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两个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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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稍微缓过劲来,周平的姐姐就登门到公司找我来了。
每次见到她,我心里总会犯堵!不可抑制的压抑!但出于礼貌,我接待了她。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面对的是仇人或敌手,我一定也可以心平气和地为她沏上一杯茶,并微笑地和她寻求解决冲突所产生的矛盾,但面对这个姐姐,我只想逃避,逃到地球的某个角落,永远不与她相见。
周平昨天就打电话过来交待此事了,我虽然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仍然没法愉快地面对。
周平说:“明天我姐从老家过来厦门找你。”
我问:“她有什么事吗?你不在这里,她干嘛过来找我?我们的感情还不至于好到跟自己人一样吧。你让她下次再过来吧,等你出差过来的时候,你们姐弟俩比较好说话。”
周平从来不敢得罪于她,对她的所有要求更是唯听是从,所以不管她过来厦门找我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周平他也是只字不敢过问。周平说:“她想这时候过去玩就让她过去吧,她知道我没有厦门。”
我说:“说不定她不相信你没在我身边呢。她想必是过来查岗的吧。”
周平不想再跟我继续争执下去,所以赶紧转换话题,略带肯求地说:“不过,明天还得麻烦你到车站去接她。”
我说:“你知道的,我现在哪里走得开,你让她自己乘公交车过来不就得了吗?”
周平说:“她不懂得乘公交车,到时要迷路了就麻烦了。”
我说:“厦门这么小屁颠的地方怎么可能迷路,即使你想迷路也困难喔。”
周平说:“即使跟她讲了,她也不知道公交车站啊。”
我说:“长途车站外面到处都是公交车停靠站,线路和站点站牌上不都写得清清楚楚吗?再不然,可以向人家问路啊。”
周平说:“她没出过门,也没坐过公交车,比较没这种概念和意识,你就腾出一点时间到车站接她吧。”
我说:“那算了,要不让她直接打的过来,几步路的距离,花不了多少钱的。”我心里嘀咕着,又不是什么中央委员,非得人家去接车。
周平有点恼怒了,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好讲话呢?不就接个人吗?”
我也被他激怒了,说:“有本事你去接啊,她什么人啊,是个姐姐吗?还是你老家来的什么人?要是换成任何一个,我二话不说都会这么干的。”
周平‘呯’地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姐姐果然是不怀好意,而且一开始便咄咄逼人。
她斜视着眼问:“你这个公司到底投资了多少钱?”
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说的是前期投资还是总投资?”
她没明白前期投资与总投资有什么区别,继续问:“你出了什么钱了?”
我说:“几十万吧。”
她说:“周平果真有钱啊。”
我说:“你错了,这大部分的资金都是我娘家的。”
她问:“周平不是说过吗,你父亲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吗?就是你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他也没多给你钱吗?”
我说:“也许吧,但是我娘家除了我父亲之外,还有其他人。”
她问:“你一个女人胆子也够大,野心也不小?生意就跟赌博一样,这么大的赌注你也敢下,真够能折腾的。周平下半辈子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我现在就能预测得到。”
我说:“再怎么折腾也不会连累到他。这个你尽管放心。这个公司的投资及周转资金多半是我妈妈的私房钱,周平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把钱交给我的。”
她说:“男人都难过美人关啊,只要枕边风再轻轻地一吹,他会俯首称臣的。”
我半玩笑半讥讽地说:“那你一定经常给你老公吹枕边风了!”
她气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很快就又摆出一阵太上皇的架势来。
我也似乎忍无可忍了,很想撇下她,到外面去透透气。
但我没有,这是我的公司,凭什么让她在这里撒野,而我就得出去呢?该滚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看着她盛气凌人的样子,我的犟脾气也就上来了。如果让她看到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她一定越发得意,所以对她的咄咄逼人我装得很不在意。
中午我没有要工作餐,而是带她去了美食城。所以我心里还有疙瘩,我仍然会尽一个主人的待客之道。我熟知他们的伙食,每天一样的粗茶淡饭,所以特地点了几个特色菜,让她尝尝天下的美味。结完帐出来后,她一脸的不高兴,我很是不解。
于是我问道:“刚才有没有吃饱?”
