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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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小飞女捏了把汗:上次处罚的事还没了结,这次老师不知又要给什么处罚了。她却不慌不忙地反问:“老师,为什么不能戴?你看他们不都戴眼镜吗?还有他不也是。”她把我指为例子。
“这怎么一样?他们戴的是近视眼镜。”
“老师,近视眼镜是眼镜,墨镜不也是眼镜吗?有什么所谓。”
“总之上课不能戴墨镜,快把它摘了。”李老师夹带着命令的口气。
“唉,老师,老实跟你说吧,其实我戴墨镜是有原因的。”小飞女依然很平静地回答。
“原因?是不是戴了墨镜之后老师就看不出你在下面睡觉啊?”李老师幽了一默,把班里同学也逗乐了。
小飞女却一点也不紧张,开始娓娓道来:“我这两天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罚抄作业,忙得晚上很晚才睡,结果早上起来眼睛就很不舒服,很怕光,所以才戴墨镜来上课的。”
这故事真是动听,可为什么我这个倒霉的主角却没出现呢?明明这两晚最可能得眼病的应该是我。
“那欧阳涵思又怎么解释呢?”老师又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墨者”。
“其实这也是我的错,因为我抄的时候怕无聊,就让她一直陪着,所以也染上了怕光的毛病。”
小飞女如簧的巧舌还真是能化腐朽为神奇呢,把问题一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不过班主任也没有犯晕,把罚抄的作业拿上去检查一下。
“嗯,不错,抄得很好,一遍都不差,不过我怎么看着像某位同学的笔迹呢?”李老师果然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问题。
我顿时紧张起来,看样子李老师已经心中有数,只是没有道破罢了。
“像我啊,我写的不像我像谁?”亏了小飞女还能如此轻松。
“哦,既然你抄了十遍,一定对这篇课文很熟悉了吧?那你就随便选一段背给我听听,只要背得出来,老师就不再罚你了。”
我相信小飞女就是对着书都会念错,哪里可能背得出来?李老师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让她的谎言不攻自破,换成别人恐怕早就乖乖投降了,可小飞女偏不买账,继续狡辩说:
“老师,本来我想背诵的,可是你罚我抄这么多遍,抄完都已经半夜了,所以就没时间背了,这可不能怪我啊。”
小飞女再一次逆转乾坤,把过错反而推到老师的头上。
“好啊,你不会背,那写总会了吧?你把‘诚宜开张圣听’这整句写给我看看。”李老师还真有耐心,玩起了太极。
“等等,老师你说一位阿姨开了什么餐厅啊?怎么古时候还有人开餐厅的?”小飞女好像发现了什么谬误。
“开餐厅?”这是什么驴唇对什么马嘴啊?老师一时没听明白。
“是啊,你刚才不是说姓程的阿姨开张了什么盛厅吗?”
5,4,3,2,1——哈哈哈……这句话就像一颗笑弹,在落地的短暂停顿之后便炸开了花,等大家反应过来都已被炸得大笑不止。李老师也未能幸免,一边笑一边努力缓住说:
“‘诚宜开张圣听’意思是‘扩大皇上听取忠言的途径’,而不是什么姓程的阿姨开了什么餐厅……”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解释,李老师纠正的时候还是余笑不断。
“不是阿姨开餐厅啊?那我可不会写了。”小飞女坦白得很滑稽。
有她在的课堂总是不乏笑料,把李老师也弄得又觉生气又觉好笑,但这同时亦暴露出她对课文的一无所知。于是李老师正了正色说:
“其实这份作业是谁抄的,老师心里有数,只是想给你个机会主动承认,如果你还坚持不认错,等到查出来处罚就加倍了。”
她说着将目光向我投来,本来就胆小的我更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心想老师已经看出那是我写的,只好“唰”一声起身说:“是……是我。”我羞得无地自容,就像是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被人推出去游街示众一样。
小飞女脸朝我转了过来,虽然看不到眼神,但我知道肯定是极不友善的。
“识韬同学,你为什么要帮她来欺骗老师呢?”李老师问得很温和,却让我很难受。
“老师,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帮忙的,要罚就罚我吧。”小飞女很仗义地替我解围。
“你让他抄固然不对,但他明知是错的还是同意了,应该要一并处罚,就罚你们各扣10分的德育分,另外按照约定陆菲思你还要再罚抄20遍。”李老师铁面无私地开出罚单。
我只能无可奈何地听凭处置,小飞女却不甘心,仍然据理力争说如果时间都用来罚抄,那还怎么背诵?而且我也是为了让她能有时间背诵才帮忙抄的,不该一起受罚。
可这样一说,矛盾就来了,既然是我抄的,小飞女的时间又花在哪了呢?李老师果不其然地追问。
“那是因为我有很多不理解的词和不会念的字,本来我想请教他的,可是他一直忙着罚抄和写自己的作业,所以我才会背不下去的。”小飞女太“有才”了,竟把这看似相悖的话给解释通了,还让老师连我也不能罚。
“这么说,如果老师不罚你们,你就能把背诵的任务完成好了?”
“当然了,不就一篇课文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能做到,那欧阳涵思也应该没有问题吧?”李老师有点坐地起价了,但小飞女也只好增加砝码:“放心吧,我会继续让她陪我一起背诵的。”
“好吧,那老师就相信你们一次,今天不罚你们,也不给你们留作业了。但是如果下节课你们还是背不出来,那不管你们再有什么理由,都要接受双倍处罚了。还有,你明天不许再穿这种光怪陆离的衣服过来,否则老师就只有让你回去更换了!”

