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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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尽天涯。
欲寄彩笺无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随著忧愁的琴音落毕,女子渺茫的歌声也徐徐消失。
灯火明亮的阁楼上,女子幽幽地倚在窗台边,凄凉绝美的脸泛著淡淡的哀愁,迷蒙的美目落向窗外的不知处。
“唉──”
她轻轻地叹口气,美豔的脸又哀了几分,似在思念那远去的结缘良人。
“寒星,何事让你如此哀愁?莫不是被情郎抛弃了?”一个动人又带点戏谑的清雅声音打破了这片凄凉。
寒星震了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可怜的小寒星,你打算不理本大人了?”懒洋洋的语气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个旋身,惊诧地望向斜倚在门口的白衣少年,她欣喜地奔了过去。
“魁大人……”
可不是,来人正是英俊潇洒,多情风流的火神星魁。
搂著寒星,星魁无奈地叹口气。“我的好寒星,你哭什麽?本大人还没死呢!否则这座‘满星楼’也要完了。”
“满星楼”虽是青楼,但有不少是清倌,陪客的全是由她们自愿,从不强迫。其实,这後面的真正老板可是他星魁呢!众星之首嘛!哎呀!不行,这岂不在说自己是老鸨了!呵呵……
之所以会开青楼,主要是青楼是消息最灵通的场所。当捕快,也是不容易的。
“魁……魁大人,寒星想死你了!前些日子,你又无故失踪……”怀中人是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味。啧,美人落泪,依然是美如画。
“我这不回来了?瞧你,哭得如此断肠,好像本大人在外养妾一般。”星魁点了一滴她的泪,打趣地道。
“魁大人!”寒星离开他的怀,顺便拧了他一把,痛得星魁皱眉,她却一副无事的模样,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大人,坐吧,我叫姐妹们过来。”
“嗯,也好,大家聚聚。”星魁点点头,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他咧嘴一笑,回头介绍被忽略已久的黑衣男子。“寒星,这位是本大人的……呃,朋友,狐燊。”
寒星这才注意到星魁身後的颀长男子,他浑身上下透著复杂的气息,说他是温,他又冷,说他暗,他又明。如此一个复杂之人,真叫人琢磨不透。
她嫣然一笑,行个礼。“寒星见过胡公子。”
狐燊只是点个头,无温度的眸子一直锁在身前的少年身上。寒星颦眉,似乎看出了什麽,又没看出什麽?
“哎呀!怎麽不把我也介绍给美人啊?”自狐燊後蹦出个红衣男子,一张俊脸因看到美人而闪闪发亮。
“哼!我可没记得请你这个无赖来。”星魁白他一眼,对寒星道,“这家夥就当他是柱子,不存在的!”
“咳咳,少主,你不把我狄魅介绍给美人也就算了,但怎麽可以侮辱我这人见人爱的美公子呢?”红衣男子一脸受伤的样子,就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怎麽有人如此的厚颜无耻?”说话的是一蓝衣男子,又一个不请自来的家夥。“病娃娃,你眼睛抽筋吗?需不需要我为你把把脉?”
这是白你白你!懂不懂!星魁翻翻眼,无助地在心中念阿弥陀佛。“山鬼殿”的殿主鹿魃耀竟然也跟来了。本来是一群人一道离开“鬼煞宫”,半路上又分道扬镳,走了几个,那好玩的白澜月半途给他师父槐焕逮著跑路了,让星魁气得跳脚。而一路跟他走到京城的就身後三人,呃,应该是四人,那乌虚鹇虽未现身,但一直隐藏在暗处,随时保护狐燊。
好一会儿,寒星才回过神,似乎一下子无法接受闺房内突然多出数名陌生男子。定了定神,她请了坐,便下去叫姐妹们打点侍候。
星魁习惯性地坐在窗边,翘著二郎腿,完全一副纨!子弟。
“少主真是有本事啊!”狄魅说得揶揄。出了宫,他终於见识到火神的风流了,这一路上,遇到的女子,莫不向他暗送秋波的。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星魁支著头,懒得看他。他以为他这一路上好受吗?遮遮掩掩地过来,生怕遇到认识的人,更怕这几只魔鬼惹事生非。他可不想某些人因他被杀啊!
