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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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风霆云和他的亲亲娘子狄宫漓垂头丧气地出了“满星楼”,手拉手地走在大街上。
“相公,你说这次看到宝贝徒弟,是否有点变了?”狄宫漓问。她总觉得今次看到徒弟,气息有些不一样了,说不出来,但无了以前的潇洒,多了一丝阴郁。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风霆云点点头。“漓儿,或许……咱们的徒弟想起了以前的事吧。”
“啊,你是说……他身上的‘失忆丸’被解开了?”狄宫漓诧异。谁的医术如此高明,竟解了太医独门创制的失忆丸?徒儿若真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他……
狄宫漓忧伤了眼。她无法想象徒儿回到三年前那不言不语不动的木头人,那样的他,看起来……太可怜了。
轻拥妻子,风霆云道:“别想太多。你看宝贝徒弟还是和以前一样放荡不羁,即使想起以前的事,我想……如今的他一定能够面对一切吧。毕竟……逃避不是办法。”
“希望如此,哎──”狄宫漓肩膀一痛,撞到了人。
风霆云急忙把她揽入怀中,不悦地抬头看对方。
“抱歉──”那人身穿一袭红衣,五官俊美,却有一股邪魅之气流转於狭长的眼内。
狄宫漓揉揉肩,见对方有礼地道歉,便作罢。
“街上人多,公子走路还需谨慎。”风霆云淡淡地道。
红衣男子微一行礼。“多谢指教。”
狄宫漓审视的眼神在男子身上转了圈,总觉得他有些眼熟。正想发问,前方奔来一侍卫装扮的人。“王爷,王妃,总算找到你们了。”
“小飞,何事如此著急?”风霆云问。
“晚上太後办花宴,要请王爷王妃入宫呢。公子已被接进宫里了。”
“啊,那快走吧。”狄宫漓拉了风霆云便走了,侍卫小飞在後面紧追而去。
被留下的红衣男子深沈地望著他们远去的背影,须臾,他露出温和的笑。不是平时的邪笑,也不是冷笑,而是充满留恋的温情笑容。
人潮很快淹没了那三人,男子转身,继续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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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不是魁大人吗?稀客,稀客!”狂赌坊老板一见星魁,便笑得合不上嘴。
“黄老板,最近生意可兴隆?”星魁吊尔郎当地抱拳,并在一张赌桌旁坐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托魁大人的福。”黄老板见了银子,笑眯了一双细眼。“一个月前听闻魁大人在‘寒月山庄’被一群鸟吊上了天,小人还为大人担心了许久,今日一见大人精神抖擞,小人这吊在心头的石块终於可以放下了,呵呵……”
“哈哈哈哈──”星魁爽朗地笑,掩饰心中的别扭,蹲在他肩上的小雪附和他的笑声,猛拍翅膀。
真是……怎麽他被吊上天的事,人尽皆知了?真是太丢他大人的脸了。
黄老板傻笑了一会,看到他肩上的鹦鹉,啧啧称赞。“好珍贵的鸟儿。”
停下笑,星魁扬扬眉,摸摸小雪的头。“这小东西喜欢吃红豆,黄老板,你帮我弄一碟给它。”
“好哩。”黄老板乐颠颠地跑开,星魁向庄家摆摆手,道,“本大人就先赌大小吧。”
庄家会意,立即开始了。
玩了两局,凭著内力深厚,星魁自然赢了不少,不过身为赌坊的常客,自然不能把人家赌坊赢垮了,於是後几局,他就输得多了。
这赢赢输输,放在他面前的银子不多不少,与初放上去的一样多。
又过了几局,有几个富豪加进来了,星魁这次便放开手,开始小赢小赚,不知不觉中,那几个富豪的钱一一进了星魁的荷包。
富豪见手气不好,输多赢少,便撒手不玩,自认倒霉地走人了。星魁又与庄家对起来了,将赢来的银子,输了一半给庄家。
这一赌,便赌到半夜了,星魁伸伸懒要。“哎,累了,不玩了。”
这时黄老板又现身。“魁大人是否喝几杯再走?”
