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斯文唐接受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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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唐接受委托[/b]
斯德哥尔摩市里的王后街也在热潮中颤抖,路上的沥青在烈日下变得像沼泽地一样柔软。佛莱德里卡·佛莱德里克松小姐拿着个手提包缓慢地走在人行道上,包里装着一把牙刷、两个柑子和其他一些外出旅行时常用的小物品。她经过长途旅行来到首都,想找一个机智能干而又诚实可靠的私人侦探。越桔镇上有一个警官,叫卡朗,非常老实可靠,但歪斯拉在信中写得清清楚楚不让她们找警察。
佛莱德里卡小姐又累又乏,大都市的喧闹和炎热弄得她头昏脑胀,心里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或者该去找谁。正在这时,她在路边大门上看到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吐·斯文唐开业私人侦探》。
“太好了,”她心想,“我觉得我已经走不动了。”
当斯文唐办公室里门铃响时,常常是一些来推销鞋带或信纸一类东西的小商贩。杨松小姐打开大门正想说这里不需要鞋带子时,却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老太太。她白发苍苍、慈祥可亲,但又显得有些疲惫,还有点紧张。
“侦探佛莱德里克松在吗?。。或者,不是,我是说斯文唐小姐会客吗?”这位陌生女士问道。
“您请进。”杨松小姐冷静地说,“我可以登记哪个名字?”
“歪斯拉先生,”这位陌生妇女说着坐在凳子上,“不是,我是说,威列姆·佛莱德里克松。唉,这天然得真难受。”
杨松小姐走进里间,对正坐在桌前做文字游戏的斯文唐说:“一位佛莱德里克松——歪斯拉小姐来找斯文唐先生。”
“好!请稍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搞好了。”斯文唐说,他又继续猜了一会儿,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也没猜出横着数第九个字是什么。注释上说它是个远东硬币的名称,共有五个字母,但最前面三个是DIN。“远东货币,为什么不是瑞典货币?”斯文唐嘴里咕噜着把手伸进裤袋。里面仅剩下一个五十奥尔和一个十奥尔的硬币。
随后他打开房门,一个白发老妇走进来,她神态慈祥,但又显得有些焦急。她边与斯文唐寒暄边自我介绍说她姓佛莱德里克松。
“我是斯文唐。”斯文唐说。
“我刚从斯德哥尔摩来。”佛莱德里克松小姐说着坐在一张椅子上。
“从哪里来?”斯文唐问道。
“我是说越桔镇。”
斯文唐想不起什么地方叫这个名字,“我上学的时候地理书上似乎没讲过这个地方。”他暗想。
“越桔镇——让我想想,越桔镇在什么地方?”
“越桔镇在遥远的南方,火车上真热,”佛莱德里克松小姐说,“幸亏我路上带了几个柑子。。。”
她说着递给斯文唐一封信,请他看。斯文唐在写字台旁他的专用椅子上坐下,用眼睛瞟了一下信上的签名。他一读到威列姆·歪斯拉几个字,立刻就跳起身来,好像他的皮椅子上放满了图钉一样。
“黄鼠狼①!”他惊呼,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斯文唐先生认识歪斯拉先生吗?”佛莱德里克松小姐吃惊地问。
斯文唐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铃响了。
“对不起。”斯文唐说着拿起话筒,“哈?。。干得好,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记住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早安。”
当斯文唐看信时,佛莱德里卡小姐问:
“谁是那位歪斯拉?”
“这是个问题,黄鼠狼是谁?人们只知道他总能溜掉。”
“他总会溜掉?”
“对,上次警察刚想给他戴上手铐,他就失踪了。所以谁也没见过威列姆·歪斯拉,也没法描述他的模样,他神出鬼没。当警察就要抓住他时,他会顿时销声匿迹。所以,谁也没见过他。”
“听起来真让人不安。”佛莱德里卡小姐说。
“佛莱德里卡小姐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佛莱德里卡小姐说着要打开手提包。
“最近可曾有生人在越桔镇活动?你想想,你在街上可曾见过不认识的人?”
