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暗域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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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在囚室中等得揪心,百无聊赖之际,他开始把怒气发泄在室友们身上。
一阵混乱的求饶哭喊声后,新来的狱卒蹬蹬跑过来,拿棍子猛敲大门,隔着木栏栅窗户,吼道:“不许闹!不然明天谁也没饭吃。”
月华灵机一动,来到窗口,笑问:“这位大哥,请问凤歌为何没有回房?”
那狱卒生得四肢短小,仰头看见一位天仙美人冲着自己微笑,他眼睛立马呆滞,口水咕噜噜往外冒,说话也不利索了:“凤歌?不知道……”
月华继续抿嘴微笑,仪态含蓄雍容,散发着脱俗的贵气。狱卒一向与凶悍粗鲁的罪犯打交道,哪里见过如此出色的人物,心里狂跳了几下,好像被迷了神智一般道:“要不,我给你问问。”
说着,他飞快跑掉了,急得像后面有小狗追着一般。
过了半碗茶的时间,那狱卒耷拉着脑袋来报讯:“喂,今天有几人打斗犯事,被关禁闭室,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凤歌。”
月华听了默然无趣,到了半夜又拿室友撒气。
其中一位骨头比较硬,一边呼痛,一边吐口水:“哇呀呀,受不了啦!你还让不让人活?告诉你,啊!啊……”
他本想勇敢地面对恶势力,高呼:“老子已经投靠了南霸天,你的好日子不长了!”可是,他没敢讲出声,只囫囵咽到肚子里,他的体力和忍痛力也到了尽头,啊啊地嚷了几下,就壮烈地晕了过去。
晨起后,同室的狱友们顶着黑眼圈去做工,月华的脸色更差,好似大家都欠了他几百两,干活时横冲直撞,劈头就骂,无形中得罪了一些犯人。
监狱里亡命之徒很多,谁也不卖帐,只相信拳头硬的是大哥。
月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人又生得花容月貌,万中选一,狱中皆是色中饿鬼,早就暗中对他垂涎三尺,若非他武功颇强,恐怕已成为狱中老大的禁脔。
离骏是今天这一群人中的老大,绰号南霸天,他出身富贵之家,长相英俊彪悍,手上有十三条人命,多亏权势淘天的亲戚暗中周旋,才没有判为斩立决。
离骏眼神凌厉,从远处观察月华,犹如空中盘旋的秃鹰,盯着草原上自由奔跑的小白兔。
他在琢磨,那个耀眼的美人,是不是一只真正的白兔呢?他可不想浪费力气去扑一条狼,无端折断自己的羽翼。
午休时,离骏吩咐自己的手下:“喂,你们几个,去试探一下。”
他静静地注视着月华打发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招式简单老练而有效,充满了优美的韵律感,确有宗师风范,不过,他发现了对方的致命弱点,美人受过内伤,不善于长时间缠斗。
离骏的小弟们狼狈退下,牢头碍于离骏背后的潜在势力,并未小题大作,风波很快平息。
月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只觉满腹的委屈,老子花了大把银子钱,好不容易混进来找到凤儿,可他的人影都不见了。
早知如此,那晚我就该采了他的小菊花!
懊悔,焦躁,不安,一直伴随着月华,他心情不爽,周围的人自然遭殃,不知不觉已引起了民愤。
下工回房,月华孤枕难眠,好容易熬到次日卯时,只听门锁链哗啦作响,一个人被推进牢室中。
月华的心口咚咚地冲刺起来,活泼有力,他以为自己会跳起来,像过去一样扑进对方怀里,挂在少年身上欢呼:“凤儿,凤儿!”
但是,他的身体僵硬,双手拽着被子,一动也没动。只有他清浅的眼睛,泄漏了强烈的情绪,沉默地望着凤歌。
“月华!”凤歌旋风般来到床铺前,连人带被将他抱起,“师傅,我担心你。”
熟悉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月华一直纠结的心,重归正位。
烦闷的感觉散退了,他又找回了当家作主的优越感,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徒弟,孝心可嘉!
他看着凤歌青春动人的容颜,不觉笑起来:“真粗鲁!你昨天去哪里了?”
凤歌挤在他身边躺下,双手抚着他的脸颊,轻松地笑着:“我揍了人,被关起来了,不过,这次没有那么难熬。”
他把额头靠向月华的肩膀,轻轻地贴在他耳边吹气:“看到师傅我真高兴,谢谢!”
月华的不安嗖的飞走了,伸手拍凤歌的背,温和地说:“不用谢,让我查看一下你的伤口。”
“一点皮肉小伤,没什么。”凤歌慵懒地微笑着,敞开囚衣,任由月华爱怜的抚摸。
月华触到个硬块,问:“这是什么?”
凤歌从衣服夹层处掏出一个油布包,小心地展开,将小半块碎的杏仁酥,送上月华嘴边,道:“是我抢来的战利品,特别留给师傅的,昨天我一直没舍得动,好吃吗?”