“谁说我吃不到‘葡萄’?”狄魅拿起桌上水果盘内的一粒葡萄,放入口中。“好吃啊!不用说是葡萄,就是这主人……也会像这‘葡萄’一样──入了我的口。”他又吃了一粒葡萄。
“在人家屋檐下躲雨,也得看看主人让不让。”鹿魃耀喝了口酒,笑嘻嘻地说。
“我比较喜欢反客为主。”狄魅一摊手,露出高深莫测的邪笑。
“怕是你连‘客’也不够资格!”星魁警告地瞪他。
“本宫从不知你们竟是如此能说会道啊!”狐燊的一句话,结束了一场嘴斗。狄魅和鹿魃耀聪明地闭上嘴。因为闻到酸味了,很浓。
星魁暗叹口气。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敢跟认识的人接触,某人的醋劲一发不可收拾啊。山鬼殿主槐焕就是清楚这点,才有先见之明的逮了徒弟就跑开了。若继续跟著他们,难保狐燊不会下手毒死那可爱的小白鼠。来到京城,他又不敢把他们带回师父那,想这“满星楼”是青楼,狐燊应该不会跟青楼女子一般见识。
这时,寒星领著众姐妹来了。
“魁大人……”众姐妹一见星魁,都拥了上去,激动得无法言语,红星直往星魁怀里钻。平日她碰都不让星魁碰,这会儿倒自动入“狼口”了。
“嗳,嗳,众位姐妹,不要失态,不要失态!可别砸了‘满星楼’的招牌。”星魁一一推开美人。“来,见过各位公子。”
众女这时才发现房内还有三位气质不凡的俊公子,急忙收了泪,露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须臾,寒星坐到琴前,弹出了一曲优美动听的《水调歌头》。
留了几个姐妹在房,贴心的侍候三位公子进酒。
这一夜,“满星楼”的红灯亮到清晨。
************
天哪!头好痛!
星魁呻吟一声。早知头会痛,昨晚就不喝那麽多酒了。
一个翻身,怎麽撞到一个硬物?他伸手摸了摸,奇怪?好大的一个东西!什麽时候他床上多了块石头?不对,石头是冷的,这东西是温的!
他倏地睁开眼,狐燊那张俊脸赫然入目。
轻呼一声,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怎麽在他床上?看他闭著眼,还在熟睡。
“呼──”他坐起身,揉揉太阳**,露出一抹苦笑。想是昨日自己喝醉了,他抱他回房的吧。
睡著的他,像个婴儿。眉宇间的邪气烟消云散,有的也只是温和。谁会想到这张拥有迷倒众生的脸,是杀人数千的鬼王所拥有的!?魔鬼们往往拥有美丽的外表,在迷惑的同时无情地摄取无知人们的灵魂。他是个千面人,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气质和表情,就像变色龙一样,身处不同的环境下,变幻著身上的表皮。
望著这张成熟的脸,不禁想起幼年时候。自他出身以来,似乎就有他的陪伴。记忆中,小时的他对他很好,他亦很依赖他。对他的记忆比对自己父母的记忆还深。他早已忘了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何许人,出身於何处?只记得当年爹爹带他们经商的回途中,遭“鬼煞宫”的人洗劫。而後又进了这如地狱般的魔鬼宫。二人相依为命,过著心惊胆颤的日子,为了活下去,根本顾虑不到其它的。正常人的生活,他们奢望不来,只能过著野兽般的生活,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下,打倒对方时,也要随时准备被第三者所灭。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他当上了众魔之首。怎麽当上的,几时当上,早已模糊了。他当了鬼王之後,虽改善了宫内一些残忍的规则,但魔鬼就是魔鬼,魔性是不灭的!所以,他也怕有朝一日会被推翻吧?
他一点都不稀罕他当上鬼王!宁可当日一同死去,也不愿进“鬼煞宫”!和蔼可亲的哥哥被换成残酷无情的魔鬼,从而他们存活了下来,却不是他想要啊!
他中了“白鬼”的毒,每月发病,痛苦不堪,每每欲死去,狐燊却不让他死。他总说:“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是为你而活的。”呵,他多麽残忍啊!这麽拖著一身病痛的活著,还不如干脆地死去!让他活著,可为何还要无情的**他?
他真的已失人性?人若没了人性,还是人麽?
