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换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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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女离开之后,我又一直休养到周一才“伤愈复出”。一进教室,我就立刻成为焦点,各种各样的问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答的我嘴都酸了。还好李老师让大家安静了下来,先是对我的康复出院表示了祝贺,又以这次事件作为案例教导大家要和睦相处,不要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及欺负同学,最后就是让小飞女上台作自我检讨并公开道歉。虽然从任帅的表情看出他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似乎很是不满,但因为是班主任主持的,也就不好再提出什么异议了。
“既然这件事基本上已经圆满解决了,大家也要给陆菲思同学一个机会,把她当作我们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不要对她有排斥的想法。好了,现在我们继续进行下一个班会的主题吧——根据接手你们班半个多月以来的情况,我仔细考虑之后想适当地重新调换一部分座位,以利于你们之间增进友谊和促进学习。当然如果你们对换位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在课后来找我商量。”李老师说完便开始点名,很快就叫到了小飞女。
我心里暗喜,因为尽管我相信她不会再恶整我,却还是难保她会一时兴起玩心,只要她从我身后调走,也就意味着我才不用再提心吊胆地防备。可结果李老师说的却是:“你到前面和识涛一起坐吧,辛勤,你到前排来。”
什么?这……这不是真的吧?老师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把我惊呆了:让我和小飞女同桌,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嘛,恐怕这回连骨头都不剩了。
但是看到辛勤收拾好了书包,又拍着我的肩膀告别,小飞女则拿着她的“布娃娃”书包笑嘻嘻走到我旁边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无望了,只得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怎么?看你表情好像很不欢迎我嘛。”小飞女瞪着眼睛看我。
我不敢看她,但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慑人的气势,只得强笑着说“欢迎,欢迎”,心里却直埋怨老师糊涂,一个大好青年很可能就这样废了。
“你怎么笑得那么怪,是不是脸部肌肉抽筋啊?要不要我帮你按摩按摩。”小飞女装作很热心的样子。
按摩?就怕你这一下手,以后连老爸老妈都不认识我了,一回家还当我是走错家门了。我想着,赶紧捂着脸摇摇头。
“你干吗遮着脸不敢看我呀?我又不嫌你丑,你要是不想按摩就算了,不用怕成这样。”她依旧在笑着。
我这才慢慢放下双手讪讪地笑了一笑,心里却还一直不敢放松警惕。
“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同桌了,还请多多指教。”她伸出一只像雪一样白的手。
“不……不用了。”我有些害羞地谢绝了。其实长这么大,我还真是不曾有意地碰过女生的手,而且她的手看上去那么白那么柔嫩,更加让我心慌神乱。
“好啊,你不给面子是不是?快把手伸出来。”她开始有朝魔鬼方向发展的趋势了,我只好在此之前乖乖照她所说的做。
很快她的手掌就触碰到我了,感觉是那么温暖舒适,让我心跳都加速了。但很快她的手掌就迅速收缩了,像钳子般把我的手越握越紧,渐渐的只剩下疼痛的感觉了。我差点没叫出声来,却始终挣脱不开,没想到她一个女生手劲竟然这么大。
“舒服吧?这‘分筋错骨手’可是我的独门绝技,平时都不轻易显露的,今天就破例作为见面礼让你见识一下了。”她谈笑自若。
哇靠,还有这名堂?可是按这力度怎么也够得上“断筋碎骨手”了……
“好疼……,快放……放手。”我终于忍不住低声求饶了。
“哈哈,让你不欢迎我,这回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好像我罪有应得似的。
欢迎?要怎么欢迎,是要起立敬礼还是热烈鼓掌啊?而且也不能以这条“莫须有”的罪名把我右手给废了吧?
“好吧,只要你说声‘对不起,好姐姐’,我就饶了你。”她开出条件。
让我叫她“好姐姐”,这亏可吃大了,但有什么办法呢?我极度小心还是防不胜防啊。
“对不起,好姐姐。”我说的很小声,但她应该可以听见。
“嗯,乖弟弟,看你这么听话,姐姐这次就饶了你吧。”她虽然放开了手,却说的很大声,周围几桌同学都听见了,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低下头不停**着手掌,她却在一边呵呵直笑:“你一个男生怎么力气那么小,还那么怕疼?丢不丢脸啊?”
