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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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小飞女一转头就把不开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每天还是照样地玩,照样地说笑,照样地不专心上课,就连测验的试卷也是照样的“比脸都干净”,有时我都有些羡慕她的洒脱了。
不过洒脱归洒脱,有一门课她却是多少要给几分薄面的,那就是班主任的语文课。今天学习的是文言文,风格完全与这位说话做事讲究时髦的“摩登少女”背道而驰,刚讲不到一段她就已经精神倦怠,呵欠连连了,但她还是奋力地在和“睡神”作斗争,就是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
“真是TMD的无聊,我们都是现代人了,干吗还要学那些读起来都别扭的古文呀,难道还能拿出去说不成?不被人当成神经病才怪。”她像是在寻求我的支持。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古文有多大的实用性,但只要是必修的,要考试的,我就必须学好,或许这也算是“实用性”之一吧。然而小飞女说得也不无道理,所以我只能对它不置可否,笑了笑了事。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傻笑什么呀?”小飞女显然不满意我的反应。
“这是必……必考的。”我被迫找了个原因搪塞她。
“考考考,你就知道考试,我看你读书都读得走火入魔了。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就这样被毒害了。”小飞女把我当成小孩了。
我除了讪笑之外不知如何回答。
“你别老是露出那排发黄的牙齿好不好?你就算不考虑我的感受,也要考虑我胃的感受啊……”小飞女作反胃状。
好在我脆弱的心灵在她反复的“锻炼”下已经健壮了不少,也不在乎这样小小的打击了,还是听课做笔记要紧。可是小飞女非要借我的笔“观摩观摩”,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它拔走了,又拿出一支金光灿灿的笔放回我手里。
“哇噻,你这支笔是什么年代的了?都可以放进博物馆了……哦,我知道了,它是不是你的家传之宝,有什么神力能让你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对吧?”她一边研究一边好奇地问,还不时在纸上东画画、西画画。
她把我当成了现代版的神笔马良,可惜我告诉她那不过是在文具店里买的普通笔,而且已经用了好几年。
“你骗人,肯定是你怕我用了它之后会比你厉害,所以才说的它一分不值,对吧?嘿嘿,我可不会上你的当,这好东西我就暂时征用了,你先用我的那支吧。”她如获至宝般地将它收起,似乎有些聪明过了头。
“不好……吧。”我试着拿回来,她却威胁着说:“好歹我也和你也是同桌一场,试用几天怎么了,至于这么小器吗?你要是非要拿回去,我可不敢保证手一滑会飞到哪个角落去的哦。”她用指尖捏着笔悬了起来,制造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只好作罢,看着小飞女收获“战利品”。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冷不丁地被班主任点到名了:
“小飞女同学,请你解释一下‘陟罚臧否’的意思。”想必是我们动静太大,李老师都看在了眼里,才故意让她起来回答问题的。
小飞女同学这回可算是乐极生悲了,她一边站起身来,一边敦促我帮她找出哪一页哪一行。
“哦,‘涉罚藏否’的意思是……”小飞女把“zhìfázāngpǐ”读成了“shèfácángfǒu”,引起全班一阵哄笑,连老师也被她逗乐了。
小飞女若无其事地解释说:“‘涉罚藏否’就是‘涉及到处罚的时候躲藏与否’的意思……”话犹未完,全班尽皆绝倒,各种笑声此起彼伏,要是被校长看到,还以为老师私自给我们开PARTY呢。
“干吗呀你们,我偶尔答对一次也不用都乐歪了吧?”小飞女说得酸溜溜,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总之所有人一直笑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之后李老师才费力地使大家平静下来。
“那读作‘zhìfázāngpǐ’,不是‘shèfácángfǒu’,是‘赏罚褒贬’的意思,看来你刚才精神不够专注啊。这篇课文是很重要的,在很多考试里都会出现,而且还要求背诵。这次老师不罚你,希望你接下来能认真听课,今晚回去再好好用功复习背诵,要是明天抽查你还是答不上来,那‘涉及到处罚的时候’可就不是‘躲藏与否’了,而是你‘想躲藏也躲藏不了’了。”李老师妙语连珠,再度令人捧腹。
“靠,我看书读起来都咬舌头,还要我背诵,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哼,叫我背我就背啊?我才没那么笨呢。”小飞女坐下之后大吐怨气。
“背……背不出来要罚……罚的。”我不得不提醒她。
“罚就罚,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罚我站一天都比背一个小时强,因为站一天不会累死,背一个小时可就能把我烦死了。再说,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的,要是被罚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她比着手势奸笑了几声。
我咽了口唾液,从此缄口不言。
不出所料,第二天的语文课上,李老师第一个就让小飞女起来背诵;也不出所料,陆菲思一个字也背不出来,或者说她根本没想背诵,只简单干脆地回答说:“不会!”而面对老师的问责,她又开始伶牙俐齿地为自己辩解了:“我就是觉得学那些东西没什么用,学好了又不能拿去跟别人说,既然是这样,又何必浪费时间呢?”
