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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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的一个刹那就叫做“剧变”!它由多角度的方方面面共同拼成。
一股不包括在天界七族法域范围之内的力量冲破七彩斑斓的结界,由外部将魔掌直指卡米妮拉。
与结界息息相关的奥莉娜周身燃起几可焚身的炙热痛楚,在一声即娇嫩又凄厉的痛喊中,她失去知觉倒地。
曾经是结界范围以内的空间,一片片杂色的魔法碎片相继在坠落的中途消失。
伽尔幽双掌之中释放出防御的魔法。
结束在达嘉山脉一战的的四人刚刚从精灵界中出现。
阿雅利诺以自己的身躯,第一个挡在卡米妮拉面前!
“阿雅利诺!”这就是七名“被选中的人们”重逢在同一舞台之时,由法诺洁莉喊出的惨叫!来不及弄清事件的前因,“后果”就已经残忍地摆在他们眼前了!半空里,仅受了一点皮肉伤的卡米妮拉的脸上手上身上,溅染了更多不属于她本人的鲜血!意识的天摇地动间,她口中吟唱的上古咒语不再持续,已经半没入异界的“暗宫”也不再受人注目;依靠魔法悬空的、被地心吸在地上的,所有能动的人都冲向了同一个目标:在飞散的热血与辗转成灰的甲胄碎片中任己自由下坠的阿雅利诺!
“阿雅利诺!”伽尔幽狂呼狂喊,不敢相信眼前既成的事实:阿雅利诺抢在她的“预感”之前扭转了已成过去的“未来”!她本以为自己的防御魔法才是改变着突如其来的“未来”的关键,但是,尚未现身的敌手为什么那样强啊!阿雅利诺怎可以那样快啊!伽尔幽疯狂地跑,跑在洒面的鲜血与各种法术的碎片里,跑向阿雅利诺!
伽尔幽的失控,使得她忘却了真正应该做什么。到底还是有清醒的人:法诺洁莉向阿雅利诺四周的大气施展迟缓术,让阿雅利诺瘫软的身体在着地之前就在空中躺平,继而缓缓降落。
然而对于剧变后的种种,阿雅利诺本人再也没有知晓的机会!她的头无力地侧向一边,面色如常,似乎只是在经历过长长的疲累以后,正在沉睡;但她颈部以下的身躯已叫大量的血给糊成一片,叫人分不清伤口究竟在何处,也看不出她的身体连同战袍与衣物到底是怎样的破碎!她躺着,全身仅有涌出体外的血液尚在活动,她的身体成了培育血之花的温床!
“阿雅利诺!”迅速聚拢的人们呼喊着、徒劳地施展各式的魔法。在魔法展开以前,他们中的部分人已经猜中了最坏的结局,而当回复魔法的力量原封不动地反馈回施法者手边时,每个人都明白了!死灰的颜色从第一个人的脸上扩散,传染给每一个活着的人:回复魔法能够进入失去意识的重伤者的体内,对于死者的,却是踏进不得的圣地!
这名许愿在战争完结后踏上旅程的少女,已经以水族五护法的身份走上了死者的“回顾之路”!她恐怕在遭受黑魔法重创的同时便已向生者世界中的一切不告而别!
“……阿雅利诺……”卡米妮拉第一个落泪了!她固执的将最高位的回复魔法大量送往阿雅利诺渐冷的身体,然而,她又焉能唤回已去的魂魄?
“不不不!你怎么可以替我去死!”神圣的力量呈银白色散状物质飘散向四方,活着的人们身上所留下的战斗痕迹默默无闻地去了。
“阿雅利诺……”法诺洁莉双眼中溢出既咸又苦的液体!此刻,法诺洁莉根本遗忘了自己从七岁开始就不在任何人面前落泪的事实!挤在她身边的伽尔幽居然不哭不叫,只是轻柔地抚摸阿雅利诺的面颊。
两名男性以站立的方式默哀。莫索雷顿双臂抱着尚未恢复知觉的奥莉娜。
人们各有各的悲哀,从而忽略了他们附近那一声童稚的叹息。
艾撒斯扶着卡米妮拉颤抖的双肩。正待扶起她,他的眼神却顷刻间化为凌厉,同时迅速转身,举高手中的护法杖,拉开一个防御的屏障挡住另一波袭来的力量!情急之下,他体内的魔力加快运行而使得防御效果增幅,并且或许是因为对方在第一轮的攻击中耗费了相当的力量而使得第二轮的威力减退不少,谁都没有遇害。但人们毕竟在这第二次的交锋中回神了,他们同时意识到,此时、此地,都不是他们应该为逝者而哭泣的时机!
