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面，菁华抢着收拾碗筷，古局长也由着菁华完成。等菁华忙完来到客厅，看见古局长在沙发上严肃地抽着烟。
“来，你坐下，我和你好好谈谈。”古局长开始了他的训话。
菁华老实地坐在古局长面前，象接受训话的小学生。
“我说小罗啊，你怎么带头闹事呢？”古局长沉着脸发出了第一句话。
“什么闹事？我没有啊。”菁华没加思索就回答到，第一个反应是古局长无中生有，所以立即反驳。
“你看你，要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诚实是不好的。”古局长有点愠怒地说。
看着古局长拉长的脸，菁华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她感觉木已成舟，似乎没有辩解的必要。
“你带头写联名信一事不会有假吧？”古局长看了看菁华没有反驳的表情继续说，“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反映到我们局上就是了，怎么还反映到县委、纪委、组织部去呢？本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可弄得到处都在追问，你跟我们的工作造成很大的麻烦。”古局长痛惜地说。
“啊——”菁华嘴巴张得老大，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没想到那封信会变成几封到处跑。
“你让我们的工作很被动。”古局长沉默了一会又说。
“对不起，信是我写的，可我没想到他们会送这么多地方。”菁华老实地说。
“写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啊。”古局长很不爽地说。他终于听菁华承认是自己写的了，但也就更恼怒了。
“我——”菁华一个我字刚出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古局长接过了话：“你呀，真是糊涂啊。你这样既是在断送自己的前途，也是在为更多的人找麻烦！”
“对不起，古局长，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只认为，那代校长不适合当我们学校的领导，应该由更好的人来当。”菁华还自以为是地说。
古局长看了看菁华啜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小罗啊，你不了解代校长吧？他脾气是暴躁，可你知道吗？因为有了他，先林学校的老师才不敢旷课；老师们才能够专心于自己的教学，不沉溺与麻将；才让先林乡的入学率上升到百分之九十几，他是我们义务教育的功臣啊！”古局长说着又端起了茶杯。
“你问问连艺，以前他一个学期有多少次旷课？虽然代校长他不喜欢，可老代让他不敢不站在讲台上！你是一个懂道理的人，你说这样的领导难道不可以忽略他的暴躁脾气这个缺点？”古局长说着又喝起了茶。
“我——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菁华底气不足地说，古局长的话让她感觉自己更是一个罪人了。
“局上都研究了，也不给你什么处分，你就吸取教训吧。我希望你好好反省，以后要谨慎行事。”古局长训诫道。
菁华难过地点点头，投去了饱含着感谢的眼神。
“小罗啊，你知道吗？当初让你去实习校长助理是我的意见，他们政府部门有实习各类助理的，我们也想通过这样的途径培养一批年轻的干部，可你让我感到有点失望。”古局长心痛地说。
“对不起！”菁华含着眼泪咬着嘴唇难过地说。她感觉自己这一年活得真是很糟糕，对不起关心自己的领导，分不清事物的是非，真是糊涂！难以报达领导的恩情，自己凭冲动行事，真是千古罪人般对不住所有的人！想着想着，眼泪终于象决堤的河水，汹涌澎湃而来。
“你也别难过了，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遇到很多的事情，要学会吸取教训，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古局长见菁华心里有了负罪感，安慰道。
菁华含着眼泪点了点头，不过悲痛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减弱。她还意识到，她是学校新生代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经局上研究，你还是回汪洋小学去。到那边一所村小去任教，挂职负责教务工作，连艺和你一起去。”古局长向菁华宣布组织的决定。
“哦？好的。组织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我都听组织的。”菁华点点头说，眼泪终于打住了。
“那边条件要艰苦很多，教学设施、教学成绩、入学率等都要差很多。”古局长把困难都摆了出来。
“哦。”菁华应声道，她不知道是吃惊呢还是其他。
“我希望你过去能让那边各个方面都有所变化，你的能力是很强的。你过去后，有什么困难就向局上反映，我和其他领导都会支持你的工作的。”古局长憧憬着菁华去改变一方水土。
“那好吧，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叮嘱我的吗？”菁华站起身问，她感觉古局长都快把话说完了，就识趣地准备离开。
“你们的调令已经下了，应该很快就会到单位。”古局长也没有挽留菁华，补充道。
“那行，我们接到调令就去报到。”菁华说完离开了古局长的家。
回到学校，菁华把事情经过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连艺。连艺没有吭声，眼睛注视着上午买回来的电视的屏幕，严肃的表情让菁华闭上了嘴巴。
过了好一会，连艺才开口：“我不会和你去那边。”
“为什么？”菁华惊诧连艺的回答。
“我没犯错误，我为什么要走？还要去那么糟糕的村小！”连艺咆哮道。
“这不是犯什么错误的问题，这是组织安排的。”菁华看着发怒的连艺小声说。
