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终于和她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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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清文作为亲历者,现在还在激动,没等大伙儿坐好,就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他从头说开来,说到两人一块去蔡府,见着了蔡京,是如何对话的,又是如何献上礼物,他说的极仔细,连蔡京的表情神态都说了出来。
老八王爷皱着眉头:“小包,本王一向觉得你有些硬骨头,怎么会主动去见蔡氏,这不是给他拉拢你的机会么?”
陈尧臣连忙站起,道:“这是下官的主意。”就把理由说了一遍。
老八王爷一叹:“皇上一向偏爱蔡氏,小包因之而不得不与他周旋,并不算错,但你可曾想到,包家在民间极有声势,若包拯的后人与蔡京搅在一块,既使得到皇上的重用,传出去就不怕百姓们骂吗?”
陈尧臣汗水淌下:“是下官急功近利了,两相比较,若包家的名声有了损害,却是得不偿失。”
老八王爷摇摇头:“这也怨不得你们,要怨便怨赵家出了这么一个皇上,近小人而远君子,让你们受了委屈。”
从理论上说,如果赵匡胤不将皇位让给弟弟,之后的皇上应当出于老八王爷这一脉,所以他有资格评价皇上,其他人却只能闷头不作声当作没有听着,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还是柴甘首先开口:“听你们说,你们送了蔡京玉如意,还有南珠之类的东西,虽然未必被蔡京放在眼里,但也颇值些银子,小包只怕不是你送的吧。”
包清文苦笑道:“咱家就靠我俸禄养活一家子,那里还有什么余财送给蔡京。”
柴甘对包家的清贫最清楚不过,摇了摇头:“应当也不是吕欢送的吧,你虽拿得出这些东西,但一贯小气得紧,只怕舍不得。”
吕欢脸上一红,当着萱儿的面,这老头又开始攻击自己,叫了起来:“为什么不能是我送的?我是花了大本钱巴结老蔡头哇,不信可以问小包。”说着一个劲给包清文使眼色。
大伙儿将信将疑地望着包清文,柴甘叫道:“小包,你若不说实话,我回头便和你娘说。”
包清文只好道:“是吕欢一个朋友想求个官爵,交给他打点用的。”没办法,有的时候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
柴甘哈哈大笑:“吕欢,你真是商人本色,挪朋友的财物办自己的事,算盘打得哗哗响啊。”
吕欢把柴甘恨透了,生怕柴萱看不起自己,嚷道:“这东西我刚拿到手儿,小包先抢了些去,我只是挪来用,他可是明抢啊,要论品行他比我更不堪!”
大家哈哈大笑,包清文在这些长辈面前从来都是乖巧实诚的角色,顿时臊得脸红脖子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吕欢心中大好,有包清文垫被,就不怕柴萱看不起自己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记着以后出卖兄弟的时候,千万先想想自己有没有把柄在人家手里。”
老八王爷笑得最欢,连声道好:“朝中老一辈的忠臣就是因为太拘泥,才会被蔡氏一党戏耍排挤,你们能有此机变,假以时日倒能奸党们斗一斗。”
包清文被他称赞,马上恢复了精神,道:“八王爷,您可不知道,正因为我们送了这些东西,差点儿着了蔡京的道儿。”说着把当时的情景说了一遍,大家听得有些失色,蔡京奸巨无耻到这种程度,连后辈送个礼物都要拿来大做文章。
陈尧臣道:“我却不知还有此一节,蔡京老到成精,只怕你们无法招架了,咦,我陪着皇上进来的时候,那玉如意被砸得粉碎,难道你们对付不了,就抢先把玉如意砸了?”
吕欢得意了,嘿嘿一笑:“是他自己砸的。”
包清文点头叹道:“吕兄弟为了不让我们包家难做,硬着脖子装浑顶撞蔡京,你们没见蔡京当时怒成什么样子,不但把如意砸了,还差点要把吕兄弟拿下!”