“没有。。不,要是侦探先生这么说。。噢,太可怕了,有个人特别坏,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佛莱德里卡小姐讲述了发生在莉萨白和杨身上的事。她随后问斯文唐是否认为戴白帽子的那人就是歪斯拉。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据说歪斯拉个子又瘦又小,活像个黄鼠狼。一次他从一把钥匙孔里钻了出来。”
“真的?”佛莱德里卡小姐惊问。
“是在道拉那省,而且。。”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总也不得安宁。”斯文唐咕噜着不耐烦地拿起话筒,“哈,。。他藏在酸井街底下的下水管道里,他化装成钢琴调音师,但这次他再也无法逃脱,我已经让人把整个街区都包围起来,。。谢谢,早安。”
“他看起来很值得信任。”佛莱德里卡小姐在想,“酸井街上的一个钢琴调音师。。这种案子卡朗先生决不会查清楚。”
“对了,像刚才说的那样。黄鼠狼从一个钥匙孔里钻过去,那当然是把不寻常的大钥匙,是在道拉那省,他藏身在茜里亚湖旁一间小房子里,那种又小又旧的房子,大概是古斯塔夫·瓦萨①时代或者稍晚些时间盖的。钥匙大概像煎锅那么大,所以那钥匙孔也真不小,但佛莱德里卡小姐你想,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么一个能从钥匙孔里钻出去的家伙。”
“真叫人又恨又怕。”佛莱德里卡小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块手绢,在额头上抹汗。法国香水的淡淡幽香顿时在房间中飘散开来,闻着令人甚感舒畅。
她突然头脑里涌出一个念头,“这样,他们就不会是一个人了。孩子们都说戴着白帽子的那个坏蛋,样子活像头公牛!”
①歪斯拉在瑞典文中是黄鼠狼。
①古斯塔夫·瓦萨(1496—1560年)是统一瑞典的开国君主。
“噢。。我目前还不想就此发表评论。”
“若是斯文唐先生能到越桔镇一行,并亲自过问此事,我们都会因此而感到心里踏实多了。”
斯文唐意识到他一生中伟大的时刻来到了,成功地抓住威列姆·歪斯拉的人将创造出其他人从未成功的伟大业绩。他面前顿时浮现出报纸上的大标题:
吐莱·斯文唐智破黄鼠狼谜案
越桔镇上令人难以相信的业绩
但是仅用六十奥尔他能走多远,越桔镇是肯定到不了。他从哪里能筹集到开业经费?住在南港的赫尔达姑姑是唯一一个拥有活动资金的人,但她感兴趣的除了风湿病就是地板透风一类琐事。
“我们心里会感到安全多了,如果斯文唐先生来到越桔镇上。”佛莱德里卡小姐继续说。

”我对这个案子员有兴趣,但我眼下太忙了,必须到酸井街去会儿。。”
斯文唐嘟嘟囔囔地说。
“真倒霉。。我还以为。。”这位慈祥的老人脸上顿时显得既疲倦又难过。
“佛莱德里卡小姐,我最迟不过今天下午会告诉你我能否接办此案。”
吐莱·斯文唐已经做出决定,无论如何他都得给南港打个长途,与赫尔达姑姑谈谈资金问题。
[b]持飞毯的陌生人[/b]
佛莱德里卡·佛莱德里克松小姐前脚刚走,私人侦探吐莱·斯文唐办公室的门铃又响了。杨松小姐打开门,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肤色黧黑、头戴礼帽,无论相貌还是衣着均与众不同的陌主人。他手臂下夹着件东西,看起来特像个卷起来的地毯。
“我们不想买什么东西。”杨松小姐有点迟疑地说。
那陌生人鞠了个躬,没有答话。
“你想干什么?”杨松小姐又问道。
陌生人摘下头上的圆顶礼帽。杨松小姐吃惊地看到在他礼帽下面还有一个小红帽,一个带有帽缝的土耳其帽。
“你想干什么?”杨松小姐重复了这个问题,但在语调上缓和了些。
“鄙人这次小小的来访涉及到斯文唐侦探。”这位神秘人物说着又鞠了个躬,他帽子上的黑帽缝也随着上下翻动。
杨松小姐领他走进斯文唐办公室。她不敢不这样做。
斯文唐盯着这个陌生人。他站在那里,个子又瘦又长,两眼黑幽幽的深不可测,头顶上那个红帽子更有点古怪,颇有些东方色彩。胳臂下夹着一卷很像是地毯的东西。
“有什么事吗?”斯文唐严肃地问。
“我的名字,”这位长着一对黑呢绒般的眼睛的人说,“叫奥玛。”他缓缓地鞠了个大躬。
“我叫斯文唐。”斯文唐道。
随后两人都缄口不语。陌生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斯文唐开始感到身上有点不自在。
“有什么事吗?”他用一种威严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鄙人不胜荣幸,”陌生人说,“得以会见斯文唐先生。”
