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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看着将离,皱了眉头。
将离径直走了过来问闻鸦,“我中了叶帮主的归魂散。他说只要你肯跟他回去,或者当场自宫,就给我解药,否则我一个时辰内必定毒发身亡,叶夫人也要被他杀掉。你可愿救我们?”
当归一听这话,擒了将离的手,一搭脉搏,回头向闻鸦道:“她确实中了剧毒。”
闻鸦知道将离所言非虚,冷汗直接就下来了。他是死也不愿和叶烽回去,自宫更不可能。可要眼看着将离和蓝莹莹死掉他又实在做不出来。叶烽和天英帮土、火、冰三大护卫在此,足以杀掉天下任何高手。打是没戏的,当归或许能侥幸逃脱,自己却不可能逃走——须知要是叶烽抓不住自己,便会杀了自己。
他的命本是将离和当归救的,蓝莹莹也可以说被他所害才落得这个下场。这话将离没说,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将离态度倔强,可是脸色泛青,步伐不稳,应该是在强忍疼痛;蓝莹莹一直低着头跟在叶烽身后,她并不会武功,只是那么安静的跟着,似乎完全听天由命。
闻鸦只觉得点头不是,摇头不是,打不是,跑不是,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被人捉奸在床也没这么难堪过。这种极端尴尬的情况下,他简直怀疑将离是不是和叶烽串通了来整他!会不会完全是申迟为了耍弄而自己折腾出来的恶作剧——须知那个人是不管别人死活,只图自己爽快的。
将离见他犹豫,冷笑着转身道:“叶帮主,现在你该相信我说得了吧?这个人并不值得你为他寻找那枚泣血灵芝,更不值得任何人的真心相对。”
叶烽毫不在乎地笑道:“无所谓,我也从不求他情比金坚,能暖床就行。”说完一挥手,三个护卫开始包抄过来,闻鸦眉头一皱,往后退缩了一下。
“两位姑娘只要不再插手,叶某自会给将离姑娘解药。”叶烽说这个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当归——将离中毒已深不能运气,闻鸦不会轻举妄动。当归面沉如水,并不说话。
那三个手下分别扣住了闻鸦左右手命脉,就要点他**道,突然当归凤尾兰出手一剑斩向左边一人左肩,那人左肩一沉避了过去却不得不松开闻鸦右手,闻鸦就式拔出佛染尘,逼开另外一人,反手一剑刺向其腰。将离双刀出鞘,却冲着叶烽去的。
叶烽错开几步,躲开将离攻击,却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佛染尘,最后冷冷说了一句:“原来如此……杀!”
三个护卫得了命令,下手立刻狠毒起来,当归被火护卫一双烈焰掌压着,不从正面接招,只是用轻功和他周旋,将离却被水、土两个护卫猛攻,情势危急。
闻鸦使出全身力气往林里逃跑,只望引开叶烽,却只是动了动身影就被叶烽堵住,叶烽眼中喷火,招招夹着风雷之怒,却不求伤敌,只是要夺闻鸦手中的佛染尘。可佛染尘本是神器,削铁如泥,剑气烁人,而数年来不离闻鸦左右,闻鸦对它熟悉无比,似乎已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运用起来有如神助。一时之间叶烽竟奈何不了他,不由恨恨道:“早该看出来这剑的蹊跷!申迟竟连它都给你了,还真舍得。”
闻鸦并不理他,边战边退,伺机溜走,叶烽却不肯给他机会,先是连着三剑逼得闻鸦手忙脚乱,然后左掌打向闻鸦右肩,闻鸦外侧身体,却被叶烽掌风擦过肩膀,疼得钻心,一下子,叶烽乘胜追击,一剑挑下闻鸦右手的佛染尘,夺了下来。
当归本来一直与火护法周旋着,不时发暗器救助将离,两人虽然情势大大不利,但心心相通,配合天衣无缝,一直不曾落败。此时一见佛染尘落入叶烽之手,两人都突然全不顾自己生死,竟一齐转了全力攻击叶烽,用的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叶烽完全没料到两人如此不顾性命,右手百墨剑格住当归凤尾兰,左手运起佛染尘打向将离左胸,要将她一举击溃。
将离本已是强弩之末,叶烽料这一击她必不能抵挡,势必后退,被水护法所擒。谁知眼看佛染尘就要击中将离左胸,将离却不闪不避,弃了双刀,双手如同佛轮当胸画了一个圆。这一招诡异之极,叶烽只感觉左手脱力,佛染尘竟飞手而出,到了将离手中。
叶烽武功何等了得,今日竟被这年轻女子夺了佛染尘,虽然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也忍不住勃然大怒,立时一招雷霆斩,一剑斩入将离右肩,闻鸦欺身上前一把搂住将离,接了佛染尘,一剑刺向叶烽当胸,当归凤尾兰也刺向叶烽后背,逼叶烽到了死角。三个护法来不及救,只同时杀向当归,当归竟不回身自救,只要杀叶烽。
此时闻鸦左胸空隙大开,叶烽本可一剑刺过去杀了闻鸦,解了自己危机,却有一瞬的犹豫。只这一瞬,当归剑已跟到,叶烽自觉却感觉旁边有物猛地撞开自己。回头看,闻鸦、当归的剑,一前一后,插在蓝莹莹的胸膛。

