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十二)姐妹戏言 婚夜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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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霞在众宾客面前像一只尽情开屏的孔雀异常的夺目,几乎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她故意拿祥子开涮,说:“新郎官啊!我今晚要和你说个秘密。知道你什么地方最吸引洁儿么?鼻子啊!人洁儿母亲就是别出心裁,拿自己女儿的幸福与你的鼻子挂勾,认定有着出色鼻子的你才能给女儿带来一生的安全和幸福!当初啊,洁儿神魂颠倒的只要是男人的鼻子她都全神贯注的不放过,哈哈哈死喽!鉴于如此特殊姻缘,本女子在这个喜庆的夜晚,代表全体同事向你的鼻子表示祝贺!并衷心祝福你们夫妻恩爱,幸福美满!”屋里掌声响起来。她紧接着又说:“唉!那么出色一大美女,偏偏就让你娶了去,不能不说是你漂亮的鼻子给你带来了好运哦!死喽,我曙光的鼻子偏偏带勾,不知这种鼻子要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孽运哦!”众人大笑。
“呵呵,玉霞姐,漂亮鼻子的男人多了,区区一个男人的鼻子又岂能决定一个女人的命运?告诉你吧,其实打动我姐的是我姐夫这身绿军装和他的人格魅力!”素华说完对我嫣然一笑。
“呵呵,我是没一点本事的人,才让洁儿受尽了委曲。”祥子一边说一边继续跟曙光推那个红包。
一直忙于替我招呼客人的为为不声不响走过来,突然在玉霞**上狠拧了一把,玉霞痛得跳起来锐叫:“死喽(升调)!你个臭婆娘发什么肉紧?痛死人了!”
为为瞋目以对教训她说:“灭掉你的口头馋!死喽死喽的也不怕对自己不吉利!讲死你都不改!真是气死人!”
玉霞听完她的话就笑弯腰岔了气,手指为为说:“哈哈,你要求别人马克思主义,自己却三八到自由主义!你数一数自己说了几个死呢?”。众人又笑。
玉霞笑过之后扭臀来到我面前说:“洁儿,你瞧咱曙光多大方,死……一出手就送你六万,六六顺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的绝门派头!当然,这里边也有我一份心意的哦!你叫祥子别和曙光推推扯扯让人看笑话好不好?大家都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就领他的情吧客气什么呢?”这美人说话眉挑眼瞟的就是有味道。听完她的话,我目珠定在她脸上好半天没有挪开。她用蛇形般的巴掌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我方回过神来惊叹道:“曙光醉糊涂了!六万?真是夸张过了头!”
“瞧你多么寒酸,一大美人出嫁,居然连个金戒指都捞不到,死......这叫什么事嘛!难怪别人都说部队上的人情世故要比社会上的落伍一大截!”我用手指狠狠杵了一下她的蚂蜂腰,示意她小一点声别让祥子听见。然后马上把话叉开来说:“玉霞,你这话真诨,金银首饰比得上爱人重要么?我倒是忘了问你,什么时候傍的大款?也不跟姐妹几个通气。”
“洁儿,姐们的事你就不必操心喽,告诉你,我和曙光都快结婚了。”
“啊?这么快?玉霞,婚姻可是终身大事……”
“嗨,知道了知道了,呵,知道!”她一边背朝我摇摆玉臂,一边又要跟别的熟人大聊特聊去了。
祥子跟曙光一直在那里推扯,好像大红包是一只烫手的烤红薯。“祥子哥,你别他妈的丢我脸面不领情好不好?这点钱不过是我一年收获的零头,有啥好推辞的!”曙光说。
六万元现金的确够派。我和祥子的工资除了必要的开销和支付他家老人的生活费,不知猴年马月才可以积蓄到这大笔的人民币?可这钱到底是曙光付出劳动的收获,即便以礼包的方式接受下来也要欠他一辈子的人情。或许曙光想用这种方式来变相弥补自己曾经的过失呢?那我们更不能接受了!钱,肯定还是花自己的踏实!我穿过拥挤的宾客,来到曙光面前,把红包压在曙光的掌心上说:“曙光,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你带来的一份诚挚祝福,我和祥子都非常高兴,在银行呆久了,看钱都像看符号了,不信你问问玉霞,总不能让一堆符号超越我们成为朋友的那份感慨吧!”