大家都望着吕欢,蔡京一生气整个汴京城都要抖三抖,何况敢顶得他大怒,满朝内找不到第二人来,吕欢只是一介布衣,不能不说这小子胆色过人。
柴甘偏是不信,叫道:“不会又是蒙咱们吧,这小子老夫最熟悉不过,贪财好色,遇着麻烦比兔子溜得还快!”
包清文一脸正色道:“柴大人,当时的情景远比小包说得还要严重,这等大节上面小包可不敢说谎。”
陈尧臣也道:“蔡氏出迎圣上的时候,还是满脸怒色,此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足见当时怒到极点了。”
柴萱也道:“爷爷,您忘了前些时候,吕先生面对辽国萧氏的威迫也是没有低头的,嗯,他小节上不甚检点,大义上却是分得清的,萱儿信他!”
吕欢被柴萱妙目这么一望,从头到脚都舒服到极点,开始翘尾巴了:“那是当然,什么叫大节不亏,什么叫不畏权贵,说的就是我啊!”
大家知道和蔡京对抗的难度有多大,也没有觉得他吹牛。
陈尧臣脸上有惊惧之色:“想想当时真是险了,若不是圣上及时赶到,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呢。”说着便将皇上进来,蔡京如何为难吕欢,吕欢又如何借作画好好地讽刺了他一把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大家听得脸色一变再变,望向吕欢的眼光顿时不同,特别是他居然能说出皇上所做之梦,这也太神了点吧。
老王八爷哈哈笑道:“这些本王虽然知道,但再次听得,心中好是畅快!小子,你好本事,能当面嘲讽蔡京又让他有苦说不出,更妙的是,皇上对你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柴甘叫道:“小子,老夫服了你了,你是如何算中圣上梦境的?”
吕欢苦着脸:“老头,你为什么总爱问一些高难度的问题,难道没有听说,泄漏天机会惹得人神共愤的,你是不是又想害我?”
柴甘不满道:“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叹了口气,“难道此间真有玄机?小子,老夫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吕欢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以后见着我可要尊重一点,我可是半仙!惹恼了我,勾勾手指引个天雷雷翻你!”

柴甘将信将疑,古人都是信鬼神的,他沉着脸,琢磨着以前是不是对他确实差了点。
老八王哈哈大笑:“本王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便为此事就该浮一大白,可惜本王没能亲眼看见蔡氏的脸色。”
柴萱连忙站了起来:“八千岁要喝酒还不容易,爷爷,你那珍藏多年的好酒也该拿出来罢?”
柴甘苦着脸:“老夫那酒还想留着压箱底呢,罢罢,取了出来,为今日之事着实该痛饮几杯。”
转眼间,柴萱亲自捧着一个细腰瓷瓶走了回来,在吕欢眼里,她娇嫩的小手扶着白腻的瓷瓶,娇艳的脸儿和古朴的瓶儿相映成趣,身姿婀娜,娉婷曼步,此情此景几可入画,他还未喝酒都似要醉了。
柴萱将瓷瓶轻轻放在桌上,将封泥敲碎,再取下瓶塞,一股清香弥漫至房中每个角落,每个人都深吸一口气,叹道:“好酒。”
阿雀已经将杯盏菜肴摆好,柴甘抢先倒了一杯,一口咽了下去。
老八王爷看着眼馋,但在年轻人面前还是要注意风度,问道:“什么滋味儿?”
