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辽主拓跋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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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林小胖!折腾了半天,最后竟然是为着这一句“我更不用走了。”而那个拓跋篁,竟然也肯中她的圈套,真不知都安的是什么心,老姚暗里烦恼,脸上还是笑的甜蜜,扬声道:“小胖,你早早写了遗书说明白原委,好教陈老板知道,是你自寻死路,可不是街坊没照顾你。”
林小胖笑嘻嘻的拱手道:“多谢多谢,多承多承。”
“那陈老板必说你多事。”慕容昼负手在楼上漫吟道:“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老姚再忍不下去了,打断他道:“她这个算是什么胜?”
慕容昼的结论下很是惊人,“她这是狭路相逢蠢者胜。”
既然林小胖由逃之夭夭变为立地生根,也没有人来理她,还是老姚大方些,收起短刃,退开两步笑道:“既然这样,那么羽陵王大人一位,原璧奉还。”
羽陵王这才得空摸了一把脖子,本来按着草原上英雄的脾气,立刻要拨出刀子与对手决战才对,这会不知怎地没了力气。唯仔细望了胁持自己的女子一眼,这才随抢上来保护自己的侍卫离开。
林小胖早在楼底下与拓跋篁套近乎,她道:“……其实说到底,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以前种种,皆因身不由已,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不如一醉方休如何?”
拓跋篁竟然也道:“正是,都下去吧,只留着这三位贵客。掌柜的何在?好酒拿出来与咱。”众兵士答应一声,自有指挥呼喝,挟着赌坊的赌客酒徒退出此地。
人声嘈杂中,老姚袅袅婷婷的拾级下楼,道:“岂敢,在下便是此间主事。合欢!小怜!上酒!”她素来长袖善舞,这一次正式为双方引见,言笑晏晏,越显整个人流丽夺目。那林小胖一旁边一比,只差没让人错认做慕容昼的侍卫随从。
这一下气氛立时缓和,老姚手下无虚士,竟然当真有两名侍女笑盈盈的带着杂役抬着两坛酒,捧出十余色下酒之物出来待客。老姚自张罗着安排众人落座,林小胖便自告奋勇去开坛兑酒,头一坛也还罢了,第二坛封泥乍破,立时便觉酒香袭人,竟如有知觉似的由鼻入腹,随即潜入四肢百骸,馋得人底一阵痒痒泛上来。拓跋篁倒也罢了,羽陵王的大眼倒立刻亮得象天上的星。
慕容昼见她熟练的抄着酒提为众人筛酒,只觉左脑一阵针刺似的痛楚,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狠狠瞪了林小胖一眼。
林小胖只作不知,未语先笑,说道:“这是旧年的桑落酒,虽说味道淡薄,毕竟是我家掌柜的招牌,须得兑上新酿的塞上春……诸君且尝尝。”
拓跋篁先尽一盏,眯着眼道:“是薄了些……姚掌柜说识得陈家酒肆的店东,想是眼前这位林凤凰?”
羽陵王在一旁看着他当先畅饮,却不敢动眼前的酒,急得差点没把他的袍襟扯烂,只得道:“南蛮子最喜毒药,今日不喝了。”
老姚亲为拓跋篁添一盏酒,一行说道:“官爷有所不知,这是近些年新兴的江湖规矩,皆因陈掌柜最恨别人在她酿的酒中下毒。一经发现,立斩不饶的……纵逃到天涯酒角也不当用,所以既用桑落酒,又以塞上春和之,是万万不会下毒的。”

眼见陷阱当前,慕容昼全无心思掺和,先自衣袋中取出一枚寸许长的钥匙,匙柄铸着回环往复的标记,羽陵王身形一动,又缓缓坐正,道:“大哥,就是这个标记。”
慕容昼揭了谜底道:“拓跋兄是想问刘和州允诺的东西吧?正是故友托在下带来。”
拓跋篁凝视着慕容昼,缓缓道:“只有钥匙?”
慕容昼但笑不语。
拓跋篁与羽陵王对望一眼,羽陵王令道:“呈上来。”
一旁的侍卫捧上一只锦匣,拓跋篁伸手按在匣盖上,且不忙掀开,只问道:“只有钥匙?”慕容昼笑道:“有钥匙,自然有锁。”
拓跋篁这才揭开锦匣,里面竟然放着一只大小可式的白玉盒,却又停手不动。慕容昼笑道:“锁自然是用来锁箱子盒子柜子的。”
这两人只管你来我往的打哑谜,教看官烦恼不已。林小胖早在一旁扯扯老姚的衣袖,悄声道:“糟糕,我们亲眼见这等高层交易,不知多少黑幕,万一被人杀灭口怎么办?”
老姚伸纤指勾起她的下巴,叹道:“是啊……似这般乖巧聪慧的人儿,教我动手杀也是不忍的,可是法不传六耳,不杀不足以守密啊。”
这个老姚,林小胖扭头一让,张口便要咬她手指。亏得老姚缩手快,不然后果堪虞,饶是如此,林小胖还是瞪她一眼道:“呸!照顾不好我,待掌柜回来,是要揭了你的狐狸皮的。”
老姚正要还嘴,忽然见拓跋篁抬手那白玉盒的盖子,一句话卡在咽喉间咯咯作响,再不能出。
玉盒端端正正摆着碗口大的折枝重瓣花,色作深红,枝梗深褚,连着三五片墨绿色的叶子,其形态介于芍药与牡丹之间,密匝匝的花瓣上象是施了一层釉色,似有晨露欲滴,真真劈面惊艳。
不过林小胖头一个念头便是:“假花!”——不然这等荒蛮之地移来的胡杨树都挣扎半死,老姚种棵牡丹,伺候的比祖宗还勤,也不过活了两个来月,还没等到开花的时候都已经奄奄一息,眼见小命不保。似这等草本,如何能活?更何况任何花朵离枝之后,必定憔悴不堪,如何能保颜色不衰?
慕容昼点头道:“有些意思了,在下要验验货,辽帝莫怪。”伸手掐下最外层的一瓣,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林小胖失笑道:“果然,神仙人物必要餐花饮露,那些肥皂剧还有有生活基础的。”她学了这么久的古人说话,忽然冒出一句话是用现代汉语遣词造句,自己也觉得惊骇莫名。不过肥皂剧是甚么东西,生活基础又是何意,在座诸人皆不知道,也不理会她。
良久,闭目沉思的慕容昼方深吸一口气,起身将那钥匙放在拓跋篁面前,道:“各取所需,看来倒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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