“好吃,你也尝一点。”月华笑眯眯地含着徒弟的手指,他食遍天下山珍海味,什么样奇巧精致的玩意没见过,他头一次发觉,一片又干又碎的酥饼,是如此美味。
在幽暗的灯光下,他们相拥,享受着平静真挚的快乐。
月华心想,其实,监狱这地方也没有那么糟糕。
可惜,这样温馨的气氛很快被打破了。
当日上午,他和徒弟在偏殿抬石头,被一群来意不善的囚犯围在中央,而牢头们则默契地失踪了。
他叹了口气,真怀念逍遥宫自在的日子啊。
监狱太肮脏了,碍眼的人真多,到底是打断对方的腿被关禁闭,还是委屈求全忍耐过去?
凤歌牵住月华的手,笑了笑:“师傅先歇着,我来对付。”
月华有力地反握了一下,神气地吩咐:“凤儿,拿下他们,别留情。”
“是!”凤歌尽量将师傅护在身后,他一眼看出站在圈外的南霸天,才是此次袭击的首领,便朗声说:“以众凌寡,不是好汉所为,我与台兄单打独斗,如何?”
南霸天满含兴趣地望着凤歌,这个少年长得太俊美了,带着久违的阳光气息,但眸子闪着危险的寒光,微弯的唇角,看起来那么柔软迷人,让人非常想品尝他的味道。
这样的绝色少年,一定要剥去他坚硬的外壳,把他牢牢地踩在脚下,才能品尝到他的滋味。
南霸天迅速打了个眼色:“动手,大伙一起上!”
入狱以来,凤歌常静思冥想,内功有很大进展,他武功本就拔尖,为了保卫师傅的安危,更是奋不顾身,比往日发挥得更好,一时间,拳脚犀利如风,四周沙尘飞扬,凤歌英姿勃发,威风无限,对手没能讨到什么便宜。
这场大战,伤了南霸天的左膀右臂,连他自己也由于轻敌吃了一掌,腹部绞痛不已,就像肠子断了,他吐出嘴里的血丝,脊梁挺得笔直,道:“凤歌,我们改日再战。”
他一挥手,带着伤兵跑开了。
月华拍手叫好:“凤儿好强!”
凤歌退到他身边,赶紧整理衣衫和伤口,小声说:“师傅,不妙啊,狱官带人来抓我们了。”

月华举目望去,几十名大理寺侍卫持剑掩杀过来。
当先的官员为右狱丞梁风,他出身士族,眉目清秀,脸色有点苍白,宽松的衣袍随着轻盈步伐荡起层层波浪,非常从容悠闲。他手腕一抖,衣袖飘然翻起,露出一筒梅花袖箭强弩,正对着两人:“谁是凤歌?出来受死!”
凤歌细细打量梁狱丞,见他皮肤干燥,嘴唇失血泛白,脸部傅粉遮掩黑斑,似有隐疾。
他明眸一转,心中有了计较,往前几步朗朗笑道:“凤歌向大人请罪,此次争斗由对方挑衅而起,我等只是被迫自卫。”
梁风见他举止从容,并不像穷途末路的死囚,敌意稍减,吩咐侍卫们:“将这二人带往行刑室。”
凤歌连忙道:“且慢!小人有天大的冤情,需向大人单独禀告。”
少年纯净简单的神情,清朗如朝霞,让梁风并不讨厌,略作沉吟后,他觉得还是少沾是非,维持原来的命令:“带走!”
凤歌退后,沉稳地护着月华,目光如炬直视对方:“大人,我身怀祖传独门秘术,可治你的绝症,三日内见效!请放过我师傅,他刚才没动手。”
“一派胡言!”梁风的脸突然泛起红晕,目光锋利如剑,狠狠地刮过人群,他一甩袖,忿然离开:“快拿下凤歌。”
月华靠在凤歌的颈后吹气,调戏道:“乖徒儿,你何时成了名医?”
凤歌咧嘴笑了,露出漂亮的白牙,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我自学成才,不会给师傅丢脸,请尽管放心。”
月华看徒弟被推推嚷嚷地绑走,自己呆在原地安然无恙,并不觉得惊讶,凤儿只言片语智退敌兵,真乃强人也!
