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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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们输了想赖账吗?”小飞女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哼,你们出阴招,赢得也太不光彩了,有种明天再赛一场。”任帅决不承认自己这样一个篮球天才会输。
“算了,你们说话不算话,跟你们比没意思。石头,我们走吧。”小飞女有点羞与为伍的意思。
“我们怎么说话不算了?”郭琪月非要讨个说法。
“不是说输了就跑3圈的吗?你不会这么健忘吧?”小飞女漫不经心地回答说。
看样子他们没有想到会输,确实把跑步的事给忘了,但任帅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心想和小飞女约定明天再比,哪知道小飞女见好就收,任她们怎么激将也不为所动。
“你们爱跑不跑,反正你们也是信不过的,谁知道下场输了会不会又说要比第三场呢?没完没了的,本小姐还要背课文呢,没功夫再陪你们瞎玩了。”小飞女一边说一边已经挪着要离开了。
“愿赌服输,不就跑三圈吗?一步都不会少你的。”任帅输了球,却要显得不输风度,马上要去兑现诺言。
“等等,我们虽然答应输了要跑,可没说什么时候跑,也没说分几次跑,所以等我们想跑的时候再叫你们来看吧,现在我们可要回去睡觉了。”王晓莹占回了些便宜才肯罢休,和任帅、郭琪月一起扬长而去。
小飞女嗤笑了一声,就和“汗死”商量着去哪里庆祝,完全把答应班主任的事抛诸脑后了。
“你不是说要……要背课文吗?怎么不……不去了?”我生怕她这一玩又得挨重罚了。
“你真信我会背呀?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明天老师要问,你就在下边给我小声念好了。”
小飞女早已想好对策,只是这小花招哪里瞒得过老师?
“说吧,你想去酒吧还是唱K?”
小飞女一句话就把我吓跑了:我还得写作业复习呢,可不能这么堕落。
结果我们自然就分道扬镳了,她们跑去玩,我就乖乖回教室自习。没办法,油和水始终是不能融解在一起的,除非哪一天油变成了水。
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让我一阵惊喜:看来小飞女还是蛮讲义气嘛,不会连累我再受重罚。可是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个头的轮廓和我想象中差了一倍——不是小飞女,而是“讲大话”。他嘻笑着和我打招呼,说他也过来自习,看到我进教室就过来了。
“今天数学作业太他妈难了,我在这想了半天也解不出来,你写了没有?能不能让我参考参考?”
哦,原来是为这个,难怪平时爱讲大话不爱考高分的他今晚会“大驾光临”,本来这“借阅作业”是稀松平常的事,可惜由于跑去比赛,我到现在才刚开始写,所以不得不声明本日供应推迟。
“没关系,我就在你后边先写别的作业,你做完后记得第一时间给我哦,可别先借给别人了。”他迫不及待地就和我签下首映权。
其实这作业也没他说的那么难,估计他是不想写才找借口的——这不,他一拿到我那份新鲜出炉的作业就说自己还有事,收拾书包就跑了,还说什么“参考”,我看“参”字大可以去掉,剩下一个“拷”才对。
他走了不久,我才发现桌子上躺着一部和主人走散的手机——噢,一定是“讲大话”走得太急,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给拉下了。于是我拿起来赶紧追了出去,哪里还看得到人影?没办法,只好帮他暂为保管,等他回来拿了,要不然晚上回宿舍再给他带回去吧。
不久,他果然又折返了,我从书包里掏出来给他说:“嗯,给你吧。”得到的回答却是:“给我的?那谢谢了。”
咦?不对呀,怎么是她?而且也不是刚才那身衣服,换成一套白衫褶子裙了……
我还没弄明白,小飞女已经高兴地把手机放进袋里说:“石头,没想到你也挺滑头嘛,假装不参加我们的庆祝活动,暗地里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送礼物……?我能一年不吃饭送这东西吗?都怪自己没看清楚,这下误会可大了。我急忙解释说那是“讲大话”留下的,不是什么礼物。
“我不管,反正是你亲口说给我的,那就是我的,别想再拿回去。”她用手紧紧摁住袋子。
“那他回来找……找不到了……”
“那是你的事,最多你再买个新的还给他呗。”
小飞女任我好说歹说就是不还,急得我无计可施,她这才没好气地拿还给我说:“好啦,还给你,省得你待会在这哭起来。你这人真没劲,跟你开个玩笑就紧张成这样,要真让你送我个什么东西那不是比铁公鸡拔毛还难了?亏我还专门带了这么多好吃的来给你,算了,当我没来好了,明天就让老师罚个够好了。”
听她这么说,我又深悔那个孟浪了:她没去玩就是表明想来背诵了,我怎么那么笨看不出她是在开玩笑呢?事到如今,只好赶快道歉了:“对……对不起,我不是这……这意思。”
“对不起就算完了?你害得我空欢喜一场,还连谢谢都说了,你得赔偿我。”她素来是得理不饶人的。
“怎……怎么赔?”
“那你在这里说一万句‘谢谢’还给我,我就放过你。”
这高利贷放得也太离谱了吧?不到一分钟就涨了一万倍,按这么算我一晚上也念不完哪!