“我能救你麽?能救你麽?”他喃喃,眼睛朦胧了,毫不察狐燊张开了黑眸。
散著发的他,多了分娇态。他生得俊美,美中透著轻灵,像不知世事的少年郎,亲近又飘渺。其实他的五官,与狐燊的有几分相似。
他自回忆中醒来,兀然对上一双幽深的眼。哆嗦一下,不知如何面对醒著他。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狐燊把他的退缩俱收眼底,叹口气道:“躺下。”
他没动,皱著眉。凭什麽他命令,他就得听从啊。
狐燊低咒一声,将他拉入怀中,盖上被子。
缩在他怀中,睁著一双不满的眼,怒视他。狐燊闪了闪眼,用修长的手指按摩他的脑**。星魁既惊讶又舒服地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舒畅。
“舒服点了吗?”狐燊在他耳边低问,呵出的热气熏得他一阵轻颤。
“嗯。”他轻哼几声,一脸享受。
“这三年,武功没长进,吃喝玩乐倒学得精。”他像个严父一般在他耳边念念有词。“以後不许喝酒了。”
他不可思议地瞅著他。许久,他挑了挑眉,一脸的忤逆。人生得意须尽欢,他玩乐惯了,放荡惯了,哪能说收就收?!
狐燊眼一眯,显然不悦了。揉**的手指改为捏他下巴了。“你是比较喜欢我用强硬的手段?”
“我又没有被虐待的嗜好!”星魁顽固不驯地回嘴,指明他对他的“复仇”。他依昔记得被数十条银丝穿肉的刺痛。
狐燊剑眉一拧,眸中蹦出了血丝,嗜血的因子被他击出来了。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像钳子一样扣住他挣扎的手。
露出邪恶的笑,他沙哑地道:“你这个折磨人的小东西!总爱挑起我的怒气。知道吗?有时我真想把你**至死。”
“滚蛋!”星魁狠狠地瞪他。他厌恶透了他的手段,没有人喜欢被另一个人控在股掌间**。
“冥顽不灵。”低头封住他的唇,无情地掠夺他的一切。身下的他因挣扎而扭动的身躯,更是挑起了他的欲火。
红星端著洗脸盆来到星魁的房间门口。奇怪?都日上三竿了,魁大人怎麽还未起床?
从不敲门的她只顾推门而入,内屋床帘还垂挂著,不过,床上怎麽有奇怪的声音?
她放下洗脸盆,进内屋询问:“魁大人,您醒了吗?”
狐燊低咒一声,转头望著床帘,眸中怒邪交加。
星魁喘气,绯红了脸,听见红星的唤声,他立即抓住狐燊的右手,警告地瞪他。“不许伤害她!”
狐燊转目邪气地看他,俯首吻他的颊。“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卑鄙!”
“魁大人,您醒了吗?”红星又问,听脚步声,离床只几步遥。
“离开!”星魁喘著气道。这该死的狐燊!唔……可恶!他抓住他游离的手,努力平静地说,“红星,本大人……还未睡够,你先出去。”
红星奇怪地打量著床,魁大人的声音有点怪。“大人,您生病了麽?”
笨蛋红星!
“出去!”他低吼,努力制止蠢蠢欲动的狐燊。这该死的臭男人,分明是想取红星的命!
“停一停!”他用密室传音对这邪恶的男人道。
“不可能。”他加大抚爱。
“红星,你可以离开了!”星魁气得大叫。既然无法阻止身上的男人,那只好把笨丫头喝斥走。
红星一惊,魁大人的语气好可怕。“大人,您确定没事?”
“还不快走!”又是一阵怒喝。
红星委屈地咬唇。“魁大人,您今天真是生病了!红星无论如何也要见您一面。”
“笨蛋!要命的就不要过来!啊──”他痛苦地一叫。这个……王八蛋!瞧他笑得好可恶!
“魁大人!”红星这回不顾一切的上前掀开床帘。
“唰──”
“哇──”红星惊叫一声,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不可思议地直视床上的两人。床上**交叠的两人都看向她,一个是惊讶的,一个是阴森的。
“魁……大……大……大……人……”她呆立在原地。这……这是怎麽回事?
“本宫不怎麽喜欢鲁莽的人。”狐燊冷笑一声,空出右手,缠在手腕上的银丝如生命地舞动,星魁更快地抓住他的手。
“你敢杀她!”
狐燊撩起他的一缕青丝,放在嘴边亲吻。“你不是最清楚本宫的性子。”
星魁望向呆愣的红星,叹口气。“忘了你所见的,出去!”