小飞女答应着回了座,却仍对我刚才的鲁莽“自首”耿耿于怀:“白痴,老师不过是套你话罢了,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真是个大白痴,这下我们被你害惨了!”路过时还毫不客气地踩了我一脚,疼得我差点没喊出来。幸好我的忍耐力已有不小的提升,要不又得“一鸣惊人”了。
“念在下午还有比赛,就暂且放过你,不过你要是表现得不好,小心我给你踩残废了。”小飞女习惯性地恫吓了我一下。
放学后,小飞女又神秘兮兮地给我们布置了“秘密战术”,磨蹭了好久才到操场。郭琪月她们早积了一肚子怨火要发作,最终却不得不偃旗息鼓,因为小飞女告诉她们:从放学铃响那一秒直到永远都属于“放学后”的范畴,所以自己不算违约。
“好啦,别跟她罗嗦了,等输了看她们还这么跩。”王晓莹急切地想要把我们打个落花流水,可小飞女却偏偏软磨硬耗,做个准备活动花了三分钟,摘个墨镜又花了两分钟(其中一分半钟是在摆酷),折腾得太阳公公都下班了才让我上场,还特地吩咐我不要投的太快,能拖就拖。
“嗬,是你呀,那也用不着我们帅哥上场了,我来就行了。”王晓莹见是我打头阵,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捋起袖子就要上来我和比。小飞女却非坚持让我和任帅比,说是男生一组才合理。好吧,既然小飞女盛意拳拳,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第一个,不好意思,没准备好,不算;第二个,试试手感,不用大惊小怪;第三个,风太大,吹偏了,纯属意外……最后一个,叮——咚——叮——咚,给我进去,不然扁你……算你识相。嘿嘿,诸位看到了吧?这才是在下的真正实力……可惜没机会了。至于任帅嘛,不多不多,也就多进了八个而已,估计上帝都有些不爽了:哇靠,要是你这个都进,不就跟我一样牛了?那怎么行?这才把最后一个给吹了出来。
虽然结果正常得比太阳从东边出来还正常,王晓莹她们还是免不了大肆鼓噪一番。奇怪的是,小飞女非但不骂我,反而笑嘻嘻地表扬我圆满完成任务,这可就有点不大正常了,又不好怎么问,只得在一旁边凉快边看着。
这一回合小飞女和王晓莹算是针尖对麦芒给对上了,令人感觉磁场都随之起了变化。可再尖锐的目光和再犀利的语言终究也是杀不了人的,只能通过真本事来决高低了。月亮姐姐似乎也饶有兴致,露出半边脸来观赏这一场……呃,两凤相斗吧。只见小飞女连发连中,“准”不可当,一气下来竟只有两度失手;王晓莹虽然大大的“不服”写在脸上,无奈技不如人,不得不俯首称臣。因为前两局平分秋色,悬念被留到了最后,到底“汗死”和郭琪月谁能胜出呢?
为了公平起见,两人开始你一球我一球地轮流罚了起来,还真凑巧,这边不进那边必告失,那边得手这边也必中的,一直犬牙交错地罚完了8个,比分定格在3:3。“偶要汗死”吸了口气,她知道剩下这两球可不容有失了,可太过紧张反倒事与愿违,投出的球划框而出,局面一下子变得很被动了:只要郭琪月二中其一,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轮到她时,球拍了又拍,瞄了又瞄,真是比穿针孔都小心。磨了老半天就要出手时,小飞女突然大声尖叫起来,这一叫把郭琪月吓得一把将球扔了出去,连框都没碰着。
“你……你耍赖,故意吓得我罚丢,这球不算。”郭琪月强烈抗议,王晓莹也跟着上来理论。
“我喊又怎么了?这是我的自由,难道你手滑就赖我呀?那是不是连放屁都会吓着你了?”话一出口,我和“汗死”都忍不住笑了,郭琪月她们却气得干瞪眼,最后只得约好双方都不准在旁边干扰。
也许是心情放松了不少,最后一球“汗死”稳稳当当地投了进去,把小飞女开心得远远的欢呼雀跃,好像胜利已是收入囊中一样。虽然没再受到干扰,郭琪月却因压力太大而动作变形,以一球之差饮恨败北。小飞女有些居功自傲地对我说:“怎么样?我都说一定能赢的吧。”
我的确得给她写个“服”字,一切都已经预谋好的了:一开始就存心要拖到黑灯瞎火的时候来比,这样任帅他们就算再准也先自废了几成功力,而我们则经过昨晚的“特训”,对相似的环境已经习惯了不少。小飞女为了掩人耳目,还装出临阵磨枪的样子,让对方放松警惕。回想起来,她们早上戴墨镜原来也是为了让眼睛能适应黑暗,恐怕连福尔摩斯都未必能推理出来。
“真是太险了,想不到‘人衰’这么准,要不是有你对付他,我们肯定又会输了。”小飞女庆幸地说。
经她一语点醒,我才知道她是采用“田忌赛马”的方法,让我这匹“下等马”把任帅这匹“上等马”给兑掉,从而确保我们胜率大增。试想一下,假如是她对阵任帅,就会以8比9不敌,我们最终也以一比二败下阵来;假如让“汗死”对阵王晓莹,则会以4比4打平,双方最多握手言和,只有像她这种排兵布阵才是制胜的唯一途径。
想到这里,我难以置信地发现小飞女不知不觉中已摇身一变成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谋略家了,平时那些整人的诡计现在倒成了反败为胜的妙计,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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