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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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妮拉姐姐……”这是什么地方?又黑又冷,伽尔幽也不知道。她的最后一个记忆,是追随卡米妮拉的脚步而去……然后呢?这是哪里?她的前路又在哪里?
四周好冷,然而最冷的是伽尔幽颈中的那条银项链,她仅有的一点体温已不能使它复苏。
没有同伴,没有精灵,没有气力,这名月族新生的占卜师在此刻也只有听天由命。
“伽尔幽……伽尔幽……”有个声音在远处呼唤。
“姐姐……”那个声音像一条温柔的绳索,轻轻圈住伽尔幽的意识,将她拖离沉沦的海洋。伽尔幽在糊糊中回到人间,意识到自己正身处距离广场不远的丛林中,而她首先见到的,竟然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人!
“伽尔幽,睁开眼睛,看看我!”那人仍在哀哀呼唤。
“不要碰我!我不要见你!”伽尔幽无力地挥出一掌,对方却立刻缩手。
那是伽尔幽在以前的生命中最为痛恨的玛塔伦。
“伽尔幽……”身旁传来奥莉娜的叹息。
“我不知道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在失去那么多亲爱的人之后,你怎么还能有这么多的恨意?”
“我……我不恨她怎么行!”伽尔幽委屈已极,放声大哭,“她,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是她,害我成为私生女!她,她阻止爸爸妈妈成婚,让我过了这么多年被人嘲笑的日子!”
隐忍多年的苦楚一旦爆发便只能走向不可收拾的局面,伽尔幽伏地痛哭不已,一字一泪:“玛塔伦!你为什么要出现!我不需要你!我恨死你了!你走!我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你!我恨你!”
玛塔伦也手足无措地直掉泪:“伽尔幽,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当年……我也好小,不敢接受一个继母,完全不懂得别人会因我而痛苦……铸下这样的错误,我也痛苦了这么多年啊!你是我妹妹,我爱你啊!”
“你走!你走!你走!”
“伽尔幽,够了!”沉默的奥莉娜忽然一声怒喝!
“我理解你的苦处,但是同时也理解玛塔伦的!她知道你苦,这么多年来一直包容你的坏脾气,你呢?你了解过她吗?你的眼里看得到自己母亲的苦,却看不到自己姐姐的苦吗?”
凝立许久,奥莉娜满脸的泪。
“……暗宫最后的力量吞没了你们,我用祈祷的力量救回了你,救不救得了别人还是未知数,我……我必须回结界那里去了,你对玛塔伦感谢过后也来帮我吧,当你从异界出现的时候,是她……是她把你抢回来的,你才没有再次陷入异界……”奥莉娜擦去旧泪,然而新的又很快涌出来,“我走了……”

奥莉娜很快离去,留下伽尔幽独自消化得来的信息以及面对玛塔伦。
其余的同伴都还没有回来?为什么?伽尔幽脑中逐渐清晰的一些记忆片段提供了她答案——当接近异界入口的一刹那,她周身都有爆炸的感觉,似乎自己的身子都要粉碎成封印之石的组成部分了……随后,失去一切力量的他们被“暗宫”残存的黑暗给俘获,一齐带入光怪陆离的异界……他们的身后,有另一股力量在追逐……
至于她是怎样被救的,伽尔幽则已经没有半点回忆了。她只记得将她带离混沌的那个呼唤……
“玛塔伦……”她期期艾艾地开口,却见面前的玛塔伦终于不支而倒!
“……姐姐!”伽尔幽胸中那一份被自己冰冻了许多年的感情终于也爆炸了!她在昏乱中抱紧了重伤的玛塔伦,几乎是立刻的,她从玛塔伦身上残存的魔法力量得知了那身致命伤的来源!
“你为什么要去救我,你不懂魔法啊……为什么……”第一次,伽尔幽为了玛塔伦而泣不成声!四道目光从姐妹俩那两双神似的眼睛中流露,交汇成许多的感情。
玛塔伦笑了,她对死神的召唤视而不见,全心微笑着:“伽尔幽,我爱你,我要你活下去,这样……我才能赎罪啊!不要自责,这是我自愿的……如果……当年让爸爸和你的母亲成婚,你就不用成为占卜师、不用受这么多委屈,也或许……不会接受这样危险的使命了!”
“姐姐……”
“你……你原谅我了吧?”玛塔伦已经渐软、渐昏迷。
伽尔幽泪不可止,她终于明白了母亲遗言中那句话的意义:“我不是她在天界中唯一的亲人。”原来那是对她说的最后的劝解!
“姐姐!你好坏啊!我曾经发誓,只有在你死后,我才承认你……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好,嘴不肯认输呀!其实,我早已经……姐姐……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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