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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总以某种关系维系着,家人是亲情,朋友是友情,那么把他们四个人的命运扭在一起的不是仇恨,那便是爱情.当爱情成为了维系关系的一种工具,证明爱情已到了结局.
当晚的可晓很迷人,穿着蕾丝纱裙,隐约可以看到她诱人的身体,可以闻到女人独特的体香.妩媚妖娆,华美含蓄,今夜的可晓是陌生的,犹如一个刚刚从天庭下凡的仙子,与世无争地感受人世间美伦美伦的夫妻之礼.
半夜,可晓把头埋在凯乐的怀里,一脸的幸福.
凯乐,我们是夫妻了么?
从和你走入教堂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是原则上的夫妻.
可晓开始泪流满面,她明白原则的份量.
凯乐,明天你去见若累,她还在上海.
原来若累离开上海的真正日期是明天,今天只是为了让凯乐做出一个选择.
对凯乐而言,似乎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最终决定权依然落在若累手上.
若累终究还是走了,跟着飞机飞向那混乱的中东.如果上次不辞而别,是不想让她的归属感湮灭,那中东,亚洲的内腹之地,就是她归属感的葬地.若累一直义无反顾的地追寻着,这可以埋葬她意志与灵魂的土地.这片黑色土地感应着她,召唤着她,还有那无数死于非命的战士与非战士的亡魄,等待着一个新同伴的降临.
凯乐永远是个无所适从的孩子,没有方向.他与可晓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那一本证书并没有他们的名字.意外的是,他得到了可晓与阿恒结婚的请柬.
一张红色并不算太厚的硬皮纸,对于阿恒,是如此沉重的喜悦.而凯乐,终于放下了这二十多年的包袱.命运总是喜怒无常,这个结局有点悲,却可以让四个人获得重生.每一种选择,都必须付出代价的,可晓的代价就是失去凯乐,一生中最爱的人.
过了几个月,美国正式对伊拉克宣战.上海虽然喧闹,可天空多数时候是宁静的.从报纸和电视新闻的头条上,可以感受到战争的惨烈.浓厚的的带着血腥味的黑烟,到处坍塌的房屋,随处可见导弹轰炸过的深坑,不断刷新的美国士兵和记者死亡人数......那一片焦土,必定有无数的巴格达人民的尸首躺着,又有谁可以解释只为了一个人却让人民横尸街头的理由.战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类的.
战争的那几个星期,凯乐打过无数次若累给的号码,却没有打通过.若累只是一个无辜的异国人,是与战争绝缘的,不应该卷入这人力无法抗拒的旋涡.
似乎上帝也对愚昧子民的残杀感到悲伤,上海连续的阴雨天气.这雨很薄很淡,空中不知是几层朦胧的阴霾,有些许神秘.一些不知名字的树上挂着裸露的干枝,了无生气.这种死象,没有层次感,就像若累说的灰色只因为白色染上了一些黑色的物质.
也就在这段灰色的日子里,得到了两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可晓怀孕了,这是凯乐要离开上海前才知道的.
那个时候的可晓,除了腹部的稍微突出,并没有当孕妇的喜悦和忧伤.可晓已经变了,病态的脸毫无血色,瞳仁比以前还要大,掺杂着前所未有的酸楚神情.此时的可晓是可怕的,天使堕落成恶魔的可怕.
只有阿恒,乐呵呵地笑着说,凯乐,我要当爸爸了,以后让那孩子管你叫大舅.
好是好,可好好的一个干儿子就被你一句话弄没了.
那没事,我会再和可晓生一个,让你认干儿子.
阿恒的世界仍旧没有变,跟小孩子一样单纯.随着时间的淬链,阿恒的单纯被雕刻得更深.记得有一次,他们仨在那片星空许下的誓言:三个人的命运就像北极星一样,亘古不变地缠绕在一起.
另一个消息就是凯乐要离开上海,去那樱花点缀的岛国—-日本,只为了工作需要.
而刚好遇上了这个季节,樱花浪漫的季节.用浪漫来形容樱花,一点都不过份,形态优美,纯洁,高雅,总能让人幻想会有一位清新脱俗的女子,在白色的花瓣下起舞,梦中才会有的幻境.这个国度,是被附予诗意的.不管是古老的传统歌谣,还是民族风味的哼调,还有并不少见的高贵的和服,都浓缩着一种古典的完美.
凯乐并不懂日文,安顿好公司的有关事项之后,他打算一个人到处走走,毕竟翻译人员是不能随身携带的.他不算是个路痴,但东京也是全球有名的大城市,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街道旁的樱花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景象,樱花全都凋谢了,多少让人觉得惋惜,毕竟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地存在的.如果樱花一年四季都盛开,那日本人才不会蠢到定个樱花节.而日本人一向很聪明,樱花源自中国,有名的却是日本的樱花,这也许就是大和民族的独特之处.