“是啊,曙光,洁儿说得对,我们都曾经鲁莽过,但我们现在可以相互接纳,相互包容。这本身就是你为我们婚礼献上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曙光听完我们的话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终于将红包收了回去。
这时,只听得一个沙哑的嗓音突然从门外飘进来:“祝新郎新娘地久天长!洁儿,看谁跟我一道来了?”我回头看去,又是一惊。史玲说好今晚带对象给我过目,这对象原来是我的高中同学郭进,史玲总叫嚷着找个干干净净的医生做情人,今晚才知道她如愿以偿了,郭进在高中时代就是班里温文尔雅,仪表堂堂的优等生,他如今应该在省医科大毕业从事医疗工作了,回想起来,我们大约五、六年没见面呢。
“恭喜恭喜!洁儿,那年聚会之后同学们一个个都失去了联系,忙于创业和建立自己的关系网了,同在一座城市却难得见上一面,你果然应了同学们的预言,真的嫁给了军人!呵呵,看你开心幸福,老同学我很高兴啊!”郭进一如高中时代那样说话慢条斯理,食指和中指习惯地时不时去摸扶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他浓密的黑发让馨香的发胶粘得整齐而光亮。
“感谢老同学的祝福!哇,史玲,你们今天一个个都给我带来了惊喜,真是太好了!来来来,喝茶,吃糖。郭进,你如今肯定是医科大出色的医生了,以后我们有个头痛脑热的就去找你。”
“哈哈,有用得上老同学的地方就吱声,我毕业后留在医科大附属医院,也算院里的一把刀吧。”
“呸呸呸,大吉大利!郭进,今天是人家洁儿大喜的日子,不许提外科啦、手术啦这些令人害怕的字眼!”史玲把脸凑到郭进眼前去责备他。
“我没这么八卦的。史玲,客人多,你替我多陪陪我的老同学吧。”我说。
“洁儿,你去关照其他客人,他么,自然由我来‘管制’比较合适。”史玲玩笑说。
为为没有男朋友可以炫耀和撒娇,整晚都挖空心思拿游戏折腾我和祥子,她将一颗水果糖块用细线吊起,鼓动人们簇拥我和祥子用嘴同时对准糖咬上去,弄得我俩丑态百出,直至人们过足了取乐瘾,宾客们才一个个拖着笑散的骨架把家还。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近丑时。疲惫不堪的我和祥子开始收拾房间,隔壁张指导员和张嫂以及同排居住的几位年轻军官主动过来帮我们一起收拾。忽然,一个**的东西顶住了我的腰部,我转过身去,发现是一个虎头虎脑,戴小军帽胸挎玩具冲锋枪大约四岁左右的男孩,顶着我腰部的东西就是那只冲锋枪口。我蹲下来问男孩:“小朋友,你要绑架新娘阿姨?”男孩用玻珠般透亮的眼球瞅着我摇摇头,把枪口移开了,但又马上向我伸过一只胖呼呼的小手,稚声稚气说:“新娘阿姨,给我一把花——生!妈妈说,我吃你几把花生以后你就会女——孩、男——孩、女孩——男孩这样打花着生弟弟和妹妹,到时候我就有很——多的弟弟妹妹一起玩了!”我使劲亲一口他的小脸蛋,抓起几把花生就往他衣兜里塞。男孩的话让我心里乐开了花,他竟然希望我按性别交叉为他生一堆小人,能吗?违规高产也不是我们军嫂敢干的事呀!我禁不住大笑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军军,瞧你,把新娘阿姨逗得岔气了!队长,妹子,我们先去睡了,你们也忙累了一整天,早点休息吧!”张指导员一手拉着男孩,一手拽着妻子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新婚的小屋充满了甜蜜和温馨,在这简陋的爱巢中,没有自用的厨房和卫生间,地是毛坯的水泥地,墙也是毛坯的石灰墙,但从这当中释放出来的情和爱把一切不适宜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洁儿,小点声,这里可不是人民公园……”床上,祥子搂紧笑欢的我不时告诫着。我这才发现,在属于自己的安乐窝里,他反倒把公园草坪上表现的奔放**一再压缩,憋到满脸赤红。
“新婚之夜啊!你不把心放在自己新房里,跑人民公园去干什么!猾稽,扫兴!”我埋怨着一头栽进他的腋窝下。
祥子就势将棉被使劲向上提拉,把我俩连头带脚一起捂进了被窝里,然后用嘴堵住我的嘴说:“姑奶奶,这是支队的单身宿舍,隔壁又住着指导员一家,这种房子的隔音条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好,你想,支队有多少干部?家属楼又能有多少呢?这里是老会议室间隔而成,我们还是悠着点吧!”