星魁拍拍黄老板的肩,笑道:“果然是黄老板了解本大人。”
说著便跟黄老板去楼上小间里喝酒去了。
吃了点东西,喝了一瓶上好花雕,黄老板突然说道:“魁大人,近一个月来,江湖上暗传,刘家堡堡主刘飞暗中联合九大门派等江湖豪杰,欲讨伐鬼煞宫呢。”
“哦?”星魁瞌眼,似醉非醉。“那鬼煞宫有何反应?”
“啧啧,鬼煞宫哪是好惹的?”黄老板道,“据我探知,半个月前,刘飞等人有一半势力被人神不鬼不觉地铲除了。”
“鬼煞宫干的?”
“这还用猜?那群恶魔神出鬼没,来无踪去无影,杀人手段高明,刘飞他们是螳臂当车。”黄老板摇头叹息。
星魁执著酒杯,顿了顿。“你不要再涉入此事了。”
“这……”
星魁摇摇手。“鬼煞宫太邪恶,涉及太多,到时怕会粉身碎骨。”
黄老板点点头。身为暗线,当听到“鬼煞宫”三字时,仍是吓得几天睡不著觉。
“我该走了。”星魁伸伸懒腰。
“小人就不送大人了。”
星魁笑笑,出了小间,下楼,略有醉意地出了狂赌坊。
原来那天他们正商议著如何对付刘飞等人?如今其他人各散四方,是杀人去了?
刘飞……如果他没记错,刘飞是“凤凰山庄”西江竹的女婿,妻子西霜叶三年前回家探亲,不料魂飞魄散。
抬头望星空,星魁苦笑。
又想到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了。西玲珑……一个牺牲者。摸摸肩上打盹的小雪,他道:“小家夥……我和狐燊是杀你主人的凶手,你却认我们为主,果然是畜牲啊。”
在无人的街道上,步履零乱地走著,身後隐藏的气息让他暗讽。乌虚鹇不愧是影子啊,怎麽都甩不掉他,狐燊果然是不可能让他一个人逍遥自在。
正想著,前方忽然有人颠颠撞撞地奔来,其後追著几条如鬼魅的人影。星魁提了提神,正想避开,那疑似受伤的人便直冲他的怀抱。
“痛──”他揉揉下巴,而小雪也被撞醒了,飞叫了起来。
“救……救救我……”少女害怕的声音从怀里传来,有点耳熟,星魁低头一看,差点叫出声。
向若香?怎麽会是她?
“魁大人?”显然对方也认出了他,梨花带雨般地向星魁求救。“後面有人要杀我……魁大人救命啊……”
星魁皱皱眉。很快,那如鬼魅的黑影将他们围住,但不知为何,竟然没有立即攻击。
闻出同类的味道,星魁扬声道:“各位,看在我火神捕星魁的面上,就暂时放过这小姑娘吧。”
黑影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星魁冷哼一声,邪魅的杀气瞬间腾升,那几条黑影震了震,在星魁的盯视下,识趣地隐身了。
星魁吁了口气。其实他也没有把握能否以“少主”的身份威胁到他们,不过他们总算识相,在他的逼视下,离开了。
“向姑娘,他们走了,没事了。”为何……鬼煞宫的人追杀她?
危机一解除,向若香感激地泪眼相向。“魁大人……呜呜呜,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前些日子……”
星魁头痛地听她唠叨了许久,在她呜咽声渐小後,问:“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
向若香一天,又哭了。“魁大人……爷爷他……被人杀害了!”
“怎麽会?”鬼煞宫为何要对向剑荣出手?难道……“寒月山庄”也加入了刘飞一列?
“前段时间,有个年轻人来找爷爷密谈事情,之後爷爷叹息说,邪魔歪道,人人遇而殊之。於是带了武功高强的弟子出门了。可是没多久,传来爷爷遇害身亡,那些武功高强的师兄们全都……父亲伯伯们正丧痛时,有一天晚上突然闯进一群黑衣人,遇人便杀……好可怕!他们简直……简直像鬼……”向若香害怕地打了寒颤,又断断续续地说,“我在父亲的保护下,才逃了出来,投奔京城的舅父,今天我听人说魁大人重出江湖了,所以我……偷偷出来想找你,可是……”
“遇到了那些黑衣人?”来龙去脉星魁掌了七八分,他咬了咬牙,对狐燊的作为,深恶痛绝。血腥,再一次袭卷江湖!
