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千两之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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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望了望岳信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端坐如山的林征,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位大人比威震西北的岳大人还要威严,不免心下打鼓,更不敢胡乱说话,只能陪着笑脸站在一边
林征也不开口,捏着酒杯,皱着眉头沉思了一阵,直到那老鸨额头见汗时,才取出一张银票扔在桌上,道:“去把秦小红的卖身契拿来,顺便交待下去,让这里所有认识她的人全都忘掉秦小红,如果谁敢透露秦小红的出身,我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
老鸨心下一颤,差点没一坐倒在地,那种无形的压力远比当面的喝骂还要让人更加难以抵抗,不敢废话,拿了那张银票,飞快的看了一眼,就匆匆退了下去。不多时,又匆匆回来了,将一张卖身契递到林征面前。
林征看也没看,就放在烛台上点燃,烧成了一把灰,也不理他老鸨,起身出门,带着大山和数十名护卫离开青楼,回府去了。
次日一早,东方露出了一点曙光,天气总算晴了。
林征起身后,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新鲜空气,就看到岳信站在门外,修长的身躯像杆标枪一样,挺拔不群,见他出来,不由笑道:“大哥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林征舒展了下筋骨,微笑道:“在京城时,每天五更天还没亮,就要上朝,早把为兄那睡懒觉的毛病给去掉了,二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站在门外?”
岳信笑道:“小弟也刚回来不久,见大哥还没起床,就在门外等了一会。”
林征知这小子言不由衷,也不拆穿,到前厅用过早膳,两人来到书房议事。
岳信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亲自端给林征,道:“当初五郡新下,小弟一时之间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官人选,不过朝廷派来的这些官员到也识趣,虽然作风不端,多有劣迹,却也没给小弟下绊,若是贸然撤换,会不会给大哥惹出什么麻烦?”
林征从怀中取出几张空白的吏部公函,放在桌上,道:“不用考虑那么多,这五郡是你打下来的,利益如何分配,皇上说了算,还轮不到朝中那帮大臣们指手划脚,只要虞允文不站出来反对,其他人不足为虑不过此次北伐过后,虞允文迁任左相兼枢密使,除了皇上就属他得益最大,还不至于和为兄争这五郡,你尽管放手去做。”
岳信点点头,道:“小弟明白了。”
林征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道:“秦姑娘呢,可是已经将她带到府中?”
岳信俊脸一红,道:“有劳大哥动问,小弟已将她安置在后院。”
林征点点头,道:“二弟举目无亲,为兄也就当仁不让,亲自替你主婚,后天就是除夕之夜,你去准备一下,务必将事情办的红红火火,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岳信想了想,道:“小弟本想一切从简,不过即是大哥有命,小弟自当遵从,只是小红终究是青楼女子,小弟想只请一些军中将领前来热闹一番。”
林征想了想,道:“二弟所言,也不无道理,京兆府官员大都认识弟妹,到时难免不会有风言风语,军中将领都是些粗豪汉子,到是不必有这个顾虑。”顿了顿,又道:“你马上用飞鹰传书,让军中能抽身的将领务必在后日天明之前赶到京兆府。”
岳信点头道:“小弟这就去办。”
两日后,岳信在长安的府邸中张灯结彩,窗子和门上贴满了大红‘喜’字,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即有春节的热闹,也有迎亲的喜庆气氛。
府内喜气洋洋,府外却是毫无动静,此次岳信成亲,只请了军中将领,那些京兆府的地方官员虽然得到了一点消息,只是却没接到请贴,不敢厚着脸皮主动前来,深知秦小红出身的他们自然知道岳信不发给他们请贴的原因,可不会蠢的引火烧身。
许多能抽身的军中将领都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却给他们敬佩的将军带来了最贵重的礼物——热诚的心。