“俗话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老师让你背诵就是希望你在这过程中慢慢揣摩课文的含义,你却没有用心去读,怎么就说学了没用呢?既然这样,老师就只有通过书面作业来督促你了,你今晚回去将课文抄十遍,明天交上来,顺便谈谈自己的体会。如果明天你交不上来或者说不出体会,那就要加倍罚抄了,你可以自己算一下,第三次就要抄四十遍了。”李老师看来是要对她小惩大戒了。

“老师,你算错了吧?第三次明明是三十遍,怎么又多了十遍?”小飞女可不含糊。
大家都笑了,李老师也摇头苦笑说:“看来你不光语文学的不好,数学也问题不小啊。”
谁也没想一语成谶,当天数学老师就拿着一张“比脸还干净”的试卷展示给大家看,而这种“抽象派”大作的作者自然非小飞女莫属了。
“陆菲思,你什么都不写,是不是想拿个鸭蛋回去煮啊?”老师大概气过了头,反而冷言冷语地讽刺了她一番。
底下的人开始叽叽喳喳地热议起来,尤其是“护帅帮”的人颇有些幸灾乐祸。
“老师,我抗议,我明明写了,你怎么不给分哪?”小飞女似乎有意要哗众取宠。
“你写在哪了,我怎么没看到?”数学老师疑惑地翻了翻卷子。
“我当然写了,姓名和座号嘛。”小飞女漫不经心地挑起大家的哄笑,然而却代价不菲,同样是被罚抄,而且抄的还是整张试卷。
有了上几次的经验,我还是免开尊口的好,这才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天。到了晚自习我才松了口气,因为小飞女会来的概率几乎不到万分之一……可是,你也得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奇迹发生,有人用十几块钱就中了一千多万,相比之下,小飞女会来的概率就大得多了,而我就是今晚的“幸运儿”。
“哈罗,好久不见啊,你果然在这里。”小飞女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来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这又不是你家。难道还有规定说只准成绩好的来自习,成绩差的就不准来吗?你是不是想打击同学进步啊?小心我明天告诉老师说是你害得我背诵不了的。”我错了,错得比曹操误杀华佗还离谱,就算被小飞女的口水淹死也是罪有应得——因为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那么问。
“哦,真巧啊,你也在复习这篇课文呢。”小飞女笑眯眯地和我相对而坐。她穿着短裙丝袜高跟鞋,膝盖不小心碰到了我,令我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脸上就像通了电的电热炉一样迅速红了起来。
“嗯,我……我在试着默写。”我努力自己抑制紧张的神情,一边回答一边仍低着头写。
“哇,你真是太用功了,怪不得成绩那么好呢。不过你默写一遍似乎还不够熟练,不如这样吧,我拿一本新作业本给你,你默写十遍吧,保证明天一定滚瓜烂熟。”小飞女好像早有准备,马上掏出一支笔和一个本子给我。
“不……不用了,我默写一遍再对……对一遍就行了,谢谢了。”我对她的如此热情有些奇怪。
“别客气嘛,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帮帮你也是应该的。”陆菲思硬把纸笔塞给我。
“你该不会要……要我替你罚……罚抄吧?”我终于猜到她的诡计了。
“什么叫‘替我’啊,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应该叫‘互相帮忙’。”她可真会“友爱”同学。
“不……不行啊,会被老师发……发现的。”
“怕什么,你把字写草一点她不就看不出来吗?再说,这事都赖你,你想不负责任是不是?”陆菲思反咬一口。
不负责任?怎么听着像是很熟悉的对白呢?而且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我叫老师罚她的吗?真奇怪。
陆菲思看我很疑惑的样子,就开始了一连串的逻辑推理:
“要不是上课的时候你老跟我争论那支破笔的事,我会被老师点名解释吗?要不是我解释不出来,会被老师抽查吗?要不是我被抽查,会被罚抄吗?你说说,你不是‘罪’……‘罪恶之首’是谁?”“罪魁祸首”被她改造成“罪恶之首”,倒也说得过去。
这也能怪我?还不如怪我不应该在这学校读书,不应该和她同班……不,或许要怪我出生错了时间,错了地点,不然也就不会和她相遇,并且酿成今天这个大祸。
“那笔是你先……”就算被判死刑也得先让人申诉一下,不然死的也太不明不白了。
“是我先抢过来的是不是?天啊,我还真是没见过比你笨的……猪了,跟你说白了吧:我就是看你那支老掉牙的笔快要寿终就寝了,才换支新的给你,你还真以为我把它当成宝了?早让我扔到太平洋里了,拿着都恶心……”她再一次无情地给予了我双重打击。
如果她不点破,我就是脑筋短路也猜不到她的真实用意:原来她不是想贪图我的“神笔”,而是想换支好的给我,却又怕我不肯,所以才找了那样的借口,我还巴巴地又当了一回“愚民”。不过她的这一番心意还是让我颇为感动,竟再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所以你说是不是该你负责,嗯?”她就像个胜券在握的赢家。
“可你明天背……背不出来老……老师还是会……会罚你的。”真是怪了,我居然还替她操起心了。
“明天再说吧,大不了只好再委屈你一下喽。”小飞女好像反倒可怜起我了,言下之意就是要我明天继续当她的替罪羊。
“明天……明天就翻倍了……”想到这没完没了的债,我不禁叫了起来:到底是她在受罚,还是我在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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