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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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是个值夜的家人替长生开的门。那家人叫了声“三少爷”,寒夜之中,声音倒有些热切。长生心中奇怪,借着灯光看去,倒有些眼熟,便问了一声:“你是哪个?”
“我是旺茂呀。三少爷,你来调我吗?”
长生有些尴尬,隐约记起答应过人。当下说道:“你叫旺茂,我记下了。”
夜深人静,深蓝色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偶尔的风声,带了沁人心脾的寒冷。长生一哆嗦,紧了紧身上的冬衣,闭上了眼睛,耳中只听得啾啾声,那是寒风掠过人家院内的树梢。
街道上杳无人迹。三原城一片漆黑,只有大户人家门前的灯笼,将街道映成一段明一段暗。长生信步而行,不自觉地向城东南的热闹处走去。
渐行渐近,微微有些乐声透过寒气断断续续地传来。再走几步,已能听出曲调,却是“相见时难别亦难”自己的新曲。长生立定,就在那里侧耳细听,只觉得歌者唱得过于缠绵绯侧,已失原意。忽然想到,宝月轩就离此不远,何不前去坐坐?
钱嬷嬷听说长生来了,抽空过来相陪。见着长生一副落莫的样子,倒暗吃了一惊,面上却笑着说道:“三公子可是好久未来,怎的忽起雅兴,深夜登门?宝月轩可真的是篷壁生辉。”
长生一笑,心说怎的和我来这一套生意经,若按平时长生的性子,早续了钱嬷嬷接客的套话回了去,今夜却无兴致,只摆了摆手:“嬷嬷不要调笑,只是出来散散心。若相熟的姑娘有空,喊一位过来相陪。我也不会白坐。”
“看三公子说的。三公子只管来,难道我还能收银子吗?”钱嬷嬷心中电转,长生却是看不上庸脂俗粉的,可几位红姑都忙着,叫谁呢?
一会儿丫环下人已将盘盏布上,长生端起酒杯无味地才喝了两口,钱嬷嬷已领着玲儿前来做陪。
钱嬷嬷吩咐玲儿:“好生陪着三公子。”便要离开。
长生开口道:“嬷嬷若是有空,一同坐坐吧。”
钱嬷嬷想想便坐下来,挥挥手,只留下两个在边上侍酒的丫环。钱嬷嬷问起近况,长生便将接了家中田产一事说了。
“那三公子还有什么烦恼呢?”长生也随和没有架子,玲儿天真地问道。
长生看看钱嬷嬷,钱嬷嬷也笑了:“看来这孩子还需磨练。”
长生却道:“这人情世故,现在说得再多,她也未必明白。一旦挂了牌,有个半载一年,还怕她不会说话?”
“玲儿,你也听说过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得了好处,不也就多了人来妒嫉,招人暗地算计么?”
玲儿听了,细细琢磨,钱嬷嬷在旁应道,也是解释:“想是你大哥二哥回来了,让你不好过。”
长生点点头,转目细看钱嬷嬷,只见她薄施脂粉,头发梳得纹丝不乱,月白上衣包裹着身躯,丰腴的曲线蜿蜒玲珑。胸前是大红抹胸,却又故意露出一大片细腻的雪白,配上流盼的俏目,竟是个光彩照人的艳丽妇人。长生不由地赞道:“怪不得人说,灯下看美人。嬷嬷若是挂牌,这三原城中的花魁就是加在一起,也无人能及。”
钱嬷嬷咯咯一笑,凑近了点:“三郎说得姐姐都有点心动了。想不到三郎不止新曲无双,哄起人竟也不让他人。”
“长生哪有哄人?姐姐若与长生并坐一头,他人若见了,还止不定如何惊讶呢,何三郎何时竟多了个春花似的妹妹?”
钱嬷嬷掩口低笑:“春花似的妹妹也该是玲儿呀。三郎可是醉了?”
“姐姐如此出色,长生就是未饮也早已醉了……”
钱嬷嬷瞄了对面的玲儿一眼,咯咯笑道:“你不去讨好玲儿那含苞待放的小花朵儿,却来消遣姐姐我这老太婆,嘻嘻……”
玲儿好奇的目光撞见长生看去的眼光,便转了回去。
“姐姐一如海棠初放,人比花娇,若真有这般的老太婆,只怕城中多情少年,不慕少艾倒要慕起老太婆来了!”
