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风波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下周可能不定期会跳上一两票。没有存稿,更新起来太累了。更主要的是,急就章实在让自己无法满意。质与量难两全。我会尽量努力,每天更新。倘若偶尔失期,还请各位大大见谅——
“旺信,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太让我失望了!”长生恨铁不成钢,看着眼前的旺信只觉得心力憔悴。
早晨刚送走北上的商队,长生才回来,却被告之出了这档子事。
“究竟怎么一回事,你给我原原本本从头说来。”
这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呢?却如何又弄到现在这地步了呢?就是旺信自己也想不明白。
是从肖大娘那外甥女开始的么?
肖大娘吃惊地问道:“大掌柜竟看上了我家榆钱儿?”
不,不,比这还要早……
当上大掌柜不到两个月,旺信已然完全适应。日子相比从前,当然是天翻地覆了。以前在何府是察言观色外加谨慎小心,好比是个小媳妇,现在却自由得如同一个土皇帝。少东与张二东都不住庄上,只是两三天过来看一次。三福也管不着自己。可以说,旺信要多放肆可以多放肆。总算他顾念着长生对他的提拔,做事还算勤恳。
可是人的适应能力是无穷的。最初的新鲜劲过了之后,日复一日的日常工作便显得无聊了,众人的奉承拍马,再肉麻有趣的,听惯了也就充耳不闻了。每月五两银子的月钱,对先前的旺信来说,那是一笔巨款,多得简直花不完。如今仿佛过了水的毛衣似的,缩得毫不经花了。
银子还是那些银子,不过是旺信的手脚大了。按说不该如此:吃在大风堂,住在大风堂,旺信没有任何花销,怎么会不够用呢?
之所以会如此,只因为一样——旺信有了女人。
那桂儿丫头,只在旺信房中呆着,也无需做饭,也无需洗衣缝补——这一切都交给了几个妈子——闲极无聊,常常央着旺信带她出庄赶个集看个景。隔三差五外出逛街,开头只在三里店,后来去得远了些,每每进城,零嘴吃食,胭脂水粉,绸缎手饰,被褥家具,桂儿见一样就要买一样,样样还要挑贵的。桂儿一个穷孩子咋登高枝,看什么都喜欢。反倒是旺信,在何家呆了这些年,看得多了,也没什么放在心上的。
“这些家里不都已有了么……”
“天都热了,难道还要盖那又厚又重的旧棉被?”
“那也不用一买几床吧?小姑奶奶……我身上可没这许多银子……”
“知道陪我上街,怎不带足了银子?”
“……家里也没有这许多银子……”
“谁信呢?”桂儿一脸不以为然,“不过是三四床缎面被子,你一个大掌柜,那么高的月钱,竟还会缺银子买不起?”
旺信苦笑着,这丫头,还以为一个二级掌柜是什么样的富豪呢,却不知自己也不过就是三四倍伙计的工银。
“你别哄我了,你一个大掌柜,号上那许多银子,还不都由着你支取?”
“小姑奶奶,那可是东家的,岂是你认为的可任由我取用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不就是随用随取的,什么时候听你提起过东家?”
“那时是我掌管号上财权,现在却是少东收了去,要花多少须向少东要多少,一钱一毫可都是入了帐的,每个铜板都要记下去处,怎做得了手脚……”
“……你别哄我了,我知道的,不是你花不起,是你存着想要给那个狐狸精下聘用……我告诉你,就算你娶了她进了门,也得是我做大……”
“这……”
“大掌柜可要想清楚了,榆钱这闺女……不是我说自家人的坏话,嗨!……我那姑娘一家都不是过日子的料,大掌柜可别看着榆钱儿她外表可人,家务女红,别人是拿不上没办法,她却是没那心思,说白一点,就是好吃懒做,一身上下从头到脚倒是收拾得光鲜齐整……”肖大娘实话实说,一五一十向旺信交了底。
“那……”
“那怎么招她进这成衣铺的,是吗?还不是我们当家的意思。进来之后,拈轻怕重的,没干多少活,倒将其他的媳妇婆子带坏了……这么给您说吧,才来不到三个月,眉来眼去,已经有三四个后生为了她打破了头……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许没许人家?早许过了,也悔过了两三回……却是一回比一回还差。我们当家的那妹夫,心凶得狠,却是个无用之人,有了三两黄汤,天蹋下来只当被盖……您若不嫌弃,我去跑一趟……那也没有什么辛苦的……脸蛋标致有什么用,还能当饭吃么?只盼着以后,大掌柜不要怨我……”
肖大娘说得明白,旺信却早已昏了头:眼见着就能将娇滴滴水灵灵的一朵鲜花采了带回家去,这当儿如何还听得进去逆耳忠言?

