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就在接下来的一周见了分晓。当高数老师在授课完毕之后顺带地说了一下成绩已经出来的事情然后把各小班的成绩单一并交给大班学委叫大家课下传阅一下时陆煌觉得自己都还没有作好迎接一场考试胜利的心理准备。
不过陆煌没有作好准备并不代表其他同学也是如此。恰恰相反，他们一个个都迫不及待闻言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一帮牲口立刻蜂拥而上，将那个由肖洋辅导员看谁顺眼随便钦点的大班学委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水泼不进，让讲台上当时还没有来得及走的高数老师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这招移花接木祸水他引使得可真是有先见之明。
陆煌在人群外头转悠了好一会，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见缝插针的地方。据他的观察分析，自己要想从这人堆里拿下成绩单除了爬桌子搭椅子从空中来个二战德国柏林式空降以外别无它法，会缩骨都没用，不由得一筹莫展。
然而并不是所有在外围的其他牲口都象陆煌这么有自知之明，或者说他们本性里就有着凑热闹扎堆和不怕困难与挑战的因子，他们在周围女生望洋兴叹的围观下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个前扑后继奋不顾身，他们有的甚至故意制造混乱——他们没有勇气和实力在女生面前留下正面形象，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一颗狼心不已尽力表现的心，既然不能留下正面印象那就留反面印象好了，总之得要有点印象才行，怕就怕在没印象。于是他们直接导致人圈围度越来越广人肉密度越来越大，情形很快就演变成了钱钟书笔下的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却进不去，内面的人想出来却出不来。
终于，正如宇宙恒星发展演变史所演示的质量和密度大到一定地步会引起内部核心坍塌一样，陆煌站在椅子上看见人圈最内围好象朝里缩了一下，外围人群连忙一阵跟进——不知道是哪个看分数的可怜的牲口被挤翻在地或者甚至被众人踩在脚下了。接着他听见有人在里头大叫：不要挤啦，再挤就要出人命啦。
声音很大，陆煌隔了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但那围成一堆的牲口却是没有一个听他的。大伙好不容易挤到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位置，哪里会说放弃就放弃，再说星爷不是告诉我们：要死哪那么容易，顶多也就——所以依然在那里拱拱爬爬。
陆煌见状不好，这样下去说不定还真弄出点什么事来。要是伤残个把人士他作为在场的见证人而不做点什么来避免搞不好又得被肖导抓住把柄再来个自我检查张榜公示。于是他先抬头看往讲台，高数老师已经不知去向，看来只有自己亲自见义勇为救人于水火了。接着他挽起袖子准备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哪知道刚准备上前，就看见有几匹一直隔岸观火的但本质上有着强烈正义感的牲口好象也听到了里头的呼喊袖子都没卷想也没想就冲上去了。但他们的行动没有带来任何形势上的改观，反而只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人群一时汹涌如潮，女生在外头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陆煌在外头也团团转，有前车之鉴这种时候他自然是不能再上去的了，不禁有点无计可施。正在焦头额烂之时，他看着乱成一团的人堆，突地想起了美国的橄榄球运动，并从中受到了启发，赶忙冲着里头大喊道：快把成绩单丢出来。
这句话无疑就象救世主降临给最深重苦难的人民带来了福音一般。
人堆最里头的牲口闻听此言如听天籁，赶紧趁着自己还没有被挤死没有被踩死把手中的成绩单揉做一团避开周围拦截盖帽的手扔了出来。扔完之后见还不解围——毕竟七个小班的成绩他起初只抢到了他班的那一份，可谓杯水车薪。连忙劈手拉过旁边桌上一正被其他牲口**压着的练习本子，‘哧啦’撕成一张张，然后迅速地揉作一团团，象扔烟雾弹般的扔出去。这个动作无疑勾起了很多其他牲口童年的回忆，于是纷纷效仿，他们有的互相攻击，有的恶作剧地攻击自己看得上眼的女生。一时间教室上空纸团乱飞，女生尖声大叫四处躲藏。