“魁……”
“还不出去!”他怒喝。
“是……是。”红星放下床帘,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
“砰──”门关了。
星魁转向狐燊,对方眼中的笑意透露出他刚才被耍了!
这个可恶的男人!
************
夜幕渐渐降临,“满星楼”挂起了红灯,客人慢慢多起来了。
红星躲躲藏藏地窝在星魁房间的门口,当听到门“咿呀”一声,她急急藏到柱子後,直到里面的男人走出去,她才吁了口气。
蹑手蹑脚地摸进房内,见床帐仍是垂挂著,她猫著腰,来到床边,轻轻唤了一声:“魁大人?”
床帐内悄无声寂,红星不觉地红了眼。可怜的魁大人,被关在房中一天,定是被那人百般折磨。今早撞到了那样的画面,她震惊了许久。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素来风流倜傥,到处留情的魁大人,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断袖之癖?听很多人说一些有钱人家的子弟会豢养一两个小官,可魁大人虽然长得俊美,但一点都不像当人家小官的模样。
“魁大人?”她又唤了一声,久久,帐内才传来一道呻吟。
一条布满青紫痕印的手臂伸了出来,红星惊呼一声,直到那床帐被撩开一角,露里床内星魁那布满印记的裸身,她才羞赧地转过身。
“魁大人,你……你怎麽没穿衣服?”她跺跺脚。
星魁全身无力地趴著,慵懒地抚开发丝,半眯眼,像一只高贵的猫儿。自嘲地扯扯嘴角,他沙哑地道:“你见过哪个刚做过的人能自己行起来穿衣的?”
“呃……呃……”红星转过身,满脸潮红地瞪星魁。他不遮不掩,几分懒散,几分不羁,又有几许邪魅,哪里像平日那潇洒爽朗的火神?
“为……为什麽……你和他……这样子……”她结结巴巴地问。
“我像小官一样被他压在床上?”星魁冷冷地笑。“他是我的主宰者,我无法反抗。”眼一转,他又痞痞地道,“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红星似懂非懂,她还是清倌,虽在青楼,但仍天真。“你……爱他吗?”
像听到什麽笑话,星魁哈哈直笑,红星被他的笑弄得莫名其妙。魁大人为何笑得如此……苦涩无奈?
笑声渐歇,星魁打了个呵欠,右手五指**青丝,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微眯的眼中窜过一道诡异的流光。
“爱他?呵呵,纵使有千个胆子,也不敢爱上他。红星,跟一只恶鬼谈爱,是天方夜谭。对他,只有恨,只有无边无际的恨。恨他……才能活得久一点。”
红星摇摇头,听不明白。
“你不需要懂。傻丫头,你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便可以了,不必涉入我的事。”挥挥手,他吩咐,“我想起来了,去为我弄洗澡水吧。”
红星噘了噘嘴,不满地嘀咕著离开了。“人家是关心你嘛,真是的……”
“……关心我?”床上的星魁趴在枕上,邪邪地笑。“不,不,你们都不该关心我……会送命的呵。爱他?可笑,这辈子我的生命里不存在爱,我的爱只会让更多的人死亡……”
闭上眼,他静静等待。
爱之於他,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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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人影如疾风般在夜幕下一闪而过。几个起落,人影已消失在京城郊外的莫寒山山脚下的密林内。
皓月当空,照亮悬崖的一角,一道黑影玉树临风般地立於岩石上,墨色的衣袂和极长的青丝在风中徐徐飞舞。
夜幕下,男人的脸映著银色的月光,如冰雕般俊美,丝丝邪魅之气在幽深的眸子内跳跃,全身笼罩在一股妖邪之中,他如山魈,拥有迷惑众生的容貌,却充满了危险。
“宫主──”随著低沈的声音山崖下跳上一道人影,恭敬地跪在男人的身後。“属下已摸清‘神仙湖’的移动规律,半个月内不会出错。”
男人黑眸精光乍现。“是吗?那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宫主……您……真的要费七成功力……在‘神仙湖’中为少主驱毒吗?”乌虚鹇依然不屈不挠地发问。
诡异地银丝一闪而过,他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他不惊不动,任血丝滑下。
狐燊冷酷地道:“莫再让我听到你这些废话。火儿身上的毒──不能再拖了,否则──”
拧了下剑眉,抬头望月,飘渺的声音被夜晚吹得散乱。
“你应知……我是为他……而活的啊……”
久久,乌虚鹇痴痴地望著他的主人。那道阴暗冷酷的背影,是那麽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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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著下午茶,熏著暖风,星魁百无聊赖地靠在椅上,听寒星抚曲。狐燊坐在他身旁,倒也安闲情逸致。难得如此悠闲,狄魅和鹿魃耀这两只烦人的麻雀不在。
“魁大人。”红星人未到,声先到,急冲冲地跑进来,看到星魁身边的男人,瑟缩地退了几步。
“有何要事?”这个红星,难道还没有吸取前天的教训?如此冒失,小命甚忧啊。瞟了眼身边一脸慵懒的男人,暗自叹气。身边多只魔鬼,他怎麽都无法快乐得起来。一言一行受人控制,叫他如何大显身手,逍遥自在?