我们只好憋在空气不畅的被窝里完成了翻云覆雨的第一次交融。释放。精疲力竭……第一次躺在爱人结实的臂弯中安睡感到十分的惬意。
半夜,一阵流畅的自来水声把我惊醒,仿佛这拧开的水龙头就装在自己的房间里,并且还有一只锡桶承接着,水声清脆而响亮。我睁开双眼,向漆黑的屋内四处寻觅,但无法辨清水管的方向。这郊外的军营果真比城中的军营阴幽,郊区是少不了农民祖辈的坟宅,扎在郊区的这个支队半夜里生出这样空灵的潺潺水声不能不令我心脏怦然乱跳。
“祥子,这屋是不是闹过鬼呢?”
祥子“嗯”的一声又合上了双眼,我又问:“真的有鬼么?”他侧过身来用手捂住我的耳朵含糊其词说:“人家隔壁指导员在放水。”
“指导员半夜放水?他私自在家中安装了水龙头?那我们也装吧,不然洗个手还得跑到公共浴室去麻烦死了。”
“唉!傻瓜,放水,就是小解!就是撒尿!”祥子压低嗓门讲完之后又困乏的继续睡去。果真,“自来水”声很快就截止了。
“哎哟,祥子,这屋简陋得太够呛,质量差的跟竹篱茅舍有什么两样?能长久当家使吗?”
“人家指战员一家能住我们还挑剔什么?一星期奔趟人民公园去浪漫一次不也挺好的嘛!”祥子话音刚落,“自来水声”又响了起来。
我十分厌烦地埋怨说:“你们张指导员是肾虚呢还是他压根就属马?!解个小手也不干脆利落还分段,让不让人睡觉啊?”我困得很,却又不能对这些大明大放的燥音充耳不闻。祥子忽然用被子悟住他的大嘴巴笑起来,啴缓说:“哈、哈、哈,听、觉、麻、木,雌、雄、不、分,一会,还有小点的水声,等小点的水声结束,就可以安静到天明了。”祥子对隔壁邻居的夜间行动果真了如指掌,不一会,那小点的水声便如期而至。
“天啊!走,祥子,陪我上厕所!”
“好吧,中队的公厕得绕过两排营房,黑漆漆的你一人去我也不放心。”
听他这样一说,我又重新倒下床去叫起来:“妈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窘境啊!不行!我明天上你们司令部去给爸爸打个长话,让他托人跟支队领导说说,帮我们换房!”祥子却反对说:“不要!支队长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爸就是我爸呢,再说,换哪间房不都一样么?军队的经费一贯紧张,你还要求基层连队有多么像样的房子呢?忍耐一段时间吧我的大小姐,等我提上副营之后,就能享受两室一厅的住房了,虽然也是旧房,但毕竟自在一些对不对?”
“那,我让爸想办法快点提拔你上副大队长!”
“又来了!你以为部队任用干部是那么随随便便的吗?除了要有政绩,还要达到一定的任职年限和标准才可以提拔,这不是谁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好好睡吧洁儿,明天咱俩上趟街,我给你买一辆凤凰。”
翌日,我踏上新“凤凰”,跟祥子你追我赶地逛大街,正当我们经过路边的一个小百货店时,祥子突然叫住我说你在这看着自行车,我去去就来。说完停放好自行车便直奔百货店而去。不一会儿功夫,他风风火火小跑出来,手里捏着一颗金光闪闪的圆型小物,边跑边喊:“洁儿,我给你买了只金戒指!”