钱嬷嬷只是笑,半晌却挣脱了长生的手,殷勤劝酒,陪着饮了几杯。
钱嬷嬷毕竟挂念生意,在玲儿耳边吩咐了几句。只见玲儿点着头,大眼睛向长生忽闪了两下。钱嬷嬷便告了罪起身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钱嬷嬷不在的缘故,长生觉得玲儿活泼了些,坐到了身边,殷勤劝起酒来。
“来,何三公子,且饮这一杯……”
“玲儿,你莫不是想灌醉我?”长生让了让——这清倌人却是中看不中吃。

“才不呢!玲儿听说李白斗酒诗百篇,都说有学问的人,才能饮酒。何三公子多饮上几杯,也作首诗让我们姐妹瞧瞧……”
两个侍酒的丫头珠儿珰儿,也笑着附和道。
“呵呵……都说长生有学问?……”听得年轻的女孩子这般说,长生不免飘飘然,不过作诗,还是免了吧,这里可不是什么诗酒风流的地方,“不不……我可没什么学问……我还是说个笑话吧……
“……从前有个秀才相公,一天他夫人给他生了个儿子,接生婆问叫什么名字?秀才公正在钻研学问,就说叫‘学问’吧;过了几年,有了二儿子,接生婆又来问名字,秀才公摸着自己胡子,那就叫‘胡子’吧;又过好几年,秀才有了三儿子,接生婆来问名字时,秀才公觉得自己已老了,竟还会有儿子,简直是笑话,就说叫‘笑话’吧。过了几年,孩子渐大,一天秀才夫人打发孩子们捡柴去,三个孩子却是越小越勤快。晚上秀才问夫人,孩子们柴捡得怎么样?夫人答道,学问一点也无,胡子只有一把,笑话倒有一罗筐!”
果然,女孩儿们听了,咯咯地笑得前仰后合。长生自我感觉很有成就感,一笑千金,如此便是三千金。
只听珠儿说道:“三公子一根胡子也没有,怎的也有一罗筐的笑话?”女孩儿们不由得将眼瞟向长生的下巴,又是一阵笑。
“那是因为我学问大,没胡子照样有笑话……哈哈……”
女孩儿劝了长生几杯酒,又提议道:“再说一个,三公子再说一个……”
“好吧……”长生欣然应允,“从前,有个道行很深的老和尚,他收得一个襁褓中的小徒弟,就在无人的深山中结庐修行。过了十多年,小徒弟已有十七八岁,学得师傅十成的本事。师傅便决定,带他走访名刹古寺,会会天下的道友。才来到一个村落,已见一群女子正在河边洗衣,一边唧唧咋咋说话。那小徒弟自懂事起还未见女人,一见只觉得有趣,便看得目不转睛,却又向师傅请教,‘哪些是什么?’老师傅怕他被女人坏了道心,便回答道:‘那些都是老虎,专门吃人。’不料小徒弟却说:‘师傅,我们能不能带只老虎回山……’”
三个女孩儿听完一阵咯咯咯。半晌,玲儿笑着问道:“三公子,你不是在骂我们吧?”
“哪里有啊?”长生无辜地说道。
“还说没有?都把我们比作吃人的老虎了……”玲儿嗔道。
“我知道,三公子没骂我们。”珠儿却是正色帮着长生说话,“就算我们是老虎,三公子也是那喜欢老虎的小和尚……”
珠儿才说完,便已与其他两人一起大笑。
“那可说不定……三公子或许倒是那害怕老虎的老师傅呢?……”珰儿接口道,“要不,你们看,三公子怎坐得离玲儿姐远远的?”
几个女孩儿早笑做了一团。
“好好,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可不客气了……”
长生与三个女孩儿笑闹着,早已有了**分醉意。长生当即乘着酒兴,抓起玲儿的小手,摸了摸觉得不够过瘾,一把拉过她,搂着在脸上一阵乱亲。玲儿半推半就地直笑……直到长生去解她的衣襟,才笑着起身逃开。长生跟在后面就追……终于追上了……
一夜春梦,长生只觉得软玉温香抱满怀,却比火还热,比水还柔。长生于是心跳如鼓;于是气喘如牛;于是乘风破浪;于是高飑远扬。长生竭力定睛细看,女郎的面容还是朦朦胧胧,怎么也看不清,只觉得怀中那光滑溜溜的身子,气息芬芳象花魁玲儿,丰腴柔腻又象是钱嬷嬷。
原来那并非一场春梦。看着枕边人的秀发,长生轻抚她的肌肤,享受着指尖上丝缎般滑爽的触感,身体在大脑清醒过来之前已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下意识模糊地叹道,破了清倌人的身子,这下可就亏大了。
枕边人在长生的抚摸之下,此时也已醒来,翻过身来相就。等到那张媚眼半闭的秀脸显露出来,长生大惊失色:“钱嬷嬷……”
回家吃了早饭,长生带了帐目前去布庄。此时艳阳高照,长生只觉得心里明朗透亮,昨夜的消沉彷徨仿佛只是一个梦,早不知丢在哪个爪哇国了,在大太阳底下,再没有什么事是自己做不到的。既然大哥二哥使绊子,那也就不要怪我下手。大哥用何冬生为长随,那么对老管家何旺财下手,便是对大房的最好报复手段。长生想通了此点,心中便不再犹豫,甚至还隐隐带些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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