凯乐到了一处幽静的小巷,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来往,所以每一个过往的人都能引起他的注意.经过这条小巷的大多是女性,老少都有,虽然看不出她们在忙于做什么,但她们流露着匆忙的神情,还有对凯乐投以奇怪的眼神.在这些穿和服的女人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让凯乐着迷.这就是木子,凯乐生命中出现的第三个女人.后来,凯乐是这样来形容对木子的第一感觉的:明净的眸子,恰到好处的长发,皙白的皮肤,还有那细腻的眉毛,还有木屐与地面微微碰撞的碎音,这一切就像幻境中的梦.然后凯乐就一直跟着她,到了一个雅致的茶社.

茶社的规模并不大,却很别致.那位年轻女子在那木屋里忙乎着,到了忘我的境界.她泡茶的时候神态端庄,全神贯注地望着手里拎着的茶壶,向精致的茶杯缓缓地注入那微黄的茶液,完全看不出有一丝漫不经心.凯乐在门外窥视着这一切,震撼了他的心扉.茶道在日本盛行,不亏为一种艺术,程序简单,注重的是表演者神情和动作的谐调性,以及优雅氛围的衬托,给品茶者一种美丽的享受.
日本的国粹并不局限于茶道,插花,舞蹈一样缭人心弦。可见,日本人是怀旧的,传统的古风才一直得以流传,为东方的神秘感裹上一层蛊惑人心的面纱,就连东方神秘的始祖中国都不得不为之惊叹,凯乐一直注视着这位不俗的女子,忘了时间的流逝。
木子从茶社出来,已经是傍晚。凯乐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怎么回到住处,二是这位不俗女子的名字,可他不懂日文,不知该如何问,只说了一句,这几天唯一学会的日语,喔哈哟。
喔哈哟。木子轻盈的微笑回答。
尔后,凯乐只能作手势,希望木子能获得有关于他的一点信息。
可事与愿违,木子开始笑得合不拢嘴,很像个腼腆的孩子。
这位中国先生,你想表达什么呢?
凯乐知道被她涮了一次,厚着脸皮,问道,你能带我回住处么?
那你得把你的住址告诉我才行啊!
凯乐道出了住处所在。
木子拦了一辆橙色的出租车,和司机说了几句简短的对话,随着空车标牌的兑下,这车便在这有名的城市迂回奔跑着……
艺妓,一个很高贵的名词,就算是在日本人心中,那也是神秘而高尚的.她们从小就开始学艺,文化、礼仪、语言、装饰、诗书、琴瑟,直到鞠躬、斟酒等,训练极为艰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学艺有成后,先为舞妓,后才能正式成为艺妓.她所从事的茶社与别的茶社有点不同,那里的每一个艺妓都必须得熟悉地掌握一门外语,才使得如此高地位的她还在大学修中文,她觉得中文是耐人寻味的,给人的感觉很深奥,是一门修身养性的语言。中国是东方人含蓄的代表,而日本女人的贤淑却是世界的典范。艺妓曾经非常盛行,很多达官贵人的女儿都向往这份职业,古日本的茶汲女,便是艺妓的雏形,这个古老的文化职业,在现代,人们到茶社,只为了寻找一份安静地“花柳地”,“温柔乡”,都是人们对艺妓的误解,因为即使是在现代,为数不少的艺妓依然秉承着卖艺不卖出价身的传统习俗。只要从她们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如果双手搭在褄(从腰带到裙摆间的一段,就表示她们卖艺不卖身.
从车上的那一刻起到现在,都是这位艺妓女子喋喋不休的叙述,就像在谈论着自己的家族史,而后她向凯乐惊慌失措地嚷了一句,艺妓是不该和男人闲谈太多的,这是一个简单不从文的规矩.
可你刚才阐述了很久呢,艺妓在茶社那都做些什么.
就如你今天所见的一样,以表演为主,舞蹈,琴瑟,很少与客人攀谈,中国先生,请问怎么称呼您呢?您是第一次来日本吗?对日本的印象怎么样?女子才开始了很正式的攀谈.
我叫凯乐,的确是第一次到日本,估计要在这待很长的时间呢,只是有些失落,前两天刚到东京还看到街道两旁樱花灿烂,却没得好好欣赏,今天出来却全都凋零了.
凯乐,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还有件事,我得谢谢你,谢谢你送我回学校.
凯乐这才回过神来,这里的确不是他的住处,而是一所大学的大门.
你也不需要纳闷,男士送女人回去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哪有女人送男人回家的道理.女子下了车,说话的语气很是俏皮,这是在茶社的她不曾有过的神情.而后,她在出租车上司机意见簿上扯下了一张纸,写下了几个日文字,给司机看了一下交给凯乐,说,以后你要回住处的时候,就给司机这张纸,他们便知道你要到什么地方了,要好好保管哦!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凯乐不得不感叹这位女子心思的细腻,这或许是女人独特的遗传因子,天生就懂得照顾男人.司机打开了引擎,准备加速,凯乐叫了声“stop”,怕司机听不懂,赶忙重复了几遍停止的手势。
摇下了车窗,凯乐对着只有几步之遥的她问了句,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女子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说,你一直都没有问啊,我叫木子,日本的樱花并没有完全凋谢,可如果你不问我名字的话,今年你就没有机会看见它了,明天的中午你来这里等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木子深鞠着身子,给了凯乐一个温柔的吻,说,一定要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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