我咋惊起来,这样的小百货店怎么可能销售金银手饰呢?并且婚事和我的这辆“凤凰”已经将两人的积蓄消费个精光,哪来多余的钱买戒指?难道他背着我收下了曙光的钱?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他手上拿的分明是一只金光闪闪的戒指啊!我把头转到一边,故意生气不看他,他笑嘻嘻拍打我肩膀说:“生什么气啊真是的。你瞧,穷人有穷人的戒指,呵呵。”他抓起我的手,还没等我看清这戒指到底如何体现穷人了,他已经将戒指套进了我的中指,我好奇地抬起手来看,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戒指,而是妇女们干针线活用来防手伤的那种金色顶针,它不过五角钱一枚!
我“扑哧”一下笑趴在“凤凰”上。“你怎么想起买这个?”
“你前两天弹被子扎破了手,有了它,以后就不会受伤了。”
听他这样说我打心底里感动,没想到他外表浑朴却是心细如发之人,我高兴得忽视过往行人的存在,迅速而放肆地给他脸上送去一个响亮的吻。让着一身庄严军装的他羞得满脸通红呆立在大马路中央,不管了!
周末的清晨,依然是军号将我催醒,祥子照例带中队出操。太久没有练功,我感觉腰腿上的筋骨已经收缩了许多。我在屋子中央就地转几个圈,却找不到一处可以代替练功架的坚固平台,舒展不了那些一哒哒、二哒哒的气质功。我只好将房门拉开,把一条修长的腿搭到了走廊的栏杆上。
“啧啧啧,妹子,看你平日走路跟踩高跷似的,原来你的腿就是这么压出来的呀?”张嫂圆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来,我转过身去,发现她正提着一只锡桶,站在自家门前笑嘻嘻地望着我。
我还是第一次花时间来认真打量这位邻居嫂子,见她上身着一件过时的红色短衬衫,下身穿一条咖啡色宽边百折裙,个头约1.53米左右,臂腿结实。综合她身体各部位衔接处结构组合均可以归纳成立体几何中的两两相切圆,漂亮脸蛋让夏日闷热的天气烘得白里透红,像白案师傅用特级面粉制作出来的优质发酵面包,看着令人心爽。
“张嫂,很少见到你呢,军军好吧?”
“好,呵呵,你们都是大忙人,而我每天清早就要蹲自家菜地里去,当然很少见到你。今天星期天要侍候军军,所以晚了,呵呵。”她圆圆的小眼和圆圆的小嘴给人一种定型的甜蜜风格,属于那种不会衰老的娃娃脸。
“张嫂,你为何还种菜?支队家属都开垦有自己的小菜地吗?”
“几乎每家每户都在鱼塘边围有自己的小菜园,特别是营级以下的干部家属,达不到随军条件没有安排正式工作的,只好自己养鸡种菜,一个月能省下不少的火食费呢。唉,咱老张和你家队长起早贪黑地扎在中队老不粘家,你呢,还有份工作忙碌,可我现在只能做家庭妇女照顾老小了。哎,妹子,你也教教我压腿,我喜欢你走路的样子,特别的吸引人家眼睛。”
“是吗?从来没有听人讲过喜欢我走路的样子,你算第一个了,呵呵。”听张嫂这样夸自己,刚才照镜子的烦躁消退了不少。
一支队离我上班的地点太远,骑自行车来回要花二个多小时的时间,每天还要经过那段既偏僻又凹凸不平的泥巴路,那该死的泥巴路,晴天里弄得我一身灰,雨天里弄得我一身泥,加上四季里的寒风吹、日头晒,镜中原本洁嫩的肌肤开始发黄发蔫渐失光泽,袅娜的身姿也是渐失了风彩,像完全一朵亭午的南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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