该死的!他就知道,狐燊重出江湖准没好事。
“魁大人,你现在知道了,你……你一定要为我们寒月山庄讨回一个公道!”向若香哭著说。
无奈地叹息,星魁安慰她。“自然,我身为捕快,定会让恶人……绳之以法。我先送你回舅父那儿吧。”
在星魁的细声软语下,向若香红著脸点点头。
送向若香回到她舅父那後,星魁片刻不停,直往“满星楼”飞去。
狐燊,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想将这江湖搅成什麽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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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满星楼”,灯红酒绿,正是生意兴隆之时,他讽刺地嘲笑,上了後院阁楼。
经过寒星房间时,发现狄魅自房内出来。星魁一惊,瞪著他。狄魅扬起一抹轻浮地笑,与他擦肩而过。
星魁一把抓住他的手,问:“你做了什麽?”
狄魅邪邪一笑。“我只是吃了我该吃的‘葡萄’啊!何况这里是青楼,能做什麽?”甩开他的手,他狂放一笑,扬长而去。
星魁脸色铁青,急急地推门而入。地上有散乱的衣服,摆具零凌乱,还有破碎的瓷瓶。可恨!他懊恼地低咒。进了里屋,发现寒星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脸上泪痕斑斑,头发绫乱的散在枕上。
他觉得眼在刺痛,胸中血气在翻滚。
“寒……寒星……”连喉咙也在痛。怎麽会这样?他不过出去了几个时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遇到向若香是意外,但寒星的事……分明是刻意的!那该死的狄魅!
寒星勉强睁开眼,无力地一笑。“这没什麽,我本就是……何况……”
“可恶!”星魁一拳落在床沿上,懊悔地闭上眼。“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是他的错!寒星虽在青楼,却是洁身自爱,卖艺不卖身。可他却逞一时之能,为了躲开狐燊,逃去狂赌坊,把三个危险的魔鬼留在“满星楼”,害苦了寒星!他以为狐燊不会为难青楼女子,所以才带他们来这里,想不到……是他自以为是了!男人的**……最邪恶!
“魁大人,别……”见星魁面如死灰,双眼迸发出自惭和自厌,寒星心头一惊。这样颓废的魁大人好陌生。
星魁回过神来,红著眼,轻抚寒星的脸。“睡吧!忘了它。”
“大人……”
“嘘──没事的,没事的。”见她闭上了眼,他方露出憎恨之色。他会为她杀了那污秽之人!
是的!他会这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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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回到房间,发现狐燊,狄魅及鹿魃耀三人都在。他们酌著酒,似乎在等待著什麽!星魁冷冷一笑。
觉察到他的气息,见他站在门口,狐燊问。“为何不进来?”
星魁定定地看他,不言不语,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初火,只用一双大眼看世界。
“你打算站多久?”他又问。
闭了闭眼,始终无法控制心中的怒火,尤其是另外二人那刺目的笑,格外讽嘲。
深吸口气,他嚅动唇。“什麽目的?”
狐燊倒了杯酒,垂眼。“目的?”
袖中的拳握了松,松了握。“是的,目的,你出江湖的目的!”
狐燊摇摇头。“本宫会有什麽目的呢?”
“铲除刘飞和九大门派的势力,灭了‘寒月山庄’难道不是你的命令?”星魁冷冷地道,“血洗江湖,再次把江湖**於股掌之中?风魔狐燊,我以为你腻了这些游戏,安分守己了,想不到……你的灵魂早被恶鬼吞噬了。你不是人,是鬼!是鬼!”
“既然你已知道,又何必问?”狐燊对他的愤恨视而不见。
星魁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利眼一扫,射向狄魅。“那麽你呢,你又为何伤害寒星?她与你们的计划毫无干系,你为何……毁了她的清白?”