事情倒是一帆风顺,肖大娘给了回音,榆钱她爹二话没有,只提出要一百两银子做聘礼,收到之后,当天入洞房他也不管。
一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就现在的旺信大掌柜,拼拼凑凑,能拿得出五两银子就算是不错了。
旺信动了几天脑筋,还能想什么办法呢?现在庄上进人要靠三福点头,这一块外快是拿不到了。大风堂出的货物倒是紧俏,可由二东家掌管,商家给的好处也别想了。银钱是少东自己掌了,更是无法浑水摸鱼。最终旺信不过是想出个靠山吃山,雁过拔毛的法子。
这才有了前天,木作坊的一班学徒工因为短了工银而闹事。
事情当时是让旺信给压了下去。
可才过了一天,初七早上到了上工之时,除了最大的徒弟外,毛师傅的其余八个徒弟,全都失踪了。这还不算,连辛师傅也有两个手下,不知了去向。
“旺信,你……还克扣了成衣铺?还有染坊?铁匠铺也没有放过?你运气倒不错呀,那些铁匠竟没有将你揍个半死?……他们倒也不敢?……好了,好了,你也不要说别人了。别的管事克扣下属,不能作为你的理由。你一个大掌柜,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就不想想,那些工人都需要工钱养家糊口,你怎么忍心克扣?……你要这许多银子何用?吃不用银子,住不用银子,你上又没有老,下又没有小,拿着小康之家的三倍收入,还不够你一个人花销?……哦,女人!女人!……旺信啊,你……该着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女人……你不再是我家的下人,你的女人也不是我母亲手下的丫环,你怕她作甚?你是一家之主,该由你拿主意啊……怎可一味退让纵容?该说不的时候,就该说不。怎可让你女人牵着鼻子走呢?你是个男人啊!……”
“现在却该如何?”子良问道。
“看来也只能当作没发生了。”尚贤说道。
“那可不行。克扣工钱不处置,我们这两个东家在工人眼中没了份量不说,就是那几个只怕也会更加放肆,以后还会将我们放在眼里么?”就此放过,长生怎能同意?
“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若真的想要扭转,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尚贤不以为意。
“我也说应该处置,还应重重处置!特别是旺信与毛师傅。这些熟手走了,不管去了哪家,仿造的织机纺车岂不立刻就能问世?我们的生意还不得大受影响?造成这样后果,他们两个却是罪魁祸首。”子良对旺信与毛师傅耿耿于怀。
就在这几天,长生刚与温王在内的几大布商达成以织机换棉布的协议。此番工人跳槽对木作坊现在的生产,影响倒还在其次,可织机与纺车技术泄露,使得长生垄断纺织机械的想法落空。可以预料,织机价格不久就将急剧下跌,几大布商也将前来重新谈判,毛纺棉纺利润也会下降。现在只是不知,这跳槽的几个到底学去了多少。
“木作坊工人跳槽,并非因着旺信等人克扣工钱所致,恐怕是有人眼红各类纺织机械,前来挖角来了。要不,其他作坊工人也被克扣了工钱,却怎么没有人出走呢?”赵尚贤提出异议,“何况,还能如何处置?二东难道要开除他们?真要开除了几个得力的管事,那些有意挖墙角的商家岂不是要大喜过望?这且不说,咱们这里却是先要瘫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却如何是好?”
长生原先极为愤怒,只觉得旺信不知好歹,辜负了自己一片苦心。接着却又了解到,几大管事竟都克扣下属工钱,只是多少不同而已。冷静下来后,长生这才体会到父亲当日的心情。面对自己要开除老旺财,父亲迟疑了半晌,终于问道:“老管家一定要告老吗?”
“只当没发生是不行的,解雇开除也不可行。”长生定下基调。亲身经历之后,长生才算明白,做领导的为何常常和稀泥——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不得不如此。
正要关起门来与两人商量些对策,那岳进岳秀才却寻了来。
子良笑着问道:“希客希客呀!是什么风把咱们岳大才子吹来了?可是前来报喜,三郎的监生捐出来了?”
“张兄眼光倒好!也没有锣鼓,也没有喜报,我象是前来报喜的人么?”岳进一笑,随即正色道:“何三郎,我刚得了消息,有人将你告上了县衙!你要早作准备啊!……我人头熟,律法也熟,要不要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那就不怕官司不胜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