他摸着下巴踱回去,心里颇感骄傲,多亏老子教得好,相信凤儿能遇难成祥。
事实上,凤歌的情况不妙,他被关进刑室,双手缚住,腾空吊在横梁上。这是个恐怖的地方,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森的血腥味。他江湖历练不少,却从没被人真正凌虐,看着放在房内的各种刑具,不觉有点悚然心惊,开始担忧,万一那狱官不肯相信自己,今天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时间,在忐忑的等待中流过,他的手臂酸麻,腿肚子打颤,便闭着眼睛养神,缓缓运气节省体力。
门总算打开了,几位狱卒鱼贯而入,最后一位是梁风。
凤歌一见,如蒙大赦,欢快地唤道:“大人,我要献独家秘方。”
“放肆!”梁风俊面冷沉如水,取过黑鞭,唰地抽在凤歌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皮肉痛得火辣,却未伤及筋骨。
凤歌当机立断,连珠炮地说:“医书记载,肝肾两虚,可取**太冲、太溪、太渊、会阴及关元,针灸点打,辅以食补,配方为苦瓜子,鲜虾,黄酒,首乌,山药……”
“不许胡说!”梁风双眼冒出冰焰,啪的又甩了一鞭子,划破了凤歌的囚衣前襟,露出一道鲜红的伤痕。
他忽地对呆立一旁的狱卒吼道:“都退下!”
凤歌压抑着伤痛静观其变,他知道,自己小胜了一局。
梁风显然比他更痛苦,手挥长鞭,凌空打碎了几把椅子,侧头低喘,瞪着凤歌,好像对方与他有夺妻之恨。
凤歌不惧那怨毒的目光,轻柔而坚定地说:“不举之症能治,我保证。”
梁风的脸红得充血,脚步趔趄地冲过来,以鞭子柄托起凤歌的脸,“可恶!我应该杀了你。”
凤歌微微一笑,顾盼生辉,熠熠如万千彩霞齐飞,“我却可以救你。”
梁风向来严谨守礼,瞧了如此动人的风情,不由得心神一荡,魂儿跟着那潋滟眼波,飘飘荡荡悬在空中,没个着落处。
待他回魂,不禁暗呼厉害,今个儿只怕是遇见高人了。他清咳一声,诚心请教:“你确定能治?我已试过无数偏方……”
后一句脱口而出,他连忙打住,就像咬着舌头,不好意思再说。
凤歌笑若朝阳初升,温暖而不逼人:“大人,民间秘方虽好,但每个人成因不同,岂能一味药治百病?小人懂得些秘诀,可以对症下药,立见奇效。”
梁风久病未愈,此时仿佛见到一线曙光,心思活动起来,有点半信半疑:“你能勾引宫中贵人,必是有些手段,但你若恶意欺骗,我定让你生死两难。”
凤歌潇洒自若地说:“我骗你做什么?小人一介死囚,生无可期,只希望你放过我的同伴,让我平安度过余下的日子。”
“好,我暂且信你。”梁风觉得自己没有吃亏,此人在自己的管辖下,不用担忧**暴露,稍有差池,就能取其性命,既然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何必瞻前顾后?
他解下缚绳,将凤歌领进自己的独立办公间。
门窗已紧锁,凤歌手腕拷镣链,端坐一旁,认真地搭脉、查验舌苔和下眼敛。
梁风鼻梁冒汗,期期艾艾地说:“凤歌,能治好吗?”
凤歌迟疑了一下,说:“梁大人,请宽衣解带。”
梁风恼火地跳起来,手指戳到对方脸上,“无耻!你侮辱朝廷命官……”
凤歌眼神透着疲惫,没有一丝猥琐之色,看上去冷漠,遥远,冰寒,将他接下来的话冻住了。
该不该相信他?梁风陷入天人交战。
“梁大人,你若不信我,今天就此作罢。”凤歌轻叹,打破尴尬的平静。
“不,”梁风神色不悦,“我想试一下。”
“那么,请说说此事的起因。”
梁风犹豫再三,缓缓地说,“我少时性情拘谨怕生,有一位远方叔叔待我极好,他在京城郊外有个牧场,常邀请我去做客。”
“嗯,你解下袍子,躺到桌上。”凤歌平静地吩咐,就像一位知心智者,充满了让人安心的气息。
梁风磨磨蹭蹭来到桌前,扭捏地坐到桌上,皱眉问:“你确定要脱吗?”
“可留中衣内裤,我需要了解你那里的状况,你闭上眼睛,当我是普通的医者。”凤歌温和笑着,把木棍塞到他手里:“放心,我手脚受制,不会妄动的,你如感到不适就出声,或者打我一棍。”
梁风反倒过意不去了,扯开外袍,自嘲地一笑:“我得此顽症,不过是半个男人,就算活着也毫无生趣,假如真的命丧你手,说不定是一种解脱。”
“大人过虑了。”凤歌伸出两指,轻触梁风的敏感部位,循序按摩,继续引导对方:“你叔叔后来怎么了?”
梁风的脸上闪过痛苦羞辱的表情:“叔叔有位美艳的小妾,最善胡旋舞,袒胸露腹赤足,风姿翩纤,那一日,我被灌了几杯,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夜醒来,发现那美人枕在我怀里,全身**,红唇微启,幽香扑鼻,我年少轻狂,哪里把持得住……正在情热之时,谁知,叔叔却冲进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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