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睁开眼，就看见姚***脸，“哟，二蛋醒了，快进被窝，冻着了。”二蛋眨了眨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姚奶奶正把他抱了往被窝里塞。
“我不睡了。”二蛋从被窝里钻出来，拿着毛衣往头上套。
“慢着点，拉开伤口。”姚奶奶拉过二蛋，帮他穿衣服，“你这孩子，粗手大脚的，不知道疼啊！”
拉着伤口疼了，二蛋也不吱声，只是脸扭了扭，穿好衣服一下地，就跑去玉兰屋门口，把房门推开一道缝，扒着门框往里看。
姚奶奶跟出来瞧见了，便说：“要看你婶进屋里看，趴在门口干啥。”
剩子把院里的雪铲了条路出来后进屋，瞅见二蛋趴在他房门口，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说：“二蛋，门关上，你婶怕冷。”
姚奶奶帮着拍拍了剩子身上的雪，去厨房烧饭，剩子拿了水瓶倒水喝，二蛋伸长脖子从门缝里向大门外面张望一下，又回过脸看向剩子，抠了下鼻子说：“叔，庙里的葛爷爷叫人推了井里了。”
“扑——！”剩子一口水喷了出去，扭头瞪向二蛋：“你说啥？”
“葛爷爷叫人推了井里了。”
剩子“嘟！”地一下放下茶缸，拉了凳子坐到二蛋跟前：“你咋知道的？”
二蛋吸吸鼻子，停了下才说：“我昨天夜里看见的。”
“你哪看见的？”剩子脸有些发青，“又是后窗子？”
二蛋点点头，说：“先是看到有个人在拿刀劈东西，后来把劈的东西都装袋子里，到庙里掀开石板丢下去。然后葛爷爷来了，他俩就打起来，后来葛爷爷倒在地下，他就把葛爷爷扛了井边上，用绳缠了推井里。”
剩子愣了会儿，起来就往外走，手刚拉在门把上又停下，回头看了二蛋一眼，松开手走回来坐回凳子上：“二蛋，你看清楚了？”
二蛋用力点点头说：“看清楚了。”
“拿刀的是谁，看清楚没？”
“没有。”二蛋想了想，才又说：“他脸一直黑的，看不见。”
“那刀是啥样，看清楚没？”
“就跟葛大壮的他妈挥的那把一个样。”想了下又补充了句：“马永生上次来咱家拿的也是那样的刀。”
剩子伸手到怀里掏出烟，拉开一看发现烟盒里空了，一把揉成团摔在地上，搓了下手说：“二蛋还看见啥？”
二蛋瞅着剩子，迟疑半晌才说：“婶，她——”忽看见剩子眼神凶狠，吓得退了一步，声音就断了。
剩子一听二蛋说玉兰，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却见二蛋不吱声了，立马着急地说：“玉兰咋了？你咋不说了？”
二蛋瞅着剩子，嘴巴咕哝了半晌说：“婶，婶，她屋里冷。”
“就这？”剩子头懵了一下，瞪着二蛋，“没别的了？”
二蛋抠抠鼻子，见剩子一脸着急，眼神和平时没二样，这才又说：“婶鼻子喷的气，跟庙里烧的香烟柱一样。”
剩子登时弹了起来，直冲进屋里：“玉兰，玉兰？”
二蛋跟着跑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看。头才刚伸过去，劈面就是一团淡白的是影子撞过来，正砸在二蛋脸上，冰寒刺骨的凉，激得二蛋怪叫一声，满地乱蹦，手往脸上放了一下，立时冰扎扎地冻的手跟着疼。
剩子叫了二声没叫醒玉兰，就听见二蛋鬼哭神嚎一般的叫声，扭头一看，就见二蛋在门口乱蹦乱跳。
“咋啦！咋啦！出啥事了？”姚奶奶从外面跑进来，慌忙拉住二蛋：“二蛋，你脸肿了？”
剩子一听这话忙过来，拉着二蛋一看，小脸红通通地涨得滚圆，眼睛也只剩下一条缝，伸手摸了一下，火烫火烫，忙看了眼桌上水瓶，好好的在桌上摆着，“咋回事？你弄啥烫的？”
“凉，凉！”二蛋脸肿的皮绷得死紧，嘴也快张不开，“婶屋里出来的，撞脸上了。”
“我没扔啥啊？”剩子手贴在二蛋脸上，刚贴上去觉得火烫，停了一会儿，就觉得越来越凉，跟贴了冰上一样。
二蛋眼肿得看不清剩子的脸，却看见剩子脸边上，一张白卡卡的脸，正冲着他咧开大嘴在无声的笑，顿时指着它大叫起来：“叔，上姚奶奶身的鬼又来啦！”
“哪呢？”剩子忙转头四下看。剩子刚一动，那张脸就不见了。
“符，玉兰妈给的符快拿出来。”姚奶奶吓得面无血色，一眼瞄见玉兰在动，忙抱紧二蛋急声大叫，“快看玉兰咋样了？”
“妈，啥事？”玉兰坐起来，拉了袄披身上，“二蛋的脸咋肿了？”
剩子见玉兰醒了，忙过去说：“没啥事，二蛋给水烫了，你身子还虚着，别起来。”
“躺几天了，睡得身子难受。”玉兰掀了被子起来，“我刚才听见二蛋哭来着，烫的厉害不？”
“不厉害，抹点獾油就行。”剩子一边跟玉兰说话，一边悄悄地向姚奶奶摆手。
姚奶奶全身发抖，抱着二蛋赶紧出了玉兰的屋，低声问：“那，那鬼，还在不？”
二蛋摇了下头说：“不在。”
“真的不在了？”姚奶奶低着头两眼到处瞄，“二蛋再看看。”
二蛋使劲睁着眼睛，努力得到处看了又看，啥也没看到：“没有了。”
姚奶奶这才吁了口气，抬起头，就看见二蛋脸上的肿已经消了，好像从来就没肿似的，伸手摸了摸，也没有什么异状。
剩子从屋里出来，也看到二蛋的脸已经恢复正常，忙过来伸手在二蛋脸上捏了捏，疑惑地说：“妈，二蛋的脸，刚才是肿的吧？”
“什么味？”玉兰从屋里出来，闻了闻说，“妈，你烧啥呢？”
“坏了，灶上还煎着鸡蛋。”姚奶奶放下二蛋就往外跑。
二蛋瞅了瞅玉兰，没看出有啥不一样。一转眼，看到剩子正盯着他，忙跑到玉兰身边，拉着玉兰说：“婶，别出屋，叔说你怕冷。”
剩子见二蛋拉玉兰，这才松了口气，重重的坐在凳子上，二手都在微微地发抖，心里想着，葛大壮爷爷的事，还是迟些再去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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