斯文唐心情烦躁地用手指敲了几下桌面,随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只听到王后街上的车辆喧闹声。斯文唐尽力避开目光不去看陌生人。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要一开口,陌生人就鞠大躬,真叫人莫名其妙。一个侦探会遭到许多风险,斯文唐面前的这人心怀叵测,也可能他想卖掉点儿什么。
“是卖皮靴带子吗?”斯文唐又问,“我可不买什么鞋带。”
这个肤色黝黑的陌生人缓缓地鞠个躬,脸上浮出一个几乎看不出的微笑。
“我也不会买鞋带,”他说,“我从来不用那东西。”
斯文唐瞥了一眼他的脚。那人穿着一双尖头软鞋,看起来既柔软又舒适,但似乎不太适于在王后街上走。
“我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两块地毯。”奥玛先生说。
斯文唐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接着他生起气来,并大声地说,“噢!我继承的可多得多,一块门前地毯,一块门厅地毯,一块带红条的走道地毯,一块餐厅地毯,两块卧室地毯,我总是不断地继承一些地毯。”
这位远东来客微微地点头表示赞同。
“依鄙人愚见,可能仍然缺少一块。”
“哈哈,”斯文唐暗想,“我该早就想到他是个地毯商。”
“绝不可能!”他说着在桌子上用手一拍,“我两年前还赊了一块地毯,
还没付。。这事与此无关,但我不会再买地毯。”
“要是斯文唐先生不买我的地毯,我自然也不会卖给斯文唐先生地毯。”
陌生人说道。接着他脸色神秘地在地板上打开了地毯。
要是它是一块色彩鲜艳、质地优良的新地毯,那还说得过去。但这块地毯边上已经陈旧褪色,中间也已磨损。拿着这样一块地毯到处跑着推销,脸皮也真厚。
“我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两块地毯,这是其中之一。”陌生人又重复说。
“我看到了,”吐莱·斯文唐说,“我想也是这样。”
“并不是谁都能继承这样两块地毯的。”他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斯文唐话中的冷淡。
“自然,但我知道许多人有七、八块地毯。”
“不假,”这个长着一双深沉眼睛的人说,“但不会飞。”他说着又深鞠一躬,头几乎碰到地板。
“什么?”被这些无穷无尽的鞠躬搞得心烦意乱的斯文唐问。
“不会飞,”陌生人不动声色地又重复一句,“是不会飞的地毯。”
“他是什么意思?”斯文唐暗想。会飞的地毯,他在书里曾经读到过。
许多年前他从爸爸那里得到一本讲东方神话的故事书,里面讲过会飞的地毯和其它一些荒诞故事。在东方国家可能真有会飞的地毯这类东西,那地方什么古怪的事都有。但这里是斯德哥尔摩市中心,在王后街上,绝对不会有能飞的地毯。吐莱·斯文唐开始怀疑这个深不可测的戴红帽子的家伙神经不正常,说不定还挺危险。
“若是斯文唐先生想试试地毯,可坐上飞一小圈。”那个长着一双黑宝石似的眼睛的人指着地毯说,“请坐下!”
斯文唐听人说过,碰到危险的神经病患者时,最好的办法是依照病人的意思办。
“请坐下。”陌生人指着地毯又重复了一遍。地毯就放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
斯文唐觉得他目前最安全的办法莫过于坐在地毯上。
“斯文唐先生想飞到什么地方?”那人问道。
“嗯,比方说,我可以到赫姆莱公园去绕一圈。”斯文唐顺口编了一句。
他坐在那里说完这话后感到很可笑,但对陌生人下一步会干什么蠢事又有点担心。
“赫姆莱公园是一个漂亮的地方。”东方人说着又鞠了一躬,“尽管以鄙人愚见,似乎缺少些装饰公园常用的庞大的仙人掌。现在你只需要用手抓住地毯的穗子,并说赫姆莱公园就行了。”陌生人继续说。
“当然,这很容易做。”斯文唐咕噜了一句,心想最好都依着他。他正要去抓边穗,奥玛却过来制止住他。
“等等,”他叫道,“我差点儿忘了打开窗户。”
“那自然。”斯文唐嘟哝道,但心里却更加不安,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令人惊诧的是奥玛走上前,真地打开了窗户,随后转过身来对斯文唐说:“开始!”
斯文唐顺从地用手摸着边穗说,“赫姆莱公园。”话音未落,地毯已经离开地板,从窗口飞了出去。[/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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