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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乐与耶稣的空间距离只有几尺,可神却能永远高高的凌驾于人之上。此刻的凯乐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可晓的原点,阿恒的迷路,如此简单的词语,却成就了对凯乐的了解。而若累呢?她放纵地放逐着,对自己的生活禁锢于累,或者被累禁锢着生活。在她的世界,凯乐的存在似乎只是一点累的寄托。而凯乐一直都是无权的选择自己的生活,完全是若累的另一种形式。
凯乐,该你说我愿意了。可晓的声音很深邃,把凯乐的思想黑洞给震碎。
凯乐还是再次无声无息地走了,只有那一阵阵幽怨的钟声。教堂的神圣在于教堂里面的人的虔诚,没有任何物质比人们心里的虔诚更为神圣。凯乐知道,教堂并不是他的归宿,那个墓地,那个无数冤魂沉沦的墓地,是他爱情抛物线的最巅峰,所以,他再次无法选择的离去。
那个墓地已经被装璜了一番,地板已不破破裂裂,林立的墓碑圆形排列向外扩展,很艺术。周围的树木比以前更为高大,墓地的崭新让它们无法森然。墓碑显得比以前多得多,或许,对于那些叱咤于世的人而言,这才是他们那遥不可及的家。除了这家的味道,弥漫着的死亡气息,是无论怎样修饰与更新都无法抹逝的。
来到了这片土地,凯乐的归属感渐慢平静,他知道,与他有相同感觉的若累就在这里。
若累整个人都消沉,嘴唇没有了血色。沧桑来形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显得无力,这种气息,不是墓地可以与之抗衡的。她的笑容,比时间与空间更难定义。无法捉摸的女人,却是凯乐一生最爱的女人。唯有她,才让凯乐有家的概念和归属感。这些年,对她的记忆似乎早已尘封,那本以前泛黄的《圣经》已经破旧不堪,似乎在只要触摸,只要轻轻的触摸也能让它支离破碎。可若累是迷人的,死神就算用灵子侵蚀过她的身躯与灵魂,它的迷人也只是带着死亡气息的迷人,或者迷人得让人感到死亡气息。
不知道这些年,若累的生活到了何种深度,但那一定是游离于世界边缘的生活。
凯乐,你还好吗?若累的这一句话,让她都无法相信。
我很好,你呢?
若累开始恢复那熟悉的严峻的脸,那皮包里抽出了一根烟,点燃了起来。她夹着烟的手指,已比《圣经》表面的泛黄还要深。她吸了几口,聊起了以前。
自从上次与凯乐在这个墓地不辞而别之后,若累最先去了希腊,那是连凯乐也一样向往的充满神话的国度。她去了奥林匹斯山去了爱琴海去了巴特农神庙,去了几个与十二提坦神有关的地方。后来还去了捷克的布拉格,意大利很多有关古罗马遗迹的地方。若累喜欢历史,或者说不讨厌历史,因为历史是现代人无法使之褪色的尤物。虽然,不知道若累所追逐的是什么,但起码是有所追逐的。而让若累印象很深的是爱神阿佛洛狄忒,没有双臀,后人无论用多先进的技术进行衔接,其艺术效果都比原型黯然。希腊人民的智慧与信仰让人叹为观止。所谓完美,太完美就成就不了完美。希腊人是懒散的,并不早出晚归,有点像北方的游牧族的民风,并不追求物欲城市的种种得失。而也是在希腊,她到过一个很偏僻的村子,整个村子死寂,却有一个小酒吧灯火璀璨,喧嚣非凡。这在希腊是很难得的,可更让她惊叹的是在酒吧门口的外面,有一个小男孩借着酒吧的光线在那看书……
若累的遭遇,平常而意外。她游遍了这么多地方,都没有实际意义的目的,只是想,就做了。城市之间的落差,国度之间的落差,摧残和磨合了她的生活和意志。可凯乐发现,若累的生活渐近于平淡,而不是像以前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可能这是她累的一种方式,也或许她已经不喜欢累了。
若累拽着凯乐的手,围着墓地最外围的一圈,慢慢的绕,以至绕到墓地的中心。若累对凯乐说,这就是我要到的地方。
这个位置很熟悉,若累爸的墓碑。然而那并不是若累爸爸的墓碑,或许,因为改建已迁到其他地方。
要找找么?凯乐说。
不了,物不是人不非不是很好吗?