几个人一时全楞住了,当归放开手中剑扶住蓝莹莹,却没扶稳,蓝莹莹慢慢倒下,两把剑滑出胸膛。
叶烽只看到殷红的血涌出来,在月色下面,显出深沉的黑。大量的血液迅速浸湿了那个女人的衣服,血流到他的脚下,绕过弯,继续往外流。那个女人在地上挣扎着,望着他,望着闻鸦,张张嘴,好像想要说话,听不到声音,只有嘴唇的蠕动,一点一点。
那个时候叶烽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麻木着,直到蓝莹莹的挣扎完全停止下来,他才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这个爱过他,骗过他,背叛过他的女人已经死了,为了救他死的。而他甚至没有在她死之前拥抱她一下,只是让她在地上挣扎着,无法言语地死去。
闻鸦一直没有动弹,直到叶烽抬起头来,他才猛地一掌打过去,却是佯攻,将将离往叶烽怀里一扔,一把抓住当归飞一样逃走。
叶烽见将离被扔过来,轻轻接住,伸手封了她肩部三处**道替她止了血,丢给水护法:“不要让她死了。”然后吩咐道:“火、土两位护法,追,逼他们分开即可。水护法,你拿我烽令传十二分舵,任何人见到当归、闻鸦二人,格杀勿论。取其首级者赏,隐匿不报者杀。”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叶烽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抱起蓝莹莹,感觉到还有些些的余温传递过来,身体也还是软软的,给人一种她还活着的错觉。叶烽抱着她,慢慢往回走。
天际已经开始发白,寒气却越来越重。叶烽只觉得前方模模糊糊,似乎鬼魅丛生,又好像什么也没有。他把蓝莹莹抱紧了些,却只是感到她渐渐的僵硬。
闻鸦梦到了申迟,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申迟了。
他梦到的申迟好像比记忆里的要年轻点,比第一次见到的申迟还要年轻,才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很稚嫩。梦里面的场景却仿佛是真实发生过的。闻鸦进到申迟屋子里面,当归还在给申迟刮胡子,见到闻鸦,努了努嘴让闻鸦坐下。闻鸦笑了笑问她申迟怎么样,当归说似乎好了些,声音比平时要略大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也很想听到这样的话。无论如何,当归是完全相信申迟会好起来的,那种信念如此坚定而毫无理由,而她和将离都因为这种信念显出了一种虔诚而神圣的气质。闻鸦笑道:“你要累了去休息一下吧,我帮你看着他。”
然后当归就如同烟雾一般消失掉了,屋子很安静,像座坟墓。窗外的阳光射进来,闻鸦挪了挪位置,让阳光照在申迟脸上。这样申迟的脸上看起来温暖一些,有了些光泽。这个人昏迷了三个月时间,三个月,无比漫长,甚至让人觉得是三个轮回。没有人知道他还有没有醒来的时候,其实这样也很好。闻鸦觉得他昏迷的样子要可爱很多,脸上的表情再也不那么冰得慌,也不会用极轻蔑的眼神看着闻鸦,讥笑他的无能,鄙视他的花心。这个人,即使昏迷,也微微皱着眉头,现出隐忍着痛苦的样子,这种表情是很让人心动的。
当时闻鸦像着了魔一样,伸出了手,抚摸着他的眉头,稍微用了点力,却也无法抚平。奇怪的人,以后肯定不到三十就长好多皱纹。
闻鸦看着他,说道:“你看,我已经等了三个月了,不能再等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可能一辈子都不醒,我也不能守你一辈子。当归她们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要走了。”闻鸦那么认真的说完这段话,到最后却也撑不住笑了,这算什么呢?对着一个摆在那里的“人”说话。他又听不到。但闻鸦觉得还是必须要说,要给他个交待的。
说完了,闻鸦举步出去,又回头看着申迟,偷偷看看周围,那么漂亮的申迟的就在咫尺之间,完全可以碰触。闻鸦偷偷回来,像做贼一样,弯下腰,轻轻吻上那对唇。那对唇却融化成了一湖蔚蓝蔚蓝的水,闻鸦就一头跌了下去。
水看起来很温暖,其实冰冷彻骨,闻鸦本是水性好手,并不怕水,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这个湖的水异常的让人沉重,把人往下压。闻鸦努力的游啊游,却起不来,好不容易快到湖面了,却突然有一双手拉住他的腿把他往下拉,闻鸦低头看,是双漂亮异常的女人手,一下子魂飞魄散!
这时候闻鸦拼命的挣扎,却不能挣脱。那双手漂亮如同玉葱,吹弹可破,指甲鲜艳的红色像鲜血一般弥漫开来,整个湖水都被染成红色。闻鸦只觉得窒息起来,却突然被人推醒。
闻鸦猛地起身坐起来,沈彬正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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