“凶手!出来!”伽尔幽一跃而起,拔出腰间的匕首,凭直觉用力掷向一个方位。
她的面前是成堆的废墟,匕首打在断裂的石头上怦然落地。
一个傀儡般的人影,颤巍巍地从成堆的碎石后出现。
※※※
“……族长!”卡米妮拉、伽尔幽犹如身处噩梦!那个几乎被人们所遗忘的老人,令懂得魔法的人们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其体内汹涌如潮水的黑色力量的老人,竟是战后侥幸存活至今的姆莱夫、月族的老族长!
卡米妮拉一阵晕眩,头脑都混乱了:“不会的……不可能……谁都知道,我们的族长,爱惜子民就如同爱惜自己的孩子!”
姆莱夫走路的姿势,真的活像一具提线的木偶。
“不是……我!”他挣扎着动用僵硬的嘴,拼命喊出这样一句话便扑倒在地。他的背部,隐隐透出一缕黑色的影子,在众人眼中逐渐形成“人”的形体,逐渐远离姆莱夫,逐渐向无限扩大。
配合着这一切,天地微微颤抖地哀鸣,仍旧有一半显露在天界的空气中的“暗宫”似乎尤为兴奋。
“是黑魔神的力量!”法诺洁莉一个踉跄!
“黑魔神的力量……支配了那个老人的……”然后当姆莱夫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又离弃了他!并且,弥漫在空气中的黑魔法给众人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们终于知道在卡米妮拉继承力量的那天企图袭击她的人是谁了!
众人各有各的震惊,而当那片异形一般的黑影试图与“暗宫”中的黑魔神相结合的时候,他们明白,谁都没有权力去想过去的事情了!卡米妮拉再度挺直脊背,再一次吟唱起古老文字书写的咒语!
黑色的建筑又向异界的空间陷入几分。
无需命令以及解释了,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有相同的一系列画面在滚动。
遵循那神话时代遗留下来的指示,活着的人们行动了。

奥莉娜被她的兄长放在持续震颤的地面上,被一个结界给保护起来。
“阿雅利诺,你看着。”伽尔幽向亡友的遗体起誓过后,追着先她一步而行的战友们向天的方向行去。月光的精灵们纷纷向飞翔的她聚拢,使得这个白昼的掌管者被封锁在黑云后头的白天里,凭空出现一轮渐升的满月。
伽尔幽的意识中有这样一个画面,那是神话时代的“六星”开始,历代“被选中的人们”都要完成的一幅巨画:当“暗宫”最后的一块砖瓦连同黑魔神本人一起进入异界的时刻,作为异界大门之锁的封印之石即遮断一切噩梦的源头……而引导这一连串行动的,只能是“被选中的人们”的力量。为了这项庞大的魔法,特定的七人将在异界入口上方的天空组成魔法阵,每个人在其中的位置都是特定的,正如同神话中的描述。
她的同伴们都应该到达属于自己的位置了……
“……迈罗帝!迈罗帝呢!”伽尔幽忽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种感觉自从阿雅利诺蒙难的瞬间开始就缠上了她,却被她太过悲伤的神志给忽略!似乎不仅仅是她,所有的人都被点醒了!
自神话时代的末端起,历代特定的人们都要经历的一个阶段,在他们的这一代却足足缺少了两个人!广场“特兰迪”,多少轮灾难的起始与终结的圣地,它又一次目睹了魔法阵的形成:以继承了光之女神精神力量的人为中心,其四方生成了一个由两个三角部分重叠而成的六角形,而应该各自驻守一个角的人们,算上尚未到达位置的伽尔幽,也只有四人!
“迈罗帝!”伽尔幽僵硬在半空动弹不得!她想到了某一天的种种——当阿雅利诺使用上古魔法“心之唤”却以失败告终后,迈罗帝的种种!