成亲的过程虽然简单,却很隆重,再加上有一帮真心祝贺的兄弟朋友,岳信和秦小红都切身的体会到了作为新人的喜悦和激动,两颗心被家庭的责任和无数客观的因素牢牢的系在了一起,从此生死与共,白头皆老。
没有了那些戴着虚伪面具的官员,这些军中将领都是些粗汉子,也就没了顾忌,畅开肚子大吃大喝,到了闹洞房时,竟然全都醉的东倒西歪,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的,林征只好临时从岳信的亲兵中抽调了十多个平时和岳信关系不错的小子去给新人把洞房闹起来。

除夕之夜,所有人都收到了一份应得的快乐和喜悦。即便是日子过的非常艰苦的老百姓也都拿出了一年的积蓄,切上几斤猪肉,买上几斤白面,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个团圆年。
只有林征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京城的两位娇妻,不由神伤,相应的权力换来的是相应的责任和别离,所要承受的寂寞和孤独,跟手中的权力绝对成正比。
朝阳升起的时候,旧的一年已经结束,新的一年来临了。
按照华夏民族的传统习俗,春节要到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过后才算结束。通常这个时期是各国边境最为安定的时候,官员们备下厚礼,登门给上司或者交情不错的同僚拜年,百姓们则是走街串巷,访友探亲,度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悄然爬上枝头。
林征穿着便衣,站在庭院中作着深呼吸,顺便活动几下拳脚,也好疏通一下气血。他这两世,除了逃亡的那一段时间,基本就没怎么受过苦,就算是在襄阳的那一段时间,家里的农活也一直是老爹和吕秀儿打理,他这个没用的书生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到了京城,就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就没出过力气,时间长了,感觉骨头都快要生锈了。虽然知道适当的做点农活可以强身健体,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就连端茶倒水的一些杂活都不用他去做,哪还有机会干体力活。
脚步声响起,岳信带着秦小红走了过来,笑道:“大哥,小弟给你拜年了。”说罢,夫妇二人长揖作礼三次,给兄长拜年。
林征笑道:“心意有了就行,自家兄弟,不用如此客气。”
这时大山从里面出来,岳信不敢失礼,忙又和秦小红给大山拜年,大山不敢托大,只好也长揖作礼,和岳信夫妇二人同拜,然后三人又给林征拜过年,才算完事。
到了内堂,岳信笑道:“方才京兆府尹和十多名官员来给小弟拜年,旁敲侧击的想要见大哥一面,小弟嫌他烦人,就将其全部赶了出去。”
林征心领神会,也笑道:“这些小吏想见为兄,也不过是想求名利罢了,二弟将其赶走那是最好不过,免得又来烦人。”
用过早膳,岳信麾下的将领一起过来拜年,有些将领就在京兆府军中任职,有些将领则是从各地赶过来的,昨天喝的一塌糊涂,今早才醒过来。
林征很给这个兄弟面子,勉励了那些将领几句,从外地赶过来的将领还要急着回去和家人过年,拜完年后就匆匆离开了,京兆府的一些将领也各自散去。
林征提议去郊外赛马,岳信和大山没意见,带了五千骑兵,一行人出了长安,入眼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关中平原,纵马驰骋,豪气顿生。
不远处一只受惊的野兔在一指厚的积雪上惊慌逃窜,林征喝道:“拿弓来!”
岳信知道这位大哥不擅骑射,力气有限,早在出来的时候,他就有所准备,忙从旁边亲兵手中接过一把特意为林征准备的一石长弓,又取了羽箭,递给林征。
林征开弓引箭,却勉强只能将长弓拉开,没力气拉满,喝了一声,松手,那箭飞快的射了出去,却根本没有准头,离那只拼命逃窜的野兔差了十多步。
岳信和大山神情自若,那些亲兵面带笑意,却不敢笑出声来。
林征长叹一声,苦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不待随骑左右的岳信和大山出言安慰,就扬声喝道:“谁与我射下此兔,赏银千两。”
岳信和大山对视一眼,同意会心一笑,也不多说,更不会为了那一千两银子抢了手下将士们的机会,当即有一个大胡子骑兵开满了二石强弓,大喝一声,那箭离弦而去,带着刺耳的尖啸破空而至,将那只正在逃窜的野兔射翻在地。
林征喝一声好,大笑道:“好箭法,天黑之前务必赶到秦岭,今晚我们就在秦岭下帐。”
众人轰然叫好,策马疾驰,岳信俯身将早已毙气多时的野兔捞起,递给林征道:“此兔将是大哥今晚的主餐。”
林征会意,大笑道:“千两之兔,果真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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