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兜兜转转的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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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煌正在被窝里补觉,却被大清早刚上完两节军事理论课的雷宇小班长从床上硬拉了起来,通知他去见肖导——最近他寝室卧谈会比较盛行,每天晚上十一点半熄灯之后大伙都要你一荤段子我一个鬼故事的聊到鸡叫(不要怀疑,大学城附近确实有鸡,这只能反映地方的偏僻)。陆煌作为忠实的听众和口才绝佳的讲述者一般都会成为坚挺到最后的男人。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他为什么最近的作息是早晨从中午开始。
陆煌乍听消息睡意就去了一半,等到雷宇提醒他在军事理论课下肖导因为没有找到人而特地通知自己来喊人时他顿时睡意全无。自己的架子也忒大了——肖导他专门到上课的教室去找自己,没找到,然后再专门派人来寝室找,不用说这回的见面印象又是极差了,搞不好又要写检查。想到检查陆煌又是一阵头大。不算愚笨的他已经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估计得七七八八了。
陆煌匆匆刷完牙洗完脸什么也来不及吃就一路小跑到导员办公室。
他不能让肖导久等,这种心中的成见就象病一样,拖的越久,后果会越严重。
肖导正在办公室用手机打电话,见陆煌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指了指沙发皮椅,让陆煌先坐着。接着他只说两句儿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陆煌从肖导最后的一句下次再谈中明白刚才电话的终止只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不又得有点受宠若惊。
一个眼前的人要比一个远方的人要重要。事分主次轻重缓急,陆煌从切身的体会中明白了这个道理。
陆煌眼中的肖导隔着一个座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用一种出乎意料的不带有任何语气色彩地平静口气问道:大学生活还适应吧?
陆煌连忙挺直身躯,恭恭敬敬地答道:还行。
他现在有点不知道肖洋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谨慎地见招拆招。
肖洋在那里眼睛看着别处,继续说道:我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再顺便过问一下其他事情。
陆煌连忙摆上一副笑容,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骗谁呢,我看是主要了解一下其他事情,顺便过问一下生活和学习情况吧。至于其他事情嘛,你不问我也差不多知道了。
肖洋接着说道:军事理论是一门非常有用的课,学校开这门课是有她的深刻用意的。不去上非常可惜。
陆煌心里在想,不是说大学的课自己想上就上吗?口里却承认着,说,我钟坏了,睡过了时间。
当然他没有说谎。陆煌这人有个言语上的原则,就是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就不要说谎。说谎不仅是个习惯问题,而且还是一个心态问题。说谎很容易成为习惯,以后很多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不由自主的说起谎来,这样亲近的人会受到伤害,会给自己带来没必要的麻烦。再就是陆煌心底里认为经常说谎是一种逃避责任的表现,是一种内心虚弱的反应,这是他很不能忍受的。他刚才的话只是给了对方误导而已。一般普遍意义上的钟说出来指的是闹钟,陆煌这里指的却是自己的生物钟。
对方的误解在他看来那是他本人智慧上的问题,那已经不关自己的人品问题了。
他没有想到误导别人本身就很有问题——他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这就比如把自己家的狼狗牵出来,随随便便的放了手,咬伤了人,事后把责任怪在了别人跑得没有狗快的道理上一样。

肖导没有过分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又转移了话题,很随意地问道:陆煌,你家是哪里的?
陆煌老老实实的简要回答:四川阿坝肖辅导员立刻‘哦’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接着他把头低了下来,没有接着说话,似乎陷入了思考。
陆煌有样学样,垂着头,乖顺学生样,也不吭声。
打扰别人的思路是不对的。
只是不知道肖导是在考虑下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呢还是在犹豫该不该直接一点的问陆煌某一件你知我知大家都知的事情是不是他本人所为?
沉默的气氛维持了三分钟之久。
陆煌差点睡着。
终于肖导再一次抬起了头,似乎语言还没有组织好或者是很难组织语言般,在那里斟酌着道:嗯,情况是这样的,你检查的事你知道吧,本来是有我的不对,嗯,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说完,他把一双进屋后一直都没有在陆煌身上停留过长达一秒的眼睛注视到了面前的人身上,一刻也不移开。
终于切入正题了!
陆煌在心里舒了长长的一口气,他之前的一副还没有睡好精神委靡的样子完全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况要是一直刮风但山雨却迟迟不来时间长了是会让人受不了的。什么话说来着?这是一种无形的精神威压,犹如死刑犯头上悬挂的屠刀就在自己的后颈将落未落迟迟不落,或者是枪决执行者的枪栓声将发未发迟迟未发。
他在那里立刻打起精神,一口咬定道:不是我干的。
这句话自从听到橱窗被破坏之后就一直在他心里憋了很长时间,一旦面对上有关此事情的问题时他下意识的脱口说了出来。
肖洋在旁边一副上位者的语气不满道:我也没说是你干的。
陆煌吃了一瘪,立刻又辩解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肖导似乎无师自通了电视上的行侦逼供的基本手段,他在那里想了一下,便以一种恐吓的语气的道:相关领导对此非常重视,坦白一点会酌情考虑的。
说完之后他觉得不妥,刚才的态度似乎有点夸张了,完全不是一个优秀导员对学生的态度。看来这几天还似乎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又补充道:当然要不是你,学校也不会冤枉你。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其实主要是个风气问题。
话虽然补充上了,但陆煌还是受到了委屈,这就象胳膊上被砍了一刀,被及时贴上了创口贴,血虽然是止住了,但伤口还在,疼痛还是依然。
于是他有点带着怨气道:我说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肖导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
肖洋扶了扶眼镜,坐直了身子,他明显感受到了陆煌的怨气和怒气。他在那里以理服人辩解道|;任何事情都要讲一个证据,你有什么证据来说明你没干?
陆煌顿时有一种吐血的冲动。他突地想起了一句话来,好象说什么流氓有文化,走遍天下也不怕。人其实最怕这种文绉诌的流氓,比不讲理还要来的可恨——虽然说流氓这个词放在他面前的这位导员身上有点不敬,甚至有点过分。
他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好一会,终于豁出去的说:肖导,正如你所说的。任何事情都要讲一个证据,你还是找到证据之后再来找我谈吧。
说完,陆煌起身,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至始至终他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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