一场围城顷刻之间就演变成了一场群战。
陆煌无疑是群战的高手。他不仅在纸团纷飞的教室里毫发无伤并且有效地攻击了八个男生两个女生。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陆煌起初有这个本意，只是那几个有幸被陆煌照顾到的牲口完全是欠扁。他们在那里侥幸躲过了一两个准度奇差的纸团就在那里得意地摆着**挑衅性地大叫：来丢我啊来丢我啊~一副别人怎么丢都丢不到他们身上的死贱样子。于是陆煌和众牲口很好的满足了他们的愿望——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譬如陆煌一张由大报纸和众多小碎片纸一起捏成的超级原子弹由于重量太大体积太大失了速度让那几个跳梁牲口大惊失色的同时爆发了潜能鱼跃后仰的躲了过去。然后它就很不幸地照顾到了还觊觎着成绩单的女生身上，而且这个倒霉的女生还不是别人，正是高彤。
高彤当时花容失色，泫然若泣，楚楚可怜得让众多牲口的心都碎了。
于是陆煌赶紧跑路。
他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只是觉得在这个事之后来单独道歉要比现在腆着脸上前的低头认错要好得多。
还有陆煌在离开之前并没有忘记他的初衷，他在一个旮旯角落里找到了他小班上的那份皱成一团的成绩单，这在有众多其他纸团鱼目混珠的情况下无疑是个奇迹。
陆煌一路低头潜行奔回寝室，衣服都没有脱就爬上了床。蜷在被窝里开始准备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和属于自己的时光。他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慢慢展开那么一坨纸，班上众女生和众牲口的成绩一个个跃入眼前。
由于H大女生数量稀少，学号也就排在了男生前面来彰显其重要性。所以陆煌一眼就看见了方才失手对象高彤的成绩——七十二分。
这个分数虽然不高，但就一百分的总分来说也不算低得太离谱。陆煌心里说不出有什么感受，只是暗暗寻思高彤这个湖南妹子人长得精致不说，脑袋居然也不笨，至少不能算做花瓶之类的角色，手底下还有两把刷子，竟然在那么恶劣自己如此干扰的情况下还能突破七十大关。
然后他继续往下看，并发扬以前养成的习惯，先看分数后看人——在之前的学生生涯里，分数无疑要比人重要。
眼底下很快出现了第一个不及格，五十三分。陆煌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不由暗想是哪个牲口这么不幸，上大学没多久就取得了开门红。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如上所述，成绩是按学号排下来的，而这时的学号还比较靠前，按推理应该是来自北京地区的学生——北京作为全国的首都，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北京的学生也就很荣幸地紧紧排在了女生的后面。所以暂时还轮不到陆煌他身上。于是陆煌把眼睛往左一瞟去看分数对应的名字，果然不出所料，北京的，还是他班上最熟悉的牲口——杨南。
陆煌在心里不禁为他的俯卧撑战友默哀了一下，并对他考前那么早起来背公式还没能超出及格线稍微表示了一点不理解。不过他很快就给出了数学果然不是光靠死记硬背就能拿下的学科的解释，杨南他的学习方法有问题。
接着他受到之前杨南不及格的刺激变得很沉不住气，按耐不住激动开始顺着学号找寻自己，很快在大略的位置——形象点说，如果把陆煌所在三班的学生名字排列比作长江的话，那么陆煌的地理位置就在长江的中下游地区——找到了名字。陆煌吃惊地发现，长江中下游地区果然富饶无比，他前面的一个牲口很不客气地考了九十七，而他后面的一个牲口更加生猛，竟然考了九十九——只差一步就登天了。再看自己，被夹在中间，居然只有可怜的八十一分，与前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比人，真的可以气死人，陆煌此时的心中酸酸的。
原本以为到头来是一场光辉的胜利，可结果却成自己只是别人光辉的嫁衣。
陆煌在那里默然凝视，沉思不语。
看来自己是骄傲了，是得意了，是仗着原来的实力吃老本了。这里的很多学生是那么的优秀，学习是那么的刻苦，对待考试是那么的认真——自己跟他们比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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