“怎么,有困难吗?假如你一秒钟能念3句,那——我算算……嗯,不到一个小时就念完了,算是很便宜你了。”她很认真地帮我算了算。

“这……”我答应又不是,不答应又不是,左右为难之中,她才笑着说:“白痴,我要你一万句谢谢有什么用?又不能吃,又不能穿,我要的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礼物。”
“什……什么礼物?”我总得问清楚,要不她想要个飞机什么的,就是把我论斤卖了也买不起啊。
小飞女稍微思索了一下说:“唔……我现在暂时没想好。这样吧,就算是你先欠我的,等以后我想要了你再买给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要你买飞机大炮的,如果你实在没钱,到时也可以找我借,不用利息的。”
我点头答应之后,她才饶过我,喜滋滋地拿出各式各样的糕点食物和我分享,旁若无人地把教室当成餐厅了。吃饱喝足又兼上完卫生间洗漱过之后,她才终于记起自己来教室的目的:
“好了,朱老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学习了,我的书你带来没有?”
“你的书……?”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相关的记忆,结论是除非那是我梦游时的事。
“有什么好想的,你的书不就是我的书?”她的这句话让我险些跌倒。
但让我最晕的是她居然毫不生分地挨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一阵阵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弄得我心慌神乱,差点要窒息,只能一点点地往旁边挪去。谁知道我挪一点,她又靠近一点,把我逼到了“悬崖”边上,都快要“臀”悬一线了。就在这时,她突然不声不响站了起来,整个凳子就像翘翘板一样翻了过来,这可害苦了我那无辜的臀,少不得是要落地开花了,至于会不会扎根发芽就不晓得了。周围的同学虽然不好意思笑,可面部肌肉却已经收到了笑的指令,结果变成了眼笑嘴不笑的怪表情。哪里像小飞女那么洒脱,过足了笑瘾才一边把我拉上来一边问:“怎么样?没摔坏吧?”过一会儿又嗔怪我说:“你干吗老避开呀?我刚洗完澡换了衣服,身上又不臭……”
我讪讪地摇摇头,这个跤是该认摔的,因为我不能和她说明实情:从小只要有女生在旁边,我就会紧张得呼吸困难。
“来,我给你留出些位置了,坐好了,可别再像避瘟神似的了,我可不想每次问的时候都得把你的头拉长过来。”小飞女大概是把我想象成了长颈鹿,乐得咧嘴而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她肯安下心来学习,可不是佛祖显灵吗?我还不得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课文上来,给她一句一句解释。别看小飞女篮球场上生龙活虎的,到了读书的时候就成睡龙病虎了,这才学不到一段就怨声载道起来:
“到底是哪个猪头写的这篇垃圾啊?他怎么这么讨厌哪,没事可以数树上的虫子嘛,再不连虫卵也数了,干吗非得写什么天书?害得本小姐郁闷得要抓狂了。”
当我十分恭敬地说出那是三国中蜀国丞相诸葛亮的千古名作时,她却笑起来说:“鼠国?老鼠也有王国?可是‘猪哥靓’应该属于‘猪国’的,怎么跑到‘鼠国’去当丞相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投降或被抓的吧。你刚才说有三个国家呢,还有一个是什么?不会是猫国吧?”
小飞女的想象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任意驰骋,一下从中国历史故事飞奔到了丹麦童话故事,我真没办法不佩服她,看样子只有指着书让她看了。
谁知她却很不以为然地说:“好了,你这人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就算没读过书看电视也知道了,诸葛亮不就是那个整天坐在轮椅上要人推着走的残疾人吗?我还能白痴到连这都不知道吗?”
……残疾人?诸葛亮之所以整天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走就是因为“残疾”?小飞女这番“出其不意”的妙语还真是令人险些笑绝。(据悉诸葛亮的确很有可能是腿脚有疾,想不到吧?我当时也万万没想到。)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怎么看你这么笑心里直发毛呢?不准笑,听到没有?”小飞女隐隐感觉有问题,但是碍于面子不能随便认错,所以对我下达了“禁笑令”。
我越想忍住,就越是想起她那句经典的话,就越是忍俊不禁,直到她拿出一条帕子威胁说:“你再笑我就用它绑住你的嘴”,我才勉强收住了。想想我出生以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怀过,连紧张腼腆的心情也早已烟消云散,原来小飞女是这么容易相处的人。
我又接着读,到了“陟罚臧否”这里特意放慢,因为我知道她就是在这里栽跟头的。
她看了看书很厌烦地说:“又是这几个字啊?读起来怎那么拗口啊?你再念一次我听。”
我又十分标准地读出来,她笑着说:“我知道了,‘只罚脏屁’嘛,这样读就好理解多了——就是‘屁脏的才要罚’的意思。”
屁还有脏和干净之分?那要如何辨别呢?是不是在污浊的空气下生活的人都放“脏屁”,而在大自然的空气中生活的人则是干净的呢?就算是吧,也不能就以这个无厘头的理由罚人吧?
“这……这样说不太文……文雅吧?”我说。
“‘屁’就叫不文雅啊?那屎和尿不就更不文雅了?你这个文雅的人是从来都不做这些不文雅的事的,喔?”小飞女抬了抬眼皮反问,仿佛在惊讶:哇塞,你这么能憋,还是人否?
她这一问我又该傻了——被活活“憋”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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