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人事变动？这个搞得人焦头烂额的人事！看着金莲在门口向我挥别的纤纤玉指，我的心随她弹钢琴的起伏动作，七上八下起来。刚稳定两年，这害人的人事又来啦！连声招呼也不打！傻呀，不管是稳坐钓鱼船、守摊保本的，还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削头如篾签的，谁还等“大道消息”？谁不像雷达似的在探测小道消息？难怪难怪，人不干人事儿干啥事儿？侧身官场不关心人事儿关心啥事儿？！
是呀，人事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AAAAA级机密，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轻易“揭宝”的。然而，现如今，路短了，时间快了，秘密成了不公开的秘密。当然，圈里圈外是不一样的。外紧内松，灯下黑嘛！据小道消息说，组织部干部处的一位副处长是金莲的那个，在信息上，她得天独厚。近水楼台的她搞的“天气预报”跟某半仙算命一样准，说打雷就打雷，说下雨就下雨，从不放空炮。
我五年前当副处时，就是她给“预报”的。两年前我没升上正处，也是她给“预报”的。据她的那个副处长的可靠消息说，我有作风问题。因为，我正与婉”的想法。人没有想法不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果“不求闻达于诸侯”，我屡败屡战复读五年才考上大学不是发浪吗？如果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升官发财，我兢兢业业、默默无闻干工作弄啥？干工作把老婆都干跑了，我何苦呢？
是不是看我求官心切，金莲故意放出了这个诱饵，给我以希望，一高兴让我不计前嫌？还是闺女穿她妈的的鞋走老路，再玩我一把？反正玩过一次，再玩一次又何妨？不不不！看她痛改前非的样子，像是将功赎罪，贩卖此“小道消息”以博我开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我有点神经质！我太信任她，结果“玫瑰之约”让我跌了重重一跤。不能再轻信。她提供的情报就是真的，也要眼见为实。
该找谁核实呢？这话不好说呀！话一出口，人们就会说你是个官迷。如果让别有用心的领导知道你“有病乱投医”，会让你欲速则不达的！你想升迁，你还不能明说。就得像婊子才行，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我把自作自用的人名备忘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还是从我们局长牙缝里挤较合适。动他的人，或他的人咋动，要征求他的意见。见他，不说当官不当官，只汇报工作和思想，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捕捉信息。
主意拿定，胳膊夹个笔记本就往局长室跑。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几个副局长接竹竿似的从局长室出来。大概会议刚散！有的站住在点烟，有的在交头接耳。看见我来了，几道眼光探照灯一样射向我。我立马感到矮半截，赶紧点头哈腰打招呼：“张局长好，李局长好，王局长好，赵书记好！”张副局长点点头，李副局长吐一串烟圈，王副局长说了声“憋死我啦”，就往厕所跑去，赵书记回我两个字：“你好！”
我看着一个个进了他们的办公室，才敲局长的门。我不能让几个副局看见我找局长，怕他们怀疑我打小报告。敲罢，停了一下，我喊到：“报告！”我听到局长的“请进”两个字后，才推门而入。局长正靠在老板椅上，眼望着墙上“天下为公”、“勤政为民”、“廉洁奉公”、“实事求是”那一溜著名书法家题写的条幅，作沉思状。我不敢打扰，像一个被罚站的学生站在他的老板桌前。
五分钟后，局长把头抬向我，目光如刀一样，看着我，冷冷地问：“有事？”刚进门时，我“汗不敢出”，现在身上已出了冷汗，嘴也不听使唤了。我哆嗦着说：“局，局长，我来汇，汇报一下工，工作。”局长哈哈哈一阵狂笑，吓得我退后三尺。他笑罢，盖棺定论似地说：“胆小如鼠怎能担当大任？！”这句话差点把我吓瘫在地。完了完了完了，局长一定认为我无胆无识！也许他由感而发？我不死心，强迫镇定一下，然后说：“我担任副处五年来，特别是主持工作两年来……”
“打住！”我正要滔滔不绝说下去，局长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右手食指顶着左手面比划了一下，“工作大家都看在眼里，啊，你也别动其他心思。局党组也是看政绩用干部，把工作干好这是资本。”说罢，瞅我一眼，又说：“人呀，要淡化‘纸张’观。你没听说？出生一张纸，开始一辈子；毕业一张纸，奋斗一辈子；婚姻一张纸，折磨一辈子；做官一张纸，斗争一辈子；金钱一张纸，辛苦一辈子；荣誉一张纸，虚名一辈子。”
走出局长室，我情绪极其低落。局长好像洞中观火般看透了我的心思。这将如何是好？我正苦闷不堪，“梆梆梆”，三下敲门声敲得我耳鼓生疼。又是金莲！这个金莲，想见她的时候，她像你心中的蛔虫似的，心有灵犀地出现在你面前。不想见的时候，她像你的影子，跟着你。我的头晕晕乎乎的，现在最想干的是吃脑清片，不想见金莲！我还没问“有何贵干”，她就笑嘻嘻地说：“处长，中午有安排吗？”看，一说人事，她不喊我“处男”，改叫“处长”了。见风使舵的势力眼！
我虽有点虚荣，不喜欢别人叫我“同志”，喜欢叫我头儿、老板什么的，但这个时候叫我处长心还是发虚。我已经一肚子气，还吃得进饭？我也不知道气啥，气金莲给我透露小道消息？气局长那冷若冰霜的脸？气我不平静的心？我看了金莲一眼，没吭声。她脸上两个小酒窝盛满调皮的笑，纤纤玉指整理着我办公桌上零乱的文件。女人不但心细，而且手巧，三下五除二整理好了。她把一摞文件往桌上一墩，说：“走，处长，给你压压惊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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