“呃……有两位客人要见您。”红星战战兢兢地说。
“客人?”星魅挑了挑眉。
“是的。他们说是您的师父。”见星魁旁边的狐燊闭眼不理不睬,红星微微壮大胆子。
“什麽?快请!”星魁一怔。想不到师娘混乞丐不是混假的,这麽快就知道他的行踪了?
“是。”红星急急退下。
不多时,一对俊男美女推门而入了。
风霆云一见靠在椅上悠哉悠哉的徒弟,他就一肚子火。
“笨徒弟!你好得意啊!”劈头就一句少林狮吼,室内顿时寂静一片。
星魁斜睨怒发冲冠的师父,打个呵欠道:“臭师父,你内急吗?”火气如此之大,真是的。
风霆云气得脸都绿了。哎哟!这是徒弟对师父的态度吗?看他那张悠闲的脸,就想上前狠扁一顿。这辈子收了这麽个怪胎徒弟,真是三生不幸啊!真不知前世欠了他什麽,这世遇上他,被他气得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啊!
不行!他一定要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何为尊师重道!他上前,揪起他的衣领,破口大骂:“笨徒弟,见了师父不下跪就罢了,还这副欠揍的嘴脸!啊──”
本想多骂几句,岂料一根银丝穿过他的手腕,痛得他闭了嘴,惊讶地望向一旁的男人。但见那男人相貌俊美,神态温和,若不是他右手牵著一根银丝,且另一端穿透他的手腕,他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呢!以银丝做武器,运用得如此灵活,可见此人功力非凡,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奇怪,江湖上何时多了这麽一号厉害的人物?
“狐燊!”星魁怒视一旁笑得邪气的男人。
狐燊扬著温和的笑,**著手中的银丝,低沈地道:“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的东西。”
风霆云马上放开星魁,手腕内的线也同时抽离。好个霸道的男人啊!直觉告诉他,徒弟与他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相公?”狄宫漓紧张地奔了过来,执起丈夫的手。“有没有事?”
风霆云摇摇头,安抚妻子後,望向狐燊。“在下风霆云,星魁的师父,这位是内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师父吗?呵!狐燊别有意味的瞥了眼星魁,令星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在下狐燊,保嘉王爷照顾星魁三年,狐燊感激不尽。”
好傲慢的男人!听他口气,似乎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看来不能掉以轻心。
星魁压下心中对狐燊的怒气,扬声问:“师父,有事麽?”还是尽快打发了师父为妙。
风霆云聪明地转向星魁,比较起来,顽皮成精的徒弟可爱太多了。“你倒逍遥,一群鸟儿吊上天,消失了把个月,现在又无事般的出现,逍遥自在。可为师我就倒霉了!皇上催人催得紧啊!”
“咦?师父,皇上他有何事那麽紧急?”
“哼,还不就是刑部侍郎的千金急著想嫁於你。”
“噗──”刚进口的茶,全喷了出来。“有没有搞错!我不是要师父转告,我有宿疾,不能成亲的吗?”
风霆云叹口气,摊摊手。“我对皇上说了啊!可皇上不信啊!他说你在江湖上生龙活虎,不像是个有宿疾的人!唉,师父我也无能为力啊!现在皇上兴致正浓呢。”
“砰──”桌上的茶几全裂了。众人惊恐地望向狐燊,只见他脸色阴沈,面露邪恶之气。
好深厚的内力!风霆云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好可怕!
