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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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过后,所有人的生活都重新步上了正轨,一年之季在于春,老百姓们都忙着春种,官员们则忙着应付一年一度的吏部考评,托关系的托关系,送礼的送礼,唯恐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朝中哪位大佬,被贩到岭南去垦荒
林征也带着使团踏上了回京的路途,从离开临安的那天起,到如今两个多月,十多名礼部官员吃尽了苦头,可算是亲自体会到了做钦差大臣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终于要回京师了,一个个总算有了气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只是心里却在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当什么钦差大臣了,尤其不能再跟着林征代皇上出来犒军,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给那些士兵接完大便,整整三天吃不下饭的痛苦经历。
岳信亲自送出二十里外,马车里,林征语重心长地道:“京师路远,此次回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再来西北,二弟什么都好,为兄对你也很是放心,只有一点,就是你太像岳元帅了,知不知道赵构当年为什么要下令将岳元帅杀害?”
岳信虽然不说,其实心里一直对高宗赵构有着一股深深的仇视,只是如今赵构已经退位做了太上皇,年前又出海去了埃及看什么金字塔,这种仇视才有些减轻,如今听林征说起当年祖父的死因,忍不住道:“还不是赵构那昏君怕了金国,为了苟安求且,才和秦桧那奸贼害了先祖,听大哥此言,难道先祖另有死因?”
林征点头道:“不错,你祖父的确另有死因,需知祸从口出,虽然岳元帅只是一心想收复中原河山,却不该说什么迎还钦宗和徽宗的话,你想想,如果钦宗被迎回来,赵构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是将皇位还给钦宗,还是将钦宗杀掉?”
岳信也是聪明人,给他这一提醒,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和关键,愣了好一阵,才喟然长叹道:“小弟虽然不敢对先祖有丝毫不敬,却也不得不承认,先祖之所以被赵构杀害的确是事出有因,如果真的迎回钦宗,赵构的统治必将难以再继续下去,从礼制上讲,如果钦宗回朝,赵构必然要让出皇位,如果将钦宗杀害,赵构就更加难以统治江山,只是先祖却没能看穿这一点,才最终招致杀身之祸说罢又长叹了一声。
林征拍拍他,道:“能想到就好,不过你自幼历经磨难,虽然和岳元帅很像,但是在理性上却比岳元帅要强上许多,应该不会再走上和岳元帅同样的道路,而且当今皇上也没有赵构那么多的顾虑,一心只想收复中原,岳元帅没有完成的遗志也将会由你来完成。”
岳信点点头,沉默了下,才道:“边关之事,小弟自然义不容辞,一力承担,朝堂之上还要靠兄长维护,否则小弟便是出兵平剿山匪,也会被人弹劾。”
林征笑道:“自家兄弟,还说这些干什么,朝中之事,为兄自然义不容辞,你只要将这新下的五郡牢牢掌控在手中就行,凤翔府节制数路兵马,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你现在手中只有两万兵力,无法直接对东京形成太大的威胁,还需尽快组建起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准备下次北伐,所需的军费,待为兄回京后自然会跟皇上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岳信道:“大哥所言在理,本来兴元府的三万大军也归小弟节制,只是兴元府统制曹延平仗着是吴老将军旧部,对小弟的将令阴奉阳违,小弟数次令其出兵平定周边匪患,这厮连番抗令,小弟才迟迟没能平定五郡内的残余势力,此事还需大哥定夺。”
林征想了想,道:“杀一个曹延平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吴璘久镇四川,在川陕两军中的威望连张浚也是拍马难及,如果贸然动曹延平,恐怕会引起川陕兵变,此事还得等我回京后跟皇上商量过后再做计较,想来吴璘已到京,待我回京后,亲自登门拜访一下那位名震川陕的吴老将军,说不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岳信点点头,亲自将林征一行送到二十里外,方才留步脚步,目送林征车驾远去,方才勒马回头,带着数百亲兵径自回潼关去了,正是,挥兵北伐路不平,万丈豪情挡不住。千里沃野映潼关,一轮明月照大江。

二月初二,龙抬头,林征出使还朝,历时三个月零八天。
御书房,赵昚正在处理政务,外面忽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臣,林征觐见。”不由怔了怔,心说你可算回来了,朕的这御案上一个月前的公文和奏章都还没处理呢,不过皇帝忽然念头一转,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然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传朕口喻,让林爱卿且先回府歇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再入宫见朕。”
小太监应命而去。
林征一听皇帝竟然这么好心的让他先回府休息,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下不由暗暗叫苦,自己不在京城的这三个月,赵昚也不知道积压下了几个月的公文和奏章,恐怕过了今晚,自己就要有得忙了。想想自己还真是天生的劳碌命,连陪老婆的时间都没有。
出了宫门,正准备上轿,不远处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人匆匆行来,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向林征道:“林大人请留步,我家老爷请您过府一叙!”
林征暗暗惊讶,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有劳大林人动问,老奴是汤府管家。”
林征冷笑一声,皇宫和三省六部乃是京师重地,普通人靠近一下都是死罪,原来是兵部尚书汤硕的管家,难怪能跑到皇宫门口来截自己,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本官刚刚从襄阳回来,身心疲惫,现在要回府歇息,本官与你家大人素无私交,谅来并非私事,若是为了公事,待明日朝堂之上再议。”说罢也不理那奴才,上轿回府去了。
汤硕找他为了何事,林征自然是心知肚明。他离开京城前,曾下令三司各路转运使对南洋商会进行彻查,八大商会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想要找点罪证还不简单。这三个月来南洋商会大量货物被转运司扣押,薛富春早就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朝中四处托关系,想要解决眼前的可题,可惜除了兵部尚书汤硕,那些大臣们当了一辈子的官,早就已经成了精,深知在官场上混,最紧要的就是不能站错队伍,一听是林征有意要拿南洋商会开刀,立刻跟薛家划清了界限,让薛富春气的跳脚骂娘,私下大骂白眼狼,却又无可奈何。
林征暗暗冷笑,只要不是虞允文亲自出面,一个兵部尚书汤硕他还不放在眼里,薛富春既然仗着有汤硕撑腰,不将他放在眼里,这次如果不把南洋商会整的大出血,怎么对得起自己手中的权力,如果不拿出足够的砝码,南洋商会就等着被朝廷查封吧!
回到府中,刚进后院,就看到楚凌仙和吕秀儿正站在庭院中,正翘首以待,美丽的俏脸上写满了思念,见他回来,吕秀儿早已经快步上前,扑到了他怀里。
自从两人在老爹灵前结为夫妇以来,这小娘子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此次林征前去襄阳三月之久,北伐结束没多久,北方兵荒马乱的,三月来这小娘子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整日提醒吊胆,茶饭不思,整个瘦了一圈,此刻爬在林征怀里,忍不住硬咽道:“相公回来啦!”
“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为夫不在的这段时间,秀儿没有好好吃饭?”林征有些心疼的搂着她柔若无骨的纤腰,却半点也不敢怠慢,又腾出一手握住了楚凌仙的小手,略微有些责怪地道:“为夫不过去了趟襄阳,看看你们,都把自己委屈成什么样了!”
楚凌仙秀美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柔情,微微一笑,转开了话题道:“襄阳离京师有数千里之遥,相公这一路舟车劳顿,一定很累了,况且北地酷寒,极易感染风寒,妾成给你炖了一碗姜汤,相公快去趁热喝了吧!”
林征望向这才女,露出个会心的笑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一手牵着一个,向内堂走去,有时候,有些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领会,根本不需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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