她恶声恶气地说:“怎么可能没吃饱?你没看桌子上还剩那么多菜吗?真是铺张奢侈!”
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说:“没关系的,你难得出来一趟,多尝点新鲜的,不碍事。”
她说:“你平常也这样吃吗?”
我说:“没有啊,我一般都吃工作餐,难得有客人过来的时候才偶尔改善一下。”

她没好气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问你口味怎么吃得那么重呢?”
我仍然不明白她的意思,无辜地看着她。
她说:“为什么吵菜一定得放那么多辣椒?为什么你会点那么重口味的菜式?那不合我的胃口,你也不应该常吃那种东西,那是外地人的做法,我们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要效仿他们。”
真是郁闷到了极致!
回到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我问:“要不要带你出去走走?”
她说:“不用了,我又不是来玩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她是过来给我上政治课的,开批判大会的。可是我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呢?在娘家,只有我横行霸道的份,可没有一个人会这样跟我说话,就算是我的父亲,他也总要让我三分。可这个姐姐算什么?
我说:“那你可以到对面的*逛逛,大型超市,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老家没有这种大型超市的。”我极力地想把她打发掉,但她就是死活不肯。
她说:“我又不是过来购物的,干嘛要去逛超市呢?”
坐下不久,她开始切入了话题,这或许才是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对我的兴师问罪。
她说:“和我弟弟同龄的男人,他们的儿子都已经可以上小学了,你们究竟还想继续拖到什么时候?”
我说:“这种事情要看时机,不是想要就能要的,更何况,周平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出差,回家的机会很少。”
她说:“那不是应该准备了吗?”
我敷衍道:“是的,做好准备了。”其实我根本还没想法,也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我想再过一阵子吧,至少也等公司上了轨道。
她说:“那怎么迟迟不见反应?都结婚多久了?”
我说:“那怎么能这么讲呢?很多人结婚了好几年才生的,你能说什么?不孕吗?医生都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说:“我弟不是也经常回来吗?”
我说:“是的,但不合时机。”
她毫不让步,问:“什么叫不合时机?是你不想要?还是生不了?”
我说:“从季节来看,这个时候不适合怀孕,春天是细菌生长旺盛时期,到时候很容易感染的;从生理周期来看,周平回来的都不是时候,要不是经期就是非排卵期;从身体状况来说,周平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匆匆忙完活就走,而且只呆一个晚上,他长年奔波在外,一回到老婆身边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尽,他那时最需要的是休息,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而不是造人计划。”
我只想让她知道,生小孩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是不想这个时候要孩子,周平也不想。现在是创业初期,我们各自有着很大的经济压力与精神压力。如果这个时期匆匆怀孕,对小孩智力的发展也不好。所以只能暂时缓一缓。
她怕我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恐怕就会说出什么地周平不利的话,所以保持缄默。
过了许久,她才又问道:“你们现在压力吗?经济上的。”
我说:“压力很大,不管是经济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她问:“那你们就为了自己的事业而放弃要小孩吗?”
我说:“事业是基础,没有了经济,一切都是空谈。到时如何抚养小孩,婴儿奶粉、止尿布等等,谁能负担得起?”
她说:“你们的小孩就高贵,我们当时只要吃母奶只要裁剪一些破布就可以当止尿布了,没钱就不需要那么讲究!”
我说:“那是基本的营养与卫生问题,而不是讲不讲究。”
她说:“我们周家就我小弟一个男同胞,大家都期望着他为周家传宗接代,谁想到他落到你手里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我郁闷至极,但再一次强压住怒火,说:“如果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你还是征询你的弟弟来得容易一些。”
她说:“这既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征询谁都一样,你不用推卸责任。这件事情我想最关键的原因也还在你身上,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千里迢迢过来找你的原因。”
我说:“是的,我早就猜到了,兴师问罪嘛,只是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而已。”
她走后,我马上给周平下了打了电话,说:“周平,你给我好好记着,将来我不会再让你们家的人踏入我公司半步。”
周平问:“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永远水火不容。”
我说:“你别管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是她上门来找我,而不是我去找她,即使发生了什么事,也是她的不是。你们家出了两个婆婆,我招架不住,将来我也不会再跟你回家了,即使你求我。”
说完便狠狠地挂了电话,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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