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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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儿是越大离我越远了,”那人在心里有事时就会这样靠着窗子,眼中烟波淡淡,温柔至极,也疏远至极,
“峥儿到底是长大了。”
那刻,不知是伤口还是心,慢慢泛出一股阴阴的痛,他还是不懂。
我维持着笑,眼中光线却慢慢暗下去。
一段埋藏如此多年的爱慕,即使使用了如此偏激的方法诉出,也有其悲壮。而峥的爱恋未有开始,便以结束。
那一刻的痛终于胜过了理智,我就这样倒了下去。
果然太勉强了,本不希望他担心的,但愿司徒能帮我找个好理由。
不计时日的昏迷,明明应该没意识才对,却能感到有人固执一直地握着我的手,虽然力到强到让我手阵阵地痛,但那种被人抓住不放的感觉却还是让我感到安心啊!
醒来那天,已是黄昏,偌大的寝宫没一个人,安静地出人意料。我支起身体,闻着空气中丝丝弥漫的药味和一直依附在那人衣物上的淡香。脑中有几丝时空的错乱,甚至记不起自己是谁。
然后,听到了一阵带了些不易觉察凌乱脚步声,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拉长的身影破碎了地上沉睡的暮光。
似乎是看到我的那刻,那人定定地站住了,然后脸上浮出浅浅地笑
“峥儿,你醒了”。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白衣胜雪,发若流泉,未束的墨丝就那么随意的以一根白玉簪子固定着。苍白清隽的眉眼,额上落下的发丝扫过颊边,嘴角勾着温柔到缠绵的笑。
熟悉的景象,像是回到幼时,上完早朝的他回殿是看到刚醒的我时的问话,平静柔和得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记忆在脑中慢慢凝结,有关那个人的一切缓缓浮现,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流出泪来。
“伤得连话也不会说了,”云决走进扶者我,轻不可闻的叹了声,“到底是不该把你交给外人照顾。”
为那丝不易觉察的温柔与无奈所迷惑,呆楞许久,于是才忆起自己在这的原因。不舍,但还是要打破这片暧昧,踟躇了会还是拉着他袖子问了句,“司徒他……”
“关着呢,护主不利,还敢隐瞒,”说话间,云决拿了个垫子揽起我放在我身后垫着。
“他没说……”,我低下头,不知如何问。
“说什么,”云决侧身坐在床边,一身的白衣丝毫不乱,笑意深了些带了写不明的意味。
“他不说的峥儿可否告诉哥哥,比如,是谁刺伤的你”。
上挑的语调按时这个问题不能回避
深知云决的个性,变明了我可以不说,但他也不会介意把我王府的所有人抓来审到死。
我拉起被子一直盖到胸口,在周围静得发冷时,定定吐出了那个名字。
“风遥”!
眼前那人的手指一抖,低着头的我正好看个清楚,果然,掩饰得再好,他还是在意吗!这么想着心有莫名地痛了下,我下意识去按着,手举到一半却转向了腹部。
另一个人的手先一步盖住了我的伤口,纤长的手指压着云锦的衣袖轻覆在我身上断开了我的手。
“还疼?”云决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却透出了担心,“伤口现在才愈合好,不能碰。”
我盯着那只手好久,久到我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云决也那么静静地陪我坐着。

“哥,我把风遥给你,你把司徒还我,这件事我们当没发生过好吗”。
分不出自己的情感,我只是这样机械的说着。
一直没有回应,久到我就要抬头确认云决是否离开时,我终于听到了那声“好”。
哥哥答应过我的事从来没失过约,第二我便看见一身是伤的司徒站到了我床边。
愧疚,看到司徒的伤,道歉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司徒,你可知是否有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
“古方里提过,却不可靠,服时后有疯癫的,亦有痴傻的。”司徒没有什么芥蒂,依然平静的答着。
“这样啊,”我思索了片刻,最终低下声音说,“你回去给风遥服下,确认他疯傻后把他带给哥哥。”
司徒诧异地看了我眼,最终没问什么离开。
风遥,我低念这个名字,若是没有我出使时那段事,我也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诏云借口攻盟国辟月被攻出兵已经快吞了樊天。知道是我促成着一切的风遥必然恨我入骨,万一说出那时的事。我该如何,云决又该如何。
难道还要逼着哥哥杀了他吗!
但哥哥一定会生气的,无论是因为我做出这种是,还是因为被施与的对象是风遥。
明明好了的伤口又开始一阵一阵地疼,我紧紧抱着被子,渐渐觉出冷意。
等到事发已经是数日之后,比我预想的晚。
当然在做出某种决定时就以预先做好承受它的准备,所以当云决带着从不曾在我面前流露出的隐怒之气出现时,我只是拍拍司徒扶我的手,示意他回避下。
水榭边的人,负手而立,一袭云白长衫随风轻动,广袖摇曳,上有银龙穿云而出,一双略勾的凤目就这么直直地看来,意味自命。
到底是天子威仪,亲近了许久都忘了他的身份了。我叹了口气,侧身扶亭柱坐下。
今个是我能下床行走的第一天,而他刚才没有过来扶我。
“峥儿不觉欠哥哥一个解释吗,”声音适中,甚至带了些倦倦的慵懒,却十足是在指责。
“风遥吗,”我侧头看着水中的鱼,“当初刑讯时,过了些。”
“峥儿莫非用药刑讯”?
感觉那人以走到我身边,似乎随手勾了我一屡头发把玩。我无意看他,自顾自起身,微侧让头发滑出。
“太医验了,哥哥还问,”我垂首盯着地。
“峥儿,你这次,太过了,”给了个中肯的评价,云决转身离去,倒是难得的干脆。
我抬头,扶起衣袖掩住嘴角,低低地笑,笑得心都疼了,笑得那人都早已走出视线了,才开口淡淡地说,
“是太过了呀,可是哥哥,云峥就算负尽天下,也无愧于你”。
离开那天我只告诉司徒说想一人走走,司徒虽担心,但终不会抗命。所以,我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了京城。反正云决最近也不会想到要管我。
我微笑回身,对着那座于我意义非常的城深深一辑。
暗部杀戮,我奉你樊天辟月,谢你多年恩义。
京城离别,我还你当年所思,断我一生爱恋。
云峥所为,一向决绝,此世杀孽,一人独背。
愿从此之后,不再牵挂,策马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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