“喜欢喽。”狄魅耸耸肩。“那女子生得美,看著喜欢啊。何况,来青楼,不就找姑娘?‘满星楼’的姑娘味道不错。”
星魁眦目,摆在身两侧的拳头,紧了又紧,全身气得发抖。竟是这样的理由?!就因这里是青楼,寒星是青楼女子?!
“谁允许你──”他怒喝。
“少主何必动怒?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伤了大家的和气,不值得。”鹿魃耀笑著说。
星魁瞪视他。“是吗?你呢?你又做了什麽苟且之事?”
“我啊?”鹿魃耀搔搔头,转头望向窗外。“也没做什麽吧,只是派人给你那个王爷师父送了点礼。”
星魁脸色大变,往窗外一看,果然看到不远处火光起四,那方向是──“保嘉王爷府”!?
星魁死死盯著窗外火光,纵身欲跳窗,无数银丝线更快地封了他的去路,他恼怒地抽出腰间的软剑,挥剑欲砍银丝,然而银丝上强大的内力震得他虎口发痛,银丝有生命般地袭击他,逼得他不得不退离窗口。
转身面对阻他去路的狐燊,伸舌舔舔被牙齿咬破的唇角,眼眸里闪动著嗜血的魔魅,手指抚过雪白的剑身,杀气腾升。“狐燊,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何要扯进他人?”
狐燊浮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略为痴迷的望著浑身邪魅的星魁,燃著红色火焰的黑眸,妖异而美丽。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他人吗?”他轻柔地道,“火儿啊,属於我的你,怎能与他人纠缠不清?只要与你沾一点关系,本宫──都想将之一、一毁去!”
竟是为了如此可笑的理由!
星魁仰天长笑一声:“难道你──不怕我玉石俱焚!”
剑,如蛇如龙般窜出,直逼静坐的三人。
狐燊微微皱眉,轻轻挡开。“教你武功,不是为了来对付本宫的,火儿。”
“少主何故生如此大的火气?”狄魅轻飘离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星魁使出绝招,不顾一切地袭向三人,若是往日,对付江湖中人绰绰有余,然,此时对手是“鬼煞宫”的首脑,根本是以卵击石。
狐燊袖袍一甩,星魁被一股强劲的内力击中,飞弹了开来,狠狠地撞上墙,又颠倒在地,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胡闹。”狐燊不做理会,坐回原位,毫不怜悯。
“病娃娃发的什麽疯?”鹿魃耀理了一下衣服。
狐燊摆摆手,狄魅和鹿魃耀会意,起身离开房间。房门一关,留那爱恨交织的二人。
星魁挣扎著跪坐而起,抚著胸口,突地又呕出血来,他倔强地咬紧牙关,愤恨地开口:“你竟敢烧了王爷府?鬼王狐燊,你以为你斗得过官府?”
狐燊挑了下眉。“纵使朝庭派出千军万马,本宫只需动动手指,叫他们全军覆没。”
星魁缩了缩瞳孔。他相信……用毒如神的狐燊,绝对可以让千军万马在片刻之间死於毒气。
“但是我师父并没有得罪你,不是麽?”他低吼。师父救了他的命啊!如果他当初没有遇到师父,早已……冻死在雪地里了!没有师父,就没有如今的星魁了!
狐燊摇头。“他的确没有得罪本宫。但──他该死!”眸中冷光一闪,他阴狠地道,“那个该死的男人竟敢毁了我的火儿!”
星魁一震。
狐燊接近他,微弯腰,捏住他的下巴。“星魁?火神麽?这怎会是我的火儿?我的火儿乖巧而听话,哪会如此放荡不羁?烧他一座王府,便宜他了啊。”
拍开他的手,星魁讽刺。“你错了!师父并没有做什麽!一切,都是我自己要改变!师父给我吃失忆丸,我神智是清醒的。我不再想当那该死的‘鬼煞宫’少主,不想做你的傀儡,所以我……我要忘了过去!我要重生!我是星魁!新生的我不需要过去的牵绊!”
