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特别的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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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傻瓜,你永远都那么好骗!你看清楚我是谁。”她摘下了口罩——晕,她是谁不行,偏偏是最不应该是的人——陆菲思。
虽然我起初也有过怀疑,觉得她的眼神看上去很像某个人,但决没有想到她居然能找来护士的衣服,针筒药液都一应俱全,还装得似模似样,所以这次被耍我只能说——I服了YOU。
我慌忙把裤子“倏”一声拉了回去,难为情死了。
“哟,害什么羞呀,我都看到了。”她一脸坏笑。
“怎么是你……”想起这几天谈得最投机的人竟然是她,我显得有些惊惶失措。
“怎么,你不想看到我吗?还是说恨我没恨够啊?”小飞女对我的反应表示不满。
“不是……你怎么会……”我的舌头再次像抽了筋一样。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吧?你以为我弄伤了你就当逃兵吗?我才没那么窝囊呢,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要进派出所我也会负责到底的。”她义正词严,颇有几分巾帼英雄的气概。
“我不是这……这意思。”我急忙澄清。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跟你说了吧:那天我送你进医院后刚好看到一车洗好的护士服,就随便弄了一套换上,想不到他们真把我当成新来实习的护士,我干脆就帮他们端水送药了,原来有这么好玩。”她的玩法可谓已臻化境,就像武侠小说里的终极高手能把树叶当剑使一样,简直无所不能玩。
“那我吃的药……”我生怕她是从哪个罐子里随手抓了一把给我吃的。
“放心,你吃的药都是我从你主治医生那里拿的,吃坏了管赔。要是我真想乱来,刚才你的屁屁早就给扎了个针眼了。”她好像多少还有点遗憾似的,不过很快又为自己找了个理由:“看在你替我说了不少好话的份上,就暂且放你一马了。”
“我说的你……你都听……听到了?”我的心情就仿佛所有**都被发现一般忐忑不宁。
“是啊,你要是敢说我一句坏话,我也会赏你一杯水的。”
小飞女的话让我直冒冷汗——原来她是处心积虑去撞任帅的。
“答对了,我就是故意的,这种搞背后偷袭的人算什么英雄?本来我也只想把他赶走,谁知道他居然出口骂你软蛋,我才决定耍他一下,一杯半温不烫的水算是便宜他了。”小飞女还振振有辞。
“那你怎么哭……哭了?”我心里还是一团疑雾。
“哭了?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哭呢?我那会儿是笑的憋不住了,又怕露出马脚没得玩了,才跑到洗手间大笑了一顿,到现在肚子都还酸着呢。他那又生气又无奈的样子真让人过瘾,哈哈……”小飞女像是做了一件大快平生的事那样畅爽。
“就算他……他不对,你也不该……”还没说完,小飞女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行了,我知道你要替他说话,可现在是他先不仁,不是我先不义的。像他这种人不必同情他,整天自以为了不起,扮的像正人君子似的不知骗了多少女生,其实一点气量都没有,真是小鸡肚肠(是“小肚鸡肠”吧?不过意思倒也不差)。你受伤之后他不但跑去跟老师告状,还不问清楚就把我推你下楼的事情宣传的全世界都知道,难道就不该给他点教训吗?好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她说着转身出了病房,很快拿来了一个小熊娃娃一样的物品。
“喏,给你。”奇怪,她怎么拿个布娃娃给我,我又不是小女生?难道里面又有什么玄机?
“不……不用了。”我婉谢道。
“什么不用了?你是怕我会害你吧?好,那我拿出来给你。”她在布娃娃头上翻了一下,找到了拉链环拉开来,跟着从里面掏出几本书递给我——这时候我才知道那是个造型可爱的书包,我也是第一次见她拿书包。
“给……给我吗?”我不知道她的用意,所以迟迟没有接过。
“快拿着呀,我的手酸死了。”她干脆把书扔在我腿上,“你爱看不看,难为我特地给你带过来,就是怕你这书呆子一分钟离开书会比一年没洗澡都痒,想不到你还疑神疑鬼的,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忙翻开一看,书里不但画了重点,加了注解,还夹着一本笔记,上面有老师详细的板书,看来我的确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为什么她一个天生和读书有仇的女生肯为我做她最讨厌的事呢?我既感动,又觉得不可思议。
“喂,你样子怎么有点痴呆啊?不会真的被撞傻了吧?你可要快点出院,我可不想再干这些比坐牢还惨的事。那可是我费了半天唇舌才找小六借来抄的,原本想直接借来给你,她却说自己要用,害得我连同笔记一块足足抄了两小时,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发毛呢。”小飞女显出很厌恶的表情。
“小六?你的‘三……三思派’又收第……第六个人了?”我不知道小六是谁。
“你存心挖苦我呢?我还敢收人吗?要再弄多一个受伤的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我说的是你们班学习最好的女生吴佳依,‘五加一’不是六吗?你究竟幼儿园有没有毕业啊,我怀疑。”她毫不留情地踩踏我的智商。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给人起别名,也许她在这方面有天赋吧。但不管怎么说,她是真心实意地在弥补自己的过错,我除了“谢谢”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我把你弄成这样,我就该负责,没什么好谢的。好了,看来你没什么问题,我也该放心离开了。另外,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是同学了,我应该不久就会到别的学校碰碰运气,看他们肯不肯收我。”她很坦然。

