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辽主拓跋 三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羽陵王一把将钥匙抢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问道:“你还没说完,用在哪里?”
拓跋篁亲自将盒盖一一盖好,又取过宝蓝色折枝西番莲花样湘缎包袱皮将其捆好,这才双手奉与慕容昼,笑道;“今日有幸领教先生风范,真正是如沐春风。”
慕容昼笑道:“刘和州托我带一句话来,他说……辽国皇帝最喜欢去的梧桐寺正殿的大梁上,留着诸位想要的东西,这把钥匙,就是用来开锁的。”
“就是这样?”羽陵王怀疑的问。
慕容昼拎起包袱告辞,朗笑道:“我不过是个传话递东西跑腿的,刘和州那老家伙懒得动弹,教出个徒弟云皓如今也是扎十针不肯哎哟一声的,只苦了我跑这趟。诸位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可真不知道。”
林小胖听他看似无意的说起云皓的近况,激凌凌打个寒战,忍不住问老姚道:“刘和州是什么人?”
老姚诧异道:“刘、和、州啊!刘和州你都不晓得?亏你还算是江湖人!”
林小胖愕然道:“难道我现在便已身处江湖?”
老姚只得道:“和州是别号,他老人家退隐江湖之后便隐居和州。名讳黠,字晦然,早在三十年前,便已教江湖中人人拜服,史称‘剑神’——只不过他于剑一途威名太盛,反倒很少有人知道,他老人家在机关消息之道上,堪称鬼斧神工。”
林小胖“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朵花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姚叹道:“那是昆仑仙山的彼岸花,历五十年方可长成,又五十年蕴结花蕾,再五十年方开一次,一株唯有一朵。善疗心疾,驱蛊,驻颜。折枝后三年方萎,若以寒玉为器盛之,永不衰败——彼岸花若结了果子,便叫做往生果,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与阎王老子换条命回来。不过很少有见彼岸花结果的,往往十朵九空——偏偏此花若不能结果,花落之后三五日整株必死,折枝用花倒不妨事。所以能得一朵花,也足够江湖人杀个血流遍野了。”
林小胖不怀好意的看看慕容昼,又打量打量老姚,拖长了声音道:“驻颜啊……”
这边老姚且给林小胖普及江湖常识,那厢二人正客套的火热,拓跋篁最后道:“既这样,便不留先生了。异日有暇,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才好,篁于天显扫榻相待。”
场面话说到这份上,便该慕容洒泪挥别,众人依依相送,才算把这出戏唱到底。侍女合欢小怜最解人意,一早已经将慕容昼的行囊并坐骑“满城雪”取来,在大门前相候。
慕容昼端坐在马上俯视林小胖片刻,方笑道:“你骑马,还是步行?”
还是老姚最先醒悟过来,道:“先生莫不是要带小胖回关内?那种腥风血雨,十步之内被砍七次的地方,岂有她的活路?不若将她就地正法的好。”
慕容昼道:“姚姑娘说笑了,我那老弟云皓为着她,镇日里呆如朽木,如行尸走肉,眼见只差一口气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在下也是对症下药。”
林小胖冲口而出道:“骗人!他才不会……”她忆及当日以凤凰将军之身获罪,云皓前来辞别之际,说何穷的原话是:“如今总算将这个烦恼抛掉,今后海阔天空,尽是我的去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见,何兄殚精竭智为着这个女人,可不怕到了一场空么。”

那样的男儿胸襟,怎会任自己沦落到“行尸走肉”这样的考语?
慕容昼缓缓道:“他今日种种,皆因心死。而你,难道不想去见他最后一面么?”
林小胖眨眨眼,忽然质问道:“可是‘新月曲如眉’都跟‘**云上客’成了一对儿的暗号。而你第一次见我时,又说他正在秦淮河上风流快活。”
慕容昼大惊,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似这样谎话没扯圆而被人当面揭穿还是真是头一遭——只不过慕容家的大掌柜毕竟是江湖上顶儿尖儿的一流高手,自小便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打混过来,当下心念电转,努力回思昨日真的说过这些话么?脸上不动声色,深深呼吸以调均心跳,绝色的容颜慢慢泛起足以祸国殃民的笑容,道:“曲如眉是他的红颜知已,他眼下成这个样子,曲如眉依旧不离不弃日日伺候,是以刘和州硬要把他们凑成一对儿,暗号信物什么的,都出自刘老先生的授意。”
依慕容昼的经验,这一级别的笑容,其好用程度绝对强过参合指斗转星移无相神功等等等等,而其威力比足够的金银珠宝更甚一筹。因为就算人人都可以收买,总还有些人要假撇清,作孤高自清状,但是绝色的容颜所能起到的暗示效果,就不是其它任何力量可以解决的。
老姚显然被这笑容打击了,摸摸自己的脸,一叠声的喊人备马,备好马。一边向林小胖道:“你快快跟他走,这种妖怪再多留一刻,我都快沦落成路上行人甲乙丙了。”
在场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林小胖直到马牵过来,有气没力的抓着鞍,姿势难看的认蹬上马,才向那老姚叹道:“落进这等人的陷井,林小胖虽死犹荣。”
拓跋篁目送两人在烟尘中渐远,终于不见。扭头却见羽陵王还在发呆,笑踹了他一脚,被一众卫士簇拥着离去。
羽陵王阿固娑这会看老姚,便真觉得此女姿色不过尔尔,方才那种心悸的感觉尤在胸臆间,当下发足急奔,追上拓跋篁,问道:“今日真知道什么叫好看了,真想不到。”
拓跋篁正沉思间,忽然醒悟过来道:“你说谁?那个鸟人林某某?”
羽陵王阿固娑的满腔欢喜忽然转作郁愤难耐,干笑了两声,正愁怎么回答。“鹰翔”的千夫长鸠善过来请示,“可是老规矩?”
拓跋篁漫不经心的挥挥手道:“都是武林高手,晚间再动手,杀的时候小心些——打仗么,多用用脑子。”
鸠善答应着,羽陵王忙问:“皇帝放了那一男一女离去,可是要前面的鹰杀收回来?”
拓跋篁冷笑道:“快!传令命他们回来。”
鸠善忍不住问:“难道皇帝就让他们带着咱们的国宝离去么?”
拓跋篁斜睨了他一眼,悠悠道:“你道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那是‘腥风血雨,十步之内被砍七次的地方’啊!”
这个羽陵王倒懂,“大哥,这就是‘怀璧其罪’的意思对吧?”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