“狐燊!不许你动皇上。”星魁上前急道。
狐燊一捞,将他纳入怀中,捏著他的下巴,黑眸内燃著残酷的火焰。“你还真了解我啊!火儿。”
星魁回视他。他明白,只要狐燊想杀一个人,那人绝对无法活命。鬼王的毒最阴,鬼王的手段最残,鬼王的武功最诡异。紫风魔的嗜血,令江湖人闻风丧胆。
风霆云和狄宫漓对望一眼,暧昧地望向宝贝徒弟。原来,这个男人跟徒弟的关系是……咳,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了些?
寒星幽幽地抚著琴,琴音破碎。水翦般的眼眸不时地飘向那亲昵又相互对立地两人。魁大人与那男人的关系,会是……那样的吗?身在青楼,自然清楚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有恋情的。可,这两个人,相触的眼中,仇恨多於爱恋啊。与那男人纠缠,魁大人或许会伤得很重。
“初火,初火!”怪异的鸟叫声打破了此时的寂然。
星魁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著鹿魃耀,满脸的揶揄,而他的肩上立著一只雪白的鹦鹉。
“小雪!你怎麽来了?”星魁一招手,小雪立即飞到他的腕上,亲热地与他碰碰脸。
“哇!好可爱的鸟儿!”狄宫漓兴趣极浓地睁大眼。“是叫小雪吗?”
小雪小脑袋一转,看向一旁两眼发光的美女,高兴地大叫:“美人,美人!鸟儿喜欢。”
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星魁点了一下它的头。“少丢脸了!闭上你的臭嘴!”
小雪委屈地一闭嘴,眼中似乎还挂著泪珠,埋怨地瞪星魁。
“老天!这只鸟也太聪明了吧!”风霆云拍额道。真是什麽人养什麽鸟。
星魁顿觉面上无光,望向师父,他道。“告诉皇上,就说我已有……意中人了。”他似有若无地看了眼狐燊。“星魁的终身大事,不劳他费心了。”
风霆云张了张嘴,万分惊讶。以眼示意:不会是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吧?
星魁点点头。算是回答。
风霆云叹口气,拉起妻子的手,道:“好吧,那我就转你的话於皇上,至於皇上最终的决定还是看他的意思了。告辞。”
“请。”
待风霆云夫妇出去了,鹿魃耀方露出捉弄地笑容。“病娃娃,想不到你也有人争著要啊?”
星魁不悦地瞪他。“本大人很不堪麽?”
鹿魃耀打量他一番,从头到脚,又看看搂他的狐燊,对方只是懒懒地瞥他一眼。他顿了顿,道:“好!好!好!能引得江湖女子为你痴迷为你狂,更有皇帝小儿为你亲点姻缘,怎会不堪?”
星魁把玩著修长的手指,扬起嘴角,整个人充满了诡异的邪气。姓鹿的,是不是存心找死?敢火上浇油?
鹿魃耀不为所动,老神自在地笑。只要少主与宫主之间的矛盾越深,他越开心,谁叫这两人的关系太微妙?究竟是风灭了火,还是火借了风燃得更旺?
寒星惊诧地看他们之间升起的火药味。魁大人是生气了麽?素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魁大人,也是有脾气的?但魁大人善於伪装,又有几人清楚他的真性情呢。
过了半刻,他们还在互瞪对方,狐燊不悦地捂上星魁的眼。“你看他太久了。”
“呃?”星魁错愕。缠在他腰上的手臂几乎要折断他的腰了!他心中苦笑,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独占欲。
他们无形中升起的火花,鹿魃耀乐得挑眉。
星魁真气一提,整个人从狐燊的怀中飞跳出去,一个旋身,人已立於门口,一甩白袍,他无惧地直视屋内的那个男人。
狐燊发出低低的笑容,神色极端诡异,黑眸紧盯门口的少年,眸中毫无温度。他像个猎人盯著自己喜爱的猎物。
寒星打了个冷颤。这男人到底是何人?恐怖的气息,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星魁扬起不羁地笑笑,无视狐燊阴鸷的眼神。招来小雪,潇洒地转身。
“去哪?”狐燊的询问声自後方传来。
“赌坊。”星魁简单地回道,快步离开。
待那少年无了踪影,狐燊瞬间收了诡异的气息,瞬间转成温文尔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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