“不是同学?难道你……”我不愿相信她被开除的事变成现实。
“你总算聪明了一次,我今天来就是向你道别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一个学校的最长记录也只是二十八天,还不到一个月。他们爱开除就开除吧,反正你没事就行了,不用读书我还开心呢,整天都能在外面玩。”小飞女好像都司空见惯了,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
这怎么行?像她这样的花样年华要是一直在社会上混,迟早都要出事的,甚至可能闯下更大的祸……坏的联想不断浮现在我脑海里,促使我脱口而出:“我……我马上去找……找李老师说情,可能还有……有转机。”
看到我慌慌张张的模样,她又奇怪地大笑起来:“瞧你那样真是傻得冒泡,我说你就信了,真是一个猪头。放心吧,我还没和你玩够,不会这么快走的。”
“你……不会又……又骗我吧?”她的话一时真,一时假,真让人捉摸不定。
“白痴,我说真的你又不信了。要是想走我早就走了,犯得着在这里又是挨骂又是写检讨的吗?我这两天写的字几乎是之前十几年的总和了,还答应了班主任说星期一当着全班的面给你和‘人衰’道歉,真是倒霉死了。”小飞女揉揉胳膊抱怨着。
奇怪的是,当我听到她不用开除时,竟然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你那么着急,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她又一次把头一下凑到了我的跟前,表情竟像小女孩那样天真。
“好了,念在我欠了你一个人情的份上,这次就不为难你了。不过我这人最讨厌欠人东西,你快说你要什么吧,我也好还给你。”她直起腰来认真地说。
“人情?什么……人情?”
“你别把自己当雷锋好不好,做了好事不承认哪?我说的当然是你帮我求情的事了,要不是你那么说,班主任也就不敢在校长面前替我担保,那我也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跟你废话了,说不定还在所里蹲呢,而且我们家那个大魔王差点就要飞过来扁我了。”
“大魔王?”这又是哪位仁兄的代称?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你算是救了我一回,想要什么就说吧……要不我送你一部最新款的手机得了。”小飞女“金”口一开就是动辄几千元的东西,像是家里开银行似的。
“不……不用了,我妈说不……不能随便要……要别人的东西。”我婉言谢绝。
“瞧你那样,就跟个没断奶的婴儿一样,整天妈长妈断的,害不害臊啊?你都这么大了,收一点礼物还要家长同意吗?你将来还怎么独立啊?”小飞女笑得我抬不起头,但我还是始终牢记老妈的教诲。
“真是没见过这么傻的人,要是换成我以前的那些朋友,成天都要我请客去吃喝玩乐,你却连送上门的东西都不要……不要就算了,我也不强迫你,不过我又不能说话不算数,怎么办呢?”她寻思了一阵,目光停留在桌上的笔记本和圆珠笔上,“有了,我就写一张欠条给你,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就把它拿出来,我肯定会尽力帮你实现的。”说着她还真的拿起笔来,又撕下笔记本上的一张纸写了起来,可才划了几笔就停下来了,好像遇到了一个旷世难题。
“哎,你的名字到底怎么写啊,不会真的写成‘猪舌’吧?”原来这个“旷世难题”竟然是我名字的写法。
“不是,我叫……”我想回答,又为了防止说到“朱识……”的时候再被嘲笑,就灵机一动,在那张纸上写下了“朱识韬”三个字,心想这回她该没借口可笑了吧。
谁知道她看了更是合不拢嘴:“朱识舀,‘猪舌咬’?你的名字也太搞了吧?我不笑都不行,哈……”
这更让我郁闷不已,但是为防她叫成习惯,还是得即时纠正:“那是‘韬’,和‘波涛’的‘涛’同……同音,不是……‘舀’。”
“‘韬’?怪难写的,干吗用那么生僻的字,名字都起得那么欠揍。”她好像还有理。
我再度无语:“韬”也算生僻字?是不是所有超过十画的字都被你定义为“生僻字”啊?况且这名字是我父母的朋友帮我起的,你说我长得丑欠揍也就算了,居然说我名字欠揍,这我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叫什么来着?你看你名字怪难记得要死,我又给忘了。”小飞女存心不给面子。
“T——AO,TAO,一声。”我故意拖长声。
“‘识——韬’?叫着真别扭,不过和“石头”的音倒是挺接近的,而且你的样子呆笨的呆笨的,又不怎么说话,还真像块又冷又硬的石头,干脆以后就叫你‘石头’好了。”小飞女又自作聪明地帮我改了名,还真是不得不钦佩她的创造力呢。不过还好,她没有叫我“猪舌头”,不然我就只有干哭的份了。“石头”这个名字还算比较亲切随和,好啦,这次就暂且放过你吧。
“为了公平起见,你以后也可以叫我‘小飞女’,我不会介意的。”她又在彰显自己的大度。
经过一番反复“推敲”之后,小飞女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惊世之作”,还煞有介事地校验了一下才把它塞到我的手上:
“嗱,给你,收好了,以后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帮忙的都可以说出来,我一定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
只见纸条上写着几行马虎潦草的字:
欠条
本人欠下朱识×(又名“石头”)一个人情,特以此证明。
陆菲思
05.9.16
拿着这张既新奇又特别的欠条,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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