“你把我看成过去的牵绊?!”狐燊怒道,及地的长发有生命般浮动。
“哈哈哈哈──”星魁放纵狂笑,挣扎著站起,挑衅地迎上狐燊的眼,冷道,“风魔,‘鬼煞宫’宫主?在我星魁的心中,只有我的暮白哥哥,而你狐燊根本什麽都不是!我永远都不会将你放在心中!哈哈哈──”
没错!眼前的狐燊只是恶鬼,他恋著一只恶鬼干什麽?恶鬼只能呆在地狱,永不能见天日!谁会爱一只无心的恶鬼!
狐燊猛地揪起星魁的长发,痛得他皱眉。不顾他的痛苦,狐燊贴在他耳边,轻咬他的耳垂,低语:“露儿,我就是千暮白啊。”
剑一震,抵在狐燊的脖子上,冷哼。“一只披著暮白哥哥外皮的鬼吗?”
“原来,你是如此看我的?”稍一用力,将他扯入怀中,大掌按在他的後脑,不许他的头动分毫,封住那恼人的小口,夺走他的呼吸。
他没有挣扎,只是将寒剑更往狐燊的脖子压,血淌下,滑入领颈内。狐燊按他後脑勺的手下移,扣住他的後颈,用力一扣。两人互相伤害,几乎夺了彼此的性命。
“当──”星魁手中的长剑掉落於地,失了真气,不再挺直。狐燊这才松了扣他颈脉的手,吻他唇的力道从凶狠到温柔。
星魁瘫软,霸道的唇离他,幽深的眼凝视著他,他闪躲,无力地靠在狐燊怀中。
轻轻抚摸他的青丝,如情人般亲昵。“火儿,如果我只是千暮白,你就会爱上我吗?”
星魁瞪大眼。他什麽意思?
“你可还记得你的──亲生母亲?我可爱的火儿呀,离家十几载,我们──回家看看可好?”贴在耳际柔声柔语,近乎调笑。
“家?”星魁模糊了视线,眼里酸酸的。他为何突然提起家?像他们这样的邪魔,还会有家吗?
“是的,我们的家,家中,有你的母亲,你的──亲哥哥!”
亲人?亲人吗?真正的亲人?有血缘的亲人?
当初父亲的商队遇难,他们堕入“鬼煞宫”,从此改名换姓,与过去断了联系。原来……他还有家人?
他的家人,竟然近在杭州?三年来,他出入杭州不下百次,却……从不知,自己的家人就在杭州!
猛地抬头,他怒视狐燊。“你──又想干什麽!”
“干什麽?”狐燊笑眯眯。“回家认亲,还能干什麽呢?我的火儿?”
“认亲?”他喃喃。“真的是认亲?”
火儿,如果我只是千暮白,你就会爱上我吗?
“笑话!你以为回到家中,你就变成千暮白了?魔鬼永远是魔鬼!爱?我爱一只恶鬼干什麽?我恨你都来不及啊!”他挣扎著怒吼。“你以为归宗认祖,我们就能回最初?不,永远都不可能!只要你还是鬼王狐燊,就休想改变命运!”
“是吗?不试试看,怎麽知道?”
“不──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恨他让他活著,恨他逼他杀人!恨他夺了他的人性,恨他把他拉进了地狱!恨他伤害他身边的人,恨他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中……所有的所有,都恨,由爱生恨啊,恨之入骨,恨不得与他同归於尽──
“我恨你,我恨你……”恨之极至,血气逆流,身体的不适再也压抑不住。他张口喷出一口黑血,身子一阵抽搐。
狐燊抹了把被血染红的脸,将怀中痛苦扭动的人固定住。
“发病了麽?”终於等到这一刻了?他身上的毒是不能再等了,必须根除。“没了命,我怎能一直爱你呢?我的火儿。”
痛苦中的星魁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只有不断呕血,狂叫,挣扎,灵魂要挣脱脆弱的**,离开这肮脏的尘世,远离这来自地狱的恶鬼。
狐燊护住他的心脉,抬头,望著窗外。窗外,黎明穿透黑暗,带来一丝曙光,一座顶端覆雪的巨山在晨光下渐渐清晰。
他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莫寒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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