“露西法!”法诺洁莉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扣不择言”,她高呼被人们所熟知、却没有人敢呼出口的死神的名讳,“他在你那里!我知道!把他们还回来,求求你!”没有特定方位的呼声伴随各种情绪震响了所有形态生命体所存在的所有空间。
“哼哼哼哼……”暗宫中忽然响起一个诡异的声音。
“出手这么慢,连近在眼前的目标都攻之不到,这老废物真是没用!”
“黑魔神……”伽尔幽的嘴唇直哆嗦,“为什么要支配族长……”
“他没有自己的形体,只有依附在‘暗宫’才能够生存,为了行动,他只有从人类中挑选适合的人将黑暗的力量交给对方……”法诺洁莉回想起直击黑魔神时候的画面,以及他捉走众位族长的往事,推测着,“怪不得!怪不得只有姆莱夫能够活着离开达嘉山脉……”
“聪明的小丫头!这里还有一个小故事……有那么一天,我感觉有一个什么人,从代表‘预感’的月光精灵界在探测今日的情形,我恐怕长久下去,那个人会预先得知今日的种种,于是……哼哼,当时姆莱夫的遵循了我的指示,无知的占卜师一见自己本族的族长,立刻打开了护山的结界……”
“妈妈!”像是被人抽了一记耳光,伽尔幽的脸色登时惨白!
“伽尔幽!别受挑拨!”感受到伽尔幽体内的力量开始不稳定,一行人急得直叫!
月光精灵开始乱舞,表示伽尔幽的力量正在流窜,这种“流窜”将面临两种通向不同未来的途径,是失控或者升级,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凶手!”伽尔幽终于怒喊出来!她终于没有让黑魔神如愿,“如果不封印你,我就对不起我死去的妈妈!”
“妈妈……”溃乱的精灵们重新集合,那轮满月,顷刻间到达魔法阵中属于“月光圣”的位置。月之光华散去的同时,伽尔幽已彻底告别了从前的自己,她的背后,隐隐透出月神的影像!
魔法阵的中心以及四个角落同时点燃神圣的光亮。
天空上方,沉甸甸的云层忽然裂开,一身着黑袍的少女持镰而现。
“幻法圣的继承人已正式走上‘回顾之路’,总是是神,都不能叫她再次回头了!鬼魅圣之继承者两度不守上古的契约,以半死的身体再入死界,我都无法再次救他!”死神之语带来的是绝望与希望的矛盾组合,“尚未完结的轮回,需要两人的力量,所以我来,为他们的精神指点一条战斗之路!”长镰舞成一圈轮回,其中飞出两道被众人所熟悉的光芒,以卡米妮拉为首的魔法阵,两处残缺被不见其主的光芒所注满,魔法阵再度回归完整。
“阿雅利诺……迈罗帝……”思及神话时代以及如今两个故事的重合部分,伽尔幽的热泪终于奔流而下!
代表“六星”的光芒,再度聚向女神力量的继承者。在有别于阳光的耀眼照拂下,“暗宫”开始瑟缩。
“各位,你们一路陪我走到这里,够了!类似于那两人的悲剧,再也不能发生了!今后的路还很长,各位好自为之!”卡米妮拉留下如此的言语,只身离开魔法阵,带走了所有代表“力量”的光辉,四人周围,仅存留了一圈淡淡的微光。
“卡米妮拉!”艾撒斯立即明白了爱人的目的,追了过去!紧随其后得,是另外三名“被选中的人们”——不同的理由,将他们牵引向最终且唯一的终点……
没有人留意战场不远处正存在着两重特殊的目光。假若阿雅利诺尚且在世,她就会知道,那两人都与她曾在这片广场有过一面之缘……
空中向起上古封印魔咒的最后一段,一道夺目、由多人力量绞合而成的光彩,向着暗宫以及异界的入口俯冲而下!
同时,卡米妮拉遗留下来的淡淡光晕开始无限扩大:原来那竟是神圣系的究极魔法“生命之球”,这是一个魔法师一生只得使用一次的魔法,再大的冲击,身处“生命之球”中的人们都可以保存性命。
光与热中,“暗宫”逸出最后的冲击力量而消失,封印之石再度封闭了异界的入口,在七大种族精灵的乱舞中,“生命之球”与最后的黑暗共同赛跑,扩散向整个天界所有的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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