柴甘摇了摇头:“一口到到肚子里,还没尝出滋味来。”说着又倒了一杯,端在鼻尖细细地闻,突然有些伤感:“这酒儿还是家父在世的时候酿的,他一生好似没有什么开心事儿,偏给这酒取了名为解忧,酒若能解忧,他却为何不自个儿喝?让人不解啊。”他摇头晃脑将酒一口喝尽,赞道,“酒端得是够味儿!这酒儿拿来今天饮,算是赶上了时候,来来,都来一杯。”
老八王拍了拍柴甘,他知道柴甘父亲才学不凡,颇有凌云之志,但生在柴家越有大志越不会开心,柴甘或许正是看他父亲如此,才反其道而行之,游戏人间。
包清文不知道老一辈的心思,抢着倒了一杯:“今日无忧可解,开心的时候才该喝酒呢。兄弟,我敬你一杯。”
吕欢和他豪情万丈地干了一杯,这酒一入口,舌根便浮起一股酒香之气,但是咽到喉咙里却是极辣,张着嘴道:“这酒太有个性了。”说着拼命地夹菜吃。
包清文怒道:“你动作倒比我快,传出去我这夹菜快手的名声可以丢了。”说着也大口吃菜。
老八王爷和柴甘对视一笑,却坐在一块轻酌慢饮,随意地聊着,陈尧臣陪在一边说话儿。
吕欢饿得狠了,和包清文比试起吃饭,可是小包嘴大腮帮鼓,一碗饭几口就干光,连干几碗还在埋头苦干。
吕欢暗叹,如果大宋的公务员们都像他这样,老百姓只怕养不起,很不甘心地把碗里的饭扒干,已经饱了。
他刚把碗放下,一只小手捏着一杯酒伸在了眼前,小手就如春葱玉管一般晶莹剔透,指尖带着酒香,一下呆住了。
柴萱见吕欢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的手儿,眼中有热力,从自己的手儿直传到心头,心中一颤,杯中酒溢出了些许,声音随着杯中的酒轻轻飘荡:“萱儿之前错怪了先生,敬你一杯权作赔罪。”
吕欢激动得连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连忙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仿佛这不是白酒只是一杯白水,还不解渴,自己动手倒上一杯,真心实意地道:“上次虽然身不由已,但还是骗了你一次,该我向你赔罪才是。”
柴萱脸微红,望着他伸过来的酒杯,心想,他真是直性子,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酒就来敬,而且这杯儿他用过,自己如何能够接过来?
包清文在关键时刻突然一抬头,满嘴地饭,吭吭道:“萱儿不会喝酒,你要赔罪自己干了就是了。”
吕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连饭都堵不住嘴,只好自认为潇洒地哈哈一笑:“原来萱儿不会喝酒,我就自罚一杯当做赔罪,也不知萱儿姑娘同意不同意?”
吕欢的笑声很招风,老八王爷几人都停了说话,望了过来。
柴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笑那么大声做什么,脸上有些发烫,不知为什么,和他在一块就是容易动气,无奈只好不易察觉地一点头。
吕欢立马一口把酒干了,呱呱乱笑:“萱儿终于原谅我了,其实啊,当时我为什么会深夜跑到你房里,完全是因为——”
柴甘不等他说完,大呵一声:“小子,胡说些什么呢。”
吕欢眨巴着眼看看一脸丰富表情的柴甘,再看看已经垂下头看不见表情的柴萱,心中那个纳闷啊,自己没有胡说,只是想解释解释啊,不高兴了:“老头,你什么跟仇人似地瞪着我,当时的事情还是因你而起——”
柴甘就是担心他把当晚的事情说出,自己在晚辈面前丢人,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到碗里面,叫道:“关老夫什么事,自己做了错事还不认了!”
吕欢那个郁闷,终于明白过来,柴甘这是老脸挂不住恼羞成怒了,很不甘地把脑袋抬了起来,满脸沾着饭粒,气乎乎望着他。
陈尧臣大约知道一些情况,笑着解围:“吕先生,刚才一直没顾着敬你,来,在下也和你干一杯。”
吕欢端着酒杯一边和陈尧臣干,一边还瞪着柴甘,你以前看老子不顺眼,现在老子立了大功,你还是这个鸟样!一伸脖子,把酒倒入肚里。
老八王爷不明白究竟,包清文飞快地把头伸过去,飞快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老八王爷哈哈一笑,也端起了酒杯:“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小子,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很多啊,不错,不错,年轻人就当敢爱敢恨,我也和你喝一杯。”
吕欢这下高兴了,笑着举杯:“老八啊,你这话我爱听,英雄爱美人,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就是喜欢——”
柴甘大叫道:“小子,老八和你喝酒,你喝就是了,怎么这么多话!”
吕欢对他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大吼一声:“你这老头总是坏我好事,我说什么也要冲破你的枷锁,寻找老子的幸福——”说到这儿,酒劲上涌,扑咚一声脑袋嗑在桌子上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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