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盲人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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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陆煌照例去上自习。
学生的职业本质工作就是学习,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能成为不去上自习的借口。
虽然近来记名检查愈来愈趋形式化和表面化,不去上也不见得什么事情,但陆煌还是觉得有必要象征性的作一下迎接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的姿态——好好地看一会书,然后再自己独立完成一下作业。一个人呆在寝室闷头闷脑地看电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对于大学里还有期中考试陆煌刚开始觉得很不可思义。没上大学以前听有些过来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在寒假期间应邀前来给正在水深火热补习的陆煌等学生讲座鼓劲说,同学们再努把力,坚持坚持,到大学里就好了,那里自由浪漫,轻松惬意,话前月下,没有考试。
这无疑已经跟当时众多即将挑战高考的壮士们高考过后的烈士们心目中的天堂相差不离了,陆煌也不例外,深受蛊惑。由于有了希望,大家也有了更大的动力。他们高唱着冬天的风,下着雪花,然后奋笔疾书,把所有的试卷——拿下。
………
其实期中考试只是才有两门课的小考试,高等数学和机械设计基础,由于学分较多学时较长,所以需要学期中途来个小结性的梳理,将按考试成绩的百分之二十记录到最后学期学科总成绩。
另外从这周起陆煌所在的三班自习室又被调回了大教室,同小班同学之间作业借鉴变得很有难度起来。大自习室地形广博,中途随意窜座走动是一件很令人垢病的事情。陆煌也不好意思隔老远就跑去找别人要人家的知识产权,拿人手短,欠下的可是一份份的人情,以后要还说不定得做牛做马。这也是他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因之一。
由于去得不晚,陆煌成功的拣了一个后排坐下。上大学没多久他就摸索出了一个规律,就是听讲要尽量靠前,自习要尽量靠后。读过书的朋友们都知道,听讲越靠前视听效果肯定会越好,学习也更轻松一些。自习却恰恰相反,你越靠前,中途在你旁边走过去出教室上厕所接电话或者是情侣两口子出去互相满足一下的同学也就越多,难免就会让人分心。陆煌可不是那种一学习起来就可以达到两耳不问身边事这种境界的高人。
陆煌先把机械设计拿起来翻了一个钟头,将最近的课程内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重要知识点掌握了个五五六六之后就拿起那把可以用来当砍刀(事实上很多被爱情宠着的撒娇的刁蛮小女生和心上人在共同学习磕磕碰碰中已经很好的这么利用了)的巨型大三角板开始在专用练习册上作图。刚画了不到一个,空间想象力正逐渐调动起来,他就感觉到背后有人正用东西动作不大地捅他,于是诧异地回过头去。
一个长头发的小子,哦,不,一个短头发的美眉正在陆煌背后拿着一支大头圆珠笔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见他回过头来,自然地拿起手边的高数书,很大方的问道:同学,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上次老师布置的作业题?
陆煌不由的多看了这位女同学一眼,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假小子不仅外型上象个小子,连性格上也有男生粗心的因子,看来在大意方面和自己可有得一拼。她长得五官还算端正,不胖不瘦,眼睛鼻子嘴巴都中规中矩,但在见惯了四川水灵妹子的陆煌眼来看来这个女孩子称不上清秀,除了发型能让陆煌好奇多看了两眼以外,其他的并没有引起他的太大注意。这里其他的当然不包括身材,由于大家都是坐着,还是面对面,陆煌对此不能得知,他也没有想得知。
好在陆煌在来上自习之前就已经向寝室的模范同学许翔借着勾画了作业题。大学的作业题不象小学由老师单独是在黑板上板书的——老师门都有一种自己出题考人的**,看到学生一个个在下面抓头挠虱埋头苦想会有一种潜在的优越感和满足感。但无奈大学的题目已经脱离了不用脑子就可以编出来的范畴,所以它基本上全是书本上的课后习题,记录起来较为容易。由于已经临近一章结束和面临考试,所以这回的习题较多,就象当年飞入珍珠港偷袭美军舰队的日军轰炸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陆煌当时在打开许翔的课本翻到所说页数时看到的都是圈圈叉叉的记号,惊讶之余也就图便利,反其道而行之,把没有被老师钦点上的题目划上了一斜横,这个做法恰恰和以往的做法相反。

陆煌接过短发女的书本,慢慢地翻开来。在别人面前他得注意自己的行为,得留下一个稳重形象,快手快脚利索是利索,但不免陷入慌乱。他首先翻开书本的封面,入目的第一页是几个写得看不出明显性别的两排字:谢丽莎,6班。
一般而言女生写字比较娟秀,字小用力也小,不能达到力透纸背的效果,这也许跟她们本身的体力有关系。那种字写得龙飞凤舞的女生陆煌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但这种女生无不都是有着比男生还要彪猛强悍的性格。一个人的性格可以从他的字迹中可以看出来,陆煌不知在哪本心理书上看到过这句话,一直觉得深有道理。一个小时写字就习惯涨破格子的学生长大之后不是出格另类就是出类拔萃。有些方外高人以练字来达到练心的效果陆煌也时常听说。由此观之,背后的这个有着很女性化的名字的假小子有着很中性的性格。
陆煌接着翻,发现这妞的书本就象新的一样,除了在很少的几个地方有点横线笔记以外看不出有半点触摸的痕迹。完全不象陆煌的那本,课没有认真上几节,却已经面皮残破,页纸发卷。有的还残留着口水的帻迹,不用说那是某个课堂上陆煌睡觉后留下的。不过陆煌并没有觉得自己对书有什么虐待,完全不象某些牲口把鼻屎都抠在上面,这些厮脑子好使分泌也旺盛,一边听讲一边手里有点动作,挖挖耳洞抠抠鼻孔,然后拿书页净手,日长天久,翻开书来黄白交加,如果不验明这些物质的组成成分的话,不明白的人还真以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雪花银陆煌翻到目的页数,照着自己书上的依葫芦划瓢,在那本无限接近新书的书上大气的划了十来个叉,好端端地把一个面目白净的页面给破了相。不知是哪个哲人先贤说的人生来有一种毁灭和破坏的潜在意愿,陆煌在这个过程中有一种拿着剪刀催花坼叶的快感。发泄完毕后他把书回手物归了原主。
然后他拿起大尺继续投入到线条,平面,立体的空间想象中去。
一个小时后陆煌完毕机械设计,开始看高数。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才开始做高数作业。重新翻开起书本来突然记起了什么,连忙回头,见那个短发女还在,提醒道:我划了的记号是不做的题,那没划的才是老师布置的。
话一说完,陆煌就看见谢美眉的眼睛瞪圆了。
陆煌可以从这一双睁大的眼睛中看到弄错后的吃惊,被儿戏后的不满,还有,嗯,被欺骗后的生气。
陆煌见状不好,赶忙讪讪地到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忘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停了一下,见对方脸色稍济,又说:你就当老师多布置了几道题好了。
这句话很明显没有起到陆煌预想中的再接再励的效果。只见谢丽莎很麻利的收拾书本,一声不吭——连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的样子,嘟着嘴,款着书包头也不回迈着劲步地走了。
只留下陆煌一脸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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