凯乐很高兴,最怕的就是若累觉得物是人非。
凯乐,你说,这里的颜色为什么全是白色的呢?
不知道,可你一直过灰色的生活。
若累的表情开始冷淡下来,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说,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吗?16岁。我觉得自己成熟了,就抽了烟。我知道白色的意义,就像医院,通透的惨白,浓重的死亡味道,而灰色,是因为白色渗透了世界的一些黑色。

她的解释,永远是那么具有穿透力的本质。任何东西在她的眼里都是的,原始的。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就像黑色,是无法让任何东西掩饰的。可黑色,却又是充满神秘难以理解的让人迷失,消亡。
若累这次停留在上海很长,每天都陪着我走遍上海的大街小巷,尤其是清晨的时候,没有商业气息的上海很是怡然。旁边的法国梧桐下,硕大的叶子堆满了一地。行人很稀少,偶尔看见几个清洁工,穿着橙色的制服,漫不经心地扫着落叶。
当然,更多的是人流潺潺,黑压压的全是陌生的脸孔。若累总是一声不吭,她习惯走着思考,入神了,凯乐只好拽着她过马路。
若累带凯乐去了那个高考后到过的小站。那是个挺穷僻的地方,小站变化并不大,铁栏杆锈迹斑斑,有些外层已经开始脱落。旅客们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凝视着墙壁上的挂钟,等待着分离.
走在那条久违的铁轨上,扭曲到远处的线条,寻找年少的失落与轻狂.
凯乐,你说为什么会有战争.不要问我为什么,只因为上次在这里为的是自由.
战争,不是因为没有自由,而是因为自由超出了界限,就成了侵略.
侵略,这个词语不错.那女人之间的战争也属于侵略,我与可晓也属于这个范畴.
有点不一样,因为为了同一个目标,两个国家很难产生战争,而应该是同盟.
......
凯乐与若累深沉的话题,总能形成一种默契,感字无心,男女之间无心的感应.而对于可晓,凯乐却显得残忍.选择与被选择同样痛苦,没有选择更痛苦,而凯乐是没有选择的人.对于他,痛苦早已成为一种状态,从书城认识若累的那一天开始,他便处于这种状态.未来,这个人们常说的名词,从来没有在凯乐和若累的脑细胞中停滞过.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连想的理由都不存在,更何况用言语来表达.
若累临走前的一天,留了一个手机号码给凯乐,说,我的手机一身都不开,有事我会找你们的.
那你打算去哪里.
中东.
中东,一个照样带着死亡气息的名词.以色列与阿富汗,伊拉克与美国,还有其它国家的武装,动荡不安的政局,若累却要去那里生活.若累的灵魂是扭曲的,不管是基于凯乐对战争的解释,还是基于其它目的,她的决定都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理解.
第二天,可晓找的凯乐.
凯乐,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有所牵挂的人,可在教堂的那天,你却可以如此的毫无交代地退场,对你而言,我算什么?可晓的言语已经不像以前,问号是不存在于凯东和她之间的.女人一辈子最美丽最幸福的一天就是她穿上婚纱的这一天,这也是所有女人所向往的,可晓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而简单的女人,却目睹了自己最美丽最幸福的时刻和最深爱的人的离去.她的表述,只能证明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我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就像以前,我没有话语的离去.,你也没有问过为什么,因为我们之间可以彼此感应到那种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就为了这个词,我忍受了多少次你的失去,我忍受了多少深刻的痛苦,我又忍受了多少个泪流满面煎熬的夜晚.以前,以为做一个平淡而伟大的女人,是那么的简单,一直到现在,那还是一件简单的事,前提只是你在我的身边.可你却一次次消磨我做一个伟大女人的信心,而我现在,只能做一个平淡而不伟大的女人,这只是一个女人的最由衷的话.
凯乐没有再开口,因为这只是在一个女人捍卫自己的幸福,他无权去剥夺女人与生俱来的这个权利.此时,他只是想到机场,不管等待的是分离还是重聚,只是想等待.毕竟人一辈子都在等待中度过,这可能是对若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等待.男人确认了幸福,也就有了捍卫幸福的权力,这也是与生俱来的.
可晓带着凯乐穿梭于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城市的喧嚣与繁华,见证了它的存在,只要存在,就有了它存在的价值.而凯乐的价值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他是否存在于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证明着自己的存在,为何凯乐却如此迷茫.,迷茫得万劫不复.
最后可晓和凯乐回到了家.可晓对凯乐父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说,我把凯乐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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