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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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玉兰突然尖叫一声,刚摸到二蛋脖子的手猛地缩回,一头载倒在地上。
二蛋被玉兰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有些愣神,接着就觉得脸上头顶一冰,全身发起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咋起来了?”姚奶奶也被玉兰的叫声吓了一跳,忙把手里的碗筷放了桌上,过来扶起玉兰,“快回床上躺着。”
玉兰垂着头,眼皮也搭拉着,全身都软软的依着姚奶奶,头也靠在姚***脸边上,青白的脸唇似乎在泛着寒光,一层淡如无物的烟雾飘浮其上,随着姚***呼吸,二道幼细的白线,慢慢的摇曳着钻入姚***鼻腔。
二蛋缩缩脖子,拉着姚***裤腿,跟着进了玉兰的屋,觉得的屋里昏昏黄黄的特别暗,阴影里好像另有一些影绰绰的东西在抖动,发出唏唏嗦嗦的微响,像是一直在往人身边贴过来。
“这屋里咋那么黑呢?”姚奶奶把玉兰扶上床,“二蛋,开灯。”
二蛋瞅了瞅了玉兰,又再瞅了瞅姚奶奶,见她俩的脸都是白卡卡的,似乎还透着青光,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畏惧,猛往后退了二步,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她们。
“二蛋,别站着发呆,把灯打开。”姚奶奶奇怪地看了二蛋一眼,拉过被子盖在玉兰身上。
二蛋又揉了揉眼睛,看看玉兰,又再看看姚奶奶,跟以前一样,没有哪里不同。这才跑去把灯打开,眼里似乎看见灯光漫延处,黑影里的东西也在退开,随着亮光的扩散消失无踪。
姚奶奶安顿好玉兰,拉着二蛋去厨房端菜。二蛋一直昂着头盯着姚奶奶看,姚奶奶把一碗蒸肉递给二蛋,笑着说:“二蛋,看啥呢?”
二蛋摇摇头,啥也没说,抱着碗进了堂屋,把它放在桌上,歪头看了眼玉兰的屋门,又再看了眼大门,蹑手蹑脚地溜到玉兰门口,探出一点头,向里头张望。
瞅了一圈,除了屋里光线有些暗,玉兰安安静静的在床上睡着,什么也没有,就连灯光照不见的地方,也没再看到影绰绰会动的东西。
二蛋又再慢慢地把屋里的东西挨样看一遍,最后眼光落在玉兰身上,就见她鼻孔中呼出的白雾,细细长长,摇摇曳曳升了很高才散开,有些像庙里点的香冒出的烟。
“二蛋,别在那儿站着,吃饭了。”姚奶奶一进来就看见二蛋趴在玉兰门口向里看,“快过来。”
二蛋回头看了姚奶奶一眼,又再看几屋里,玉兰鼻子里吐出的白雾没了。二蛋瞪大眼睛看了又看,还是没有,这才转身走到姚奶奶身边,昂头看姚***鼻孔,看了许久,也没看见姚***鼻孔喷出白雾。
剩子从外面回来,伸手按在二蛋头上,用力揉了二把:“你这小崽,胆也忒大了,那大炮仗是好点的么。”
“啥大炮仗?”姚奶奶把夹了很多菜在上面的饭碗递给剩子,“给玉兰送去。”
剩子接过碗进屋,二蛋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骨碌着眼睛看着姚奶奶,也不吱声。
姚奶奶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二蛋今天咋啦?怎么不吱声呢?”
二蛋瞅了姚奶奶一会儿,才说:“毛毛拿来的大炮仗,有这么大。”说着,用手比了比,“炸的可响了。”
“刚才那震天响的,就是你点的大炮仗?”姚奶奶夹了些菜放到二蛋碗里,“二蛋,把这都吃了。”

“啥大炮仗,是雷管。”剩子从玉兰屋里出来,端了碗边吃边说,“找葛大壮那会儿破冰的,赵进喜没收好,给毛毛瞅见偷了几根,还好发现的早,只在咱家门口炸了个大坑。这天阴拉拉的,夜里怕是要落雪,明天土就得冻实心,吃完了饭,我先去把坑填上。”
“二蛋,咋还不睡?”姚奶奶正给二蛋做天暧的衣服,一歪头,就看见二蛋瞪着大眼睛瞅着她,有些奇怪地说:“你这孩子,今天咋啦?炸大炮仗吓着了?”
二蛋摇了下头,盯着姚***鼻子看了一阵,又再看看姚***脸和眼睛,再看了看她的嘴,再看回眼睛,觉得和以往没啥不同,迟疑了下问:“姚奶奶,你冷不?”
“二蛋冷了?”姚奶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拿个件大袄盖在二蛋被子上,“闭眼睡吧,一会儿就暖和了。”
二蛋眨着眼睛,瞅着姚奶奶又不吱声了。姚奶奶看看二蛋,摸摸他的额头,喃喃地说:“没发烧呀!”然后拍拍他说:“快睡吧!闭上眼睛睡吧!”
二蛋又看了姚奶奶一会儿,才闭上眼睛,过不多会儿,又悄悄睁开一条缝偷看姚奶奶,直到姚奶奶睡下他也没睡着。
二蛋睁开眼睛,屋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就只有一团团更黑的影在眼前打转。听着姚***呼噜声,二蛋扭头看过去,瞅了半晌,也看不见姚***脸。转头看见窗外,板车自打立了那里就再没挪开,除了听见外面打着呼哨的风声,见不着一点亮。
就在二蛋开如犯困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咯啦!”一声小块冻泥被踩碎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又是“咯啦!”一声响。二蛋猛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在窗子上。
“咯啦!”又是一声响,停一停又是一声“咯啦!”二蛋钻出被窝,拉过大棉袄裹在身上,靠到窗边的墙上,把窗帘掀起一小角,从板车边的缝里向外看。
黑暗之中远远的看见团微光,光里有一个人影,正拿着刀在劈什么东西,每劈下去一刀,就传来一声“咯啦!”那人劈了很久,拿起一个袋子,把劈好的东西都装了进去,然后把袋子往身上一背,提着刀往山里走。走了一半又折回头,拐到庙里,东张西望一阵,把袋子放下,用刀在石板上使劲的撬。一连撬起好几块大石板,提起袋子往移开石板的地方一丢,袋子就消失了。那人伸腿踩了又踩,抱起石板盖回去。
正在盖时,光团里突然又多出一个人,二蛋一眼认出那是给过他糖吃的葛爷爷,葛民富的大伯。毛毛说过,他原来是和尚,头是光秃秃的,后来不让他当和尚了,才有的头发。和他一起住庙里的几个老头,也都是的,所以他们全都没有媳妇,是孤老头子。
葛爷爷出来后,那人突然跳了起来,二人都站着不动,停了一会儿突然打了起来。没几下,葛爷爷就被打倒在地,那人四下张望一番,把石板盖回去,然后背着葛爷爷走到井边,用井绳在他身上缠了几下,将他头朝下的推了井里,拉着辘辘摇了几圈,伸头向井里看了看,快步离开,和光团一起慢慢消失。
二蛋揉了揉眼睛,用力瞪大眼睛,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孩子,咋睡外面去了。”突然有人在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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