又是不可实现的。”
众人听得祁康的分析，都低头不语了，张良问道：“那祁将军，你的意思呢？你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说出来，我们听听！”
祁康道：“我在想的，不过尚未成熟，容我再想想好。”
薛常亮道：“嗯，这个是需要权衡再三，需的谨慎周密才行，我朝兴亡可全在这最后的一招棋子上了！”
祁康道：“统帅，明日，我一定会定一个方略出来，而后我们细细考量吧！”
薛常亮点点头，道：“好好，那我们明天再说！”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