有谁规定男生一定要力气大并且不怕疼吗?古时候的书生不也“手无缚鸡之力”吗?我自认为还是比他们稍好一点的。
“来,让姐姐看看你头上的伤好得怎么样了。”她说着就要用手来摸我的额角。
“不用,已经好了……”我急忙躲开,教室里被人看见我可就名誉扫地了。
“你神经过敏啊?我的手又没带电,用不用整个人弹出几米远啊?”她很不满意地呵斥我。
大概是接受传统文化熏陶多了,我的思想一直很保守,有女生坐在旁边我都会感觉窒息,如果她再一碰我不得当即休克了呀?但是总不能这样跟她说吧,以她“你不让我干什么,我偏干什么”的性格,还不得整个人扑上来?到时候我的贞节可就保不住了。
幸好这时候已经换好座位,老师也宣布正式上课了,她才稍稍安静了一些,可又嚷着自己没带书来,非要我借她一块看。难得这位大小姐脑筋暂时短路肯看会儿书听会儿课,我自然十分乐意,可是她竟然整本都给抢了过去,我自己反倒没得看了。想拿回来吧,又怕把书给扯裂了,无奈只好像个傻子一样干坐着听讲。由于我身边是个“焦点人物”,李老师的目光时不时都会往我这边靠拢,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过了一会儿,她又让我们朗读课文,还亲自下来巡视。我那遮遮掩掩,驴唇不对马嘴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她的眼睛。

“识韬同学,你怎么没带课本来?”李老师有些意外,因为她觉得我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我有口难辩。
“哎呀,原来你没带书呀,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借你一起看嘛。”小飞女顿时显出一副友爱同学的架势,把书挪到了中间。她的演技绝对一流,不去当演员实在可惜。
“各位同学,以后大家每天晚上最好检查一遍书包,看看有没有漏掉第二天上课用的书,要不然课文就没办法读了。”李老师把我当成反面教材嘱咐了一番,我欲哭无泪。
可最让我抓狂的是小飞女居然在我的书上画了几页漫画,其中犹以“猪头”居多,这一次可以套用一句话来形容:“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干吗乱……乱画我的书?”对于斯斯文文的我来说,这种质问算是到达一级预警的级别了。
“有半本都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字,你不觉得无聊吗?我画上几张画才能增加点趣味嘛,况且我为了帮你牺牲自己的书写满了讨厌的注解,算起来我还更不划算呢。”小飞女咋说咋有理,而我永远都是理屈词穷。
“算了,你不喜欢就还给你了……咦,原来我带了语文书呀,怎么刚才一直没找到呢?真是不好意思啊……”她故意拿出一本崭新的语文书在我面前显摆。
哇靠,我真有点冲上去把那本书撕得粉碎并且全部吞下去的冲动……但结果是:我像木头一样呆到下课。
第一堂课就这样难熬,以后这苦难的日子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不行,我一定要找班主任提出重新换位,不然我迟早会像周瑜一样气得吐血而死的。
“你要去哪里啊?”小飞女很机敏。
“我……我去厕所。”我急中生智。
“那正好,我也想去,我们一起走吧。”我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她的魔爪。
本来我想假装进去,然后趁她也进洗手间时偷溜出来,因为她总不能跑进男厕监视我吧?可遗憾的是,她根本就没进去,一直在外面等着,我又被逮个正着了。
“这么快?你不会没来得及就直接尿在裤子里吧?”她总是不忘戏弄我。
天哪,一个女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已经彻底无语了。
幸好这时候辛勤跑来跟我说李老师让我到办公室去一趟,要不是她主动找我,恐怕我被整死了都没机会申冤。
“识韬同学,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事吧?”李老师问。
“是不是换……换座位的事?”我欣喜万分,终于有机会向老师申诉了。
“嗯”,李老师点点头,“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她调到你旁边?”
这不正是我急切想知道的吗?我努力摇了摇头。
李老师这才慢慢说明原因:“在你受伤入院后,学校的领导专门就这件事进行开会讨论,我就在会上将你的说法如实阐述了一遍,但是大多数老师的意见还是倾向于将陆菲思开除出校。我不得不打包票说如果陆菲思再犯错误,不但她要离开,我自己也会自动辞职,才争取到把“开除学籍”改为“留校察看”。为什么老师敢冒这样的险?就是因为老师看到她在你出事之后那万分懊悔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是没有办法装出来的,而且以她那么要强的个性肯在全班同学面前道歉也证明了她是真心想要继续留在学校里的,所以老师才肯定她确实是无心的过失,才敢替她打那样的包票。后来我找她谈话时也都把这些情况详细跟她说了,并且要求她一个月内无论成绩操行都要有所进步,她很乐意地接受了,不过同时也提出了一个请求——就是希望能和你同桌,这样她才有机会向你学习,争取进步,老师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把她换到你旁边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恍然大悟了——阴谋,这绝对是蓄意已久的阴谋!没想到小飞女这么狡猾,表面上不露声色,暗地里却请老师安排到我隔壁坐,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还美其名曰“有机会向我学习,争取进步”,我看是“有机会把我整残,争取整死”还差不多,也只有老师会相信这些鬼话!
“老师,不是我不想帮……帮她,可是男女生坐……坐在一起很不……不方便。”我试图找个借口让李老师改变主意。
“你说的这个问题其实老师也考虑过,还曾想让她和吴佳依同桌,但是仔细一想,这次的事是你给了她最大的帮助,她明显是从心底里感激你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么你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会很大程度地影响她向好的方向发展,换成别人就没有这样的效果了,所以老师才会破例答应她的请求。而且你是我们班上成绩最好,也最懂得克制自己的学生,老师相信你和她可以友爱互助,共同进步,对吗?”
话已至此,难道我还有权利“sayno”吗?好吧,我举双手投降了,小飞女,你又赢了,算你绝。我点点头不说话了。
“那太好了,你有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十分可贵,不管结果如何这学期的德育考评老师都会给你满分的。老师也和陆菲思做了约定,如果一个月后她还是喜欢恶作剧,成绩也没有提高,那我就会毫不客气地勒令她自动退学,所以这段时间内你就要辛苦点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向我汇报,老师会全力支持你的,好吗?”
老师不愧是教语文的,这一番动情的对白说得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起一起的,找不到丝毫反对的理由。
“好了,那你回去准备上课吧,老师在这里就先替她和她家长谢谢你了。”李老师握着我的手高兴地说。
“不……不用谢。”
我想,如果一个月后我还能幸存下来的话,那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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