“什么组织安排？只有你才那么幼稚，什么都听组织的！”连艺依旧咆哮道。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菁华被连艺的咆哮吓着了。
“我这人就这样！我不会听什么组织安排！我就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连艺音量不减地吼道。
“可我都答应了啊？”菁华还想挽回。
“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你要去你自己去，我是哪里也不会去的。不过，你自己想清楚了，你到那边去了，我们两就完了！”连艺不假思索地吼道。
“你——”菁华还没开口眼泪先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已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会突变面孔，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我怎么我？我是不会去那种鸟不下蛋的地方的！”连艺说着甩门而去。
“呜呜呜——”连艺一离开，菁华便扒在铺盖上号啕大哭起来，这是她始料不及的事情。
也不知哭了多久，菁华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好久，电视的声音突然把她吵醒了。
屋子里亮着灯，菁华翻身坐起，才想起和连艺斗嘴的事情。她看了看手表，一点过。于是她起身准备出门看看。
可她要出门才发觉门并没有关，门外一遍漆黑！
“啊？这是晚上一点？”菁华下意识地看了看屋子里的物品，惊恐道，然后赶快关上了门。
“连艺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怎么还没有回来？”菁华才想起下午连艺甩门而去的一幕。
“难道就这么不回来了？真的如他们说的没有责任心？”菁华的心一下就凉了，她害怕着连艺的突然转变。
“不会的，你一定不会如他们说的！”菁华害怕着自己的婚姻出现自己不能接受的结局。她希望自己的选择永远不会后悔，她希望自己下的赌注不会血本无归。
电视里放着广告，菁华没有心思看电视，她也害怕出去找连艺，外面漆黑，学校里没有路灯，连艺的寝室离教师宿舍还有两百多米的路。而且，上期在她到县城学习期间一位年轻教师因为肝癌去世了，想起那熟悉的面庞，菁华就战栗。
“你在哪里啊？你快回来啊！”菁华一个人流着泪蜷缩在被窝里，虽然有点热，可她依旧用铺盖把自己严实地盖着。连艺这间屋子对过去两间就是那个死去教师的寝室，现在一直空着，菁华内心的恐惧无以言表。
时间就象停滞了一样，菁华高度集中地听着外面的声响。她盼望着连艺那熟悉的脚步，也害怕着外面的声音。
时间慢啊，慢得让菁华感觉自己快窒息了。这是菁华第一次独自留在连艺的寝室过夜，那种满含颤栗的孤独与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压得菁华欲哭无泪不能喘息了。
手表被抬在铺盖外面，那慢慢爬行的指针让菁华看不清楚了；菁华换了一个姿势，把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可似乎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眼睛鼓鼓地盯着，心的跳动似乎是真实的……
清晨连艺回来了。他推开门，看到菁华呆坐在床铺里盯着电视，便走过去，摸了摸菁华的脸，冰凉！
“你怎么了？”连艺焦急地问，然后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菁华没有反应，依旧那么盯着电视，眼睛也没有眨。
“啊？你怎么了？”连艺更着急了，他看菁华没有反应，慌神了，用力地摇着菁华的肩膀。
“老婆，你怎么了？”连艺焦急的声音引来了几个早起锻炼的老师。
“怎么了？怎么了？”大家跑过来都着急地问。
菁华空白的脑袋里突然听到大家着急的声音，闹哄哄的，感觉很不舒服。突然一个老师伸手掐住了她的人中**，刚开始菁华感觉有人动她的鼻子，一会她发觉上嘴唇好痛，而且越来越痛。
“哎哟！”菁华本能地叫了起来，手也跟着去推架在嘴唇上面的手臂。
“哦，终于醒过来了。”一个声音长长地舒了口气说。
“老婆，你怎么了？”连艺那焦急的声音又响起。
菁华的意识清晰了，她转过头，看了看大家，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有点莫名其妙呢。
“肯定是撞到了什么。”退休的盘老师用肯定的语气说，其他老师也跟着附和。
连艺再一次伸出自己的手放在菁华的额头上，惊奇地叫道：“有温度了！”
“你在说什么？难到我没有温度？”菁华瞟了一眼连艺不太高兴地说。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手没什么力气，脚也感麻木！
“没事情就好了。”几个锻炼的老师说着就离开了。
“你怎么了？刚才吓死我了。”连艺挨着菁华坐下来问。
“哎哟，我的脚好麻，这只还抽筋了。”菁华活动着自己的脚嘀咕道。
“你怎么了啊？一个晚上都这样坐着？”连艺又惊奇地问。
“恩？等等，我忘记了什么事情？”菁华思考着。突然，昨晚的一幕幕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菁华抬头看了看连艺，原本想破口大骂他一通泄心头之恨，可感觉自己没什么力气，便把提到嗓门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这是糊涂了？你说话啊。”连艺继续追问，并伸手把电视关了。
菁华倒在了枕头上，没有回答连艺的话。
“刚才我进来，看你呆着，脸那么凉，真吓了我一跳。”连艺走到床前理着菁华面额上的头发继续说。
菁华的思绪一直飞快地转着，可身体依旧不想动，真象个活死人。
“你生我的气了？”连艺干笑道，“对不起了，放假了，他们拉着打牌，就晚点回来了。”
“这一晚点就到了清晨啊？！”菁华的心在滴血，很想高声驳斥，可精神不好，依旧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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