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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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月姐姐,长我两岁。圆圆的脸庞,一双细长的眼睛,好似天上的月牙儿般,特别好看。没事儿时,她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看我和攸晴姐姐玩。
攸晴姐姐,和我同岁。她长得极象书中描写的仙子,尖尖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剪水瞳,红润的双唇,如熟透的樱桃般。所
以,我就给她取了个名儿——“仙子姐姐”。初识,她只是藏在含月姐姐身后,怯生生地望着我和师傅。我便以为她必是个文弱、拘
谨的女孩,后来熟识了,才发现其实她也和我一样爱玩。
月姐姐,仿佛从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总是微微地笑着。那笑容,如春风,似暖日,抚煦着我的心。好几次夜梦中,见到的
娘,竟和月姐姐一模一样。晴姐姐呢,言语不多,一抹淡淡似烟霞般的哀愁,在那双寒波般的眼眸中,若隐若现,让人平生怜爱之
意。故而,我常常想着法儿,逗她开心,哄她笑。
师傅,让月姐姐和晴姐姐,叫我“小姐”,可我却觉得这样比较生分,所以私下里严禁她们如此唤我,只叫“雪儿”。起初,她们只是帮着做些杂活儿。有一次,晴姐姐为我收拾房间,我见她望着我案几上的书卷,久久凝视。心下便明白了晴姐姐的心思。有空时,便教她和月姐姐,识文断字,偶尔也会教她们一些平常的拳脚功夫,予以强身。
自含月姐姐和攸晴姐姐来了之后,外公来得次数便少了,不也也还是保证半年一次。每回来,依旧会给我带来很多很多好吃的。偶尔,还会带些上好的缎子和丝线来。我总会将它们分成三份,一份多些的,给晴姐姐。呵呵,谁让她是我的仙子,而且又绣工绝佳呢?另外两份,便是我和月姐姐的。这时,月姐姐会浅笑着看着满脸喜悦的我,而晴姐姐感激之外,却总带着点点淡淡的哀伤,那双黑瞳,仿似深不见底的碧潭。
对于我房内数以百计的各种瓶子罐子,她们惊讶非常。我得意地告诉她们这毒有什么作用,那毒有什么奇特之处。一番讲解之后,她俩早已吓得面如白纸。虽然我极力申辩自己从未有害人之心,可她俩还是足足静默了三日,才在我百般宽慰之下,稍稍好转。
从未见识过刺绣女红的我,自月姐姐和晴姐姐来了以后,可谓大开眼界。原来,衣服可以这么裁,鞋子可以这么做。更让我惊
异的是,世间万物,天上的飞鸟,水中的鱼儿,山上的花草,竟都可以用五彩丝线,栩栩如生地再现于柔滑、细腻的绸缎之上。尤其
是晴姐姐,她那双如嫩葱般纤细、如白玉般莹润的双手,仿佛有魔力般,绣出的鸟儿,似能展翅飞翔,含苞欲放的花儿,似将绽放般。有一阵,我还真是很有些嫉妒,恨不得那双灵巧的手儿,能长在自己的身上。呵呵,不过后来大些了,便不再这么想了。因为尺
有所长,寸有所短。不过,有段日子,却也是极醉心的。天天央求着晴姐姐教我,可她或许觉得我太笨,不大愿意与我多费口舌。倒是月姐姐,拿出绣绷、丝线和缎子,一边手把手教我,一边为我讲解其中的奥妙。练多了,我的技艺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过比起晴姐姐,还是相差甚远,可谓天壤之别。
因为习练寒冥功之故,我的体质偏冷。每到秋冬时节,更似冰块般。故而,月姐姐每晚都会为我先暖好被窝,再让我上床歇

息。后来,见我睡一整晚,还是冰凉依旧,索性抱着我睡。其实,我并不冷,可依旧由着月姐姐如此,因为我喜欢那温暖而柔软的怀
抱。它,让我感觉仿似在娘的怀抱里。
不过,最让我开心的,还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去后山玩。
碧空如洗,芳草连天。无数五颜六色的花儿,遍布山野,将仿如绿丝缎般的草地,点缀得绚丽非常。我们躺在尺高的草地上,
一起欢快地笑,一起尽情地隔着。银铃般的笑声,悠扬的歌声,响彻山谷,久久回荡,余音渺渺,……
闲暇时,我们聊得最多的,便是外面的世界。她们,于我长那么大,尚未踏离过山谷,惊异之余外,不遗余力地为我讲述谷外
世间的精彩。从市井到乡间,从衣着、吃食到亭台、楼阁,琐琐碎碎,都让我听得精精有味。了解多了之后,心里便萌动了出外瞧一
瞧的想法。忍耐一阵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那强烈的好奇,便趁着师傅外出之际,说服月姐姐和晴姐姐,施了轻功,溜出山谷,出外
一探。
刚开始,只是在附件转转,青山绿水,和谷中并无两样,后来熟了,便窜到附件的集市里。一入集市,便仿似进入了梦幻的
天堂般,流连忘返,久久沉醉。从饭馆酒厮、到各种行市,我都十分好奇,一一逛遍,对于各种美味,都设法品一品,对于各种物什,都全部瞧了个遍。呵呵,这时,我特别认同书中的一句话——“君子拿,非窃也,乃‘取’矣。”
为了不耽搁回程,我将其分类,一次看一类。经历数月之后,终于将那集市,探察得个清清楚楚,从哪间酒厮的哪种酒最香,
哪间饭馆的哪道菜最美味,到哪间鱼行的鱼最鲜,哪间书行的书最多,都能明明白白地道出。
不过,久走夜路,必会闯鬼。
一年后的一天,师傅又外出采买。待他前脚一走,我立刻便和月姐姐和晴姐姐打了招呼,准备出门。月姐姐还是如往日般,拉
着我,千叮咛万嘱咐,在我答应了无数个“嗯”,点了数以百计个头后,她终于放开了我。
我高高兴兴地展了轻功,向出谷的必经之路——青云关奔去。
呵呵,青云关这名字,是我自己给它取的。
因为此处,长数里,曲折多次,方通抵谷外。其内,深邃空高,绿荫幽僻。两侧,更是绝岸壁立,柏林荫荫,既便白昼,也难
见天日。故而绿苔丛生,滑腻阴湿。其道,狭不容车轨,只可一人通过。真真如古书上所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飞过最后一个弯道,刚抵谷口,便遥见师傅和外公,正背身立于小径中央,与一个怀抱着一把乌黑长剑的清冷少年,在叨叨絮语。
说时迟,那时快。我忙一个闪身,意欲逃回谷里。
孰料,就在这一刻,那个少年狐疑,却泛着丝丝寒薄如月光般的目光,已经悠悠飘了过来。
完了!心里一阵丧气。原本满心的喜悦,因此而烟消云散,只余一阵懊恼。因为这么一个眼神,已经足以让师傅和外公发觉身
后的异样。
长叹一气,我忙收了功,噘着嘴,耷拉着头,一步步,向早已回身,怒目以视的师傅和外公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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