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琴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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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时分,“琴挑”行动拉开了序幕。
城里宣化坊东巷内,出了件奇事,朱家的内侄竟然引了几个伙伴,各携丝竹乐器,在他姑姑的家门口摆上桌椅,拉开了架式。
崔氏只觉得奇怪,娘家侄子近来常来家里,这且不说,今天竟然在自家门口来了这么一出,于是问道:“阿玉呀,这是要赶啥事呀?”
老焦怎能告诉姑姑他想以此来勾引人家姑娘呢?只得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道:“姑姑,一会儿便好了,一会儿便好。”
街坊邻居已经围拢过来,纷纷打听,这是怎么了,这是要干嘛。一个老汉倚老卖老说道:“定是哪家死了人了,请人前来做个道场。”
有人一听便不住点头附和:“还是惠老,见多识广,什么也难不住您。”
“哪里,哪里……小老儿不过是吃的饭多些,过的桥长些。”惠老头眯着眼,正笑着接受别人的吹捧,虚情假意地谦让,不想有人却在冷嘲热讽:“这么大岁数的人,怎的就会胡说八道?果然是吃的饭多了些——原来是个大饭桶!”
几个无赖子听了不禁嘻嘻笑出声。惠老头一听声音,便知是自己的老对头麻老头来了,顿时拉下了脸。
这老麻头从小与惠老头不对,什么东西都要硬插一杠,与惠老头比一比。都几十年了,还是这样,不轮是下棋,还是做活,不论是扎个花灯还是贴个门神,他都要来比一比。可是无论怎样比,老婆,子女,钱财,运气,老麻头却样样不如。少年时候讨老婆,惠老头比老麻头要早一年,讨的是染坊踹头的独生女,只是轻轻松松跟岳丈大人学着联系布庄染坊,接了生意发给踹工,一月四五两银子就到手了;而老麻头不过讨了一位制靛师傅的女儿,虽然学了门饿不死的紧俏手艺,每月的进帐却大有不如。
当下惠老头心下虽恼,面上却不得不保持着风度说道:“是哪个没家教的在出口伤人呢?”
“究竟是谁没家教,出口伤人来着?”麻老头毫不示弱,“大伙来评评,咱们可曾听说过朱家门里有何不幸?人家在自家门口摆了这一场,幸许是办喜事作乐呢?老惠头咒人家出丧,好有家教啊!这才是出口伤人!让朱家人得知,你老惠头的一张臭嘴,还不要叫人打烂了?”
众人一听有理呀,纷纷转头望向老惠头。老惠头理屈词穷,面对这一双双的眼睛,诸葛亮一下子褪为臭皮匠,直恨不得有个地缝当场可以钻进去。
正没个落场势的时候,救星来了。那朱家班开始奏乐。
“鞋儿破,
帽儿破,
身上的袈裟破。
你笑我,
他笑我,
一把扇儿破。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哎嗨,哎嗨……
…………”
众人转头看去,那朱家的侄子不见了,可他的那五个伙伴却起劲得很,正卖力演出,一个个吹拉弹奏,除了吹笛的,嘴里有闲的还在不住声地高唱,有的摇头晃脑,有的挤眉弄眼,其中一个取了个小木鱼,一副宝象庄严的模样,低眉立掌而敲。这却是哥儿几个在取笑老焦寻他的开心呢。
老惠头不由得来劲,指着朱家班,对着麻老头高叫:“还说不是办道场?连木鱼都敲起来了,‘南无阿弥陀佛’都唱出来了……”

众人此时却再无心思理会两个老头的嘴仗,直管围着瞧热闹。一个大胖子见了却站起身来,边敲着木鱼,边唱着曲儿,走了过来,示意众人让开斜对面。斜对面正是福寿香烛铺,众人只见朱家的内侄,正面红耳赤地露出脸来,向着这哥儿几个只管摆手,他的身边跟着探出一张女娃儿的俏丽脸蛋来。
众人正好奇呢,这朱家的侄儿在搞什么名堂?还与那香烛店的独生女金秀姑在一起?
别人见了未有反应,长生瞥了一眼,却心中大震:这,这,这不是那拍棉被公主么?让自己好找,不想却在这里出现。
老焦示意后,一曲渐止,乐班的声音才稀了,却又响了起来。乐声中,一个公鸡样的嗓音吊了起来:
“在那对门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她的家门,
都要留恋地张望。
………”
在场的闲人开始回过味来,不禁哗然。麻老头笑骂起来,众人只觉得他道出了大家的心声:看不出呀,这朱家的内侄面上老老实实的,却原来是个无赖泼皮,光天化日,竟在人家门口唱曲勾引良家闺女呢!
要不说呢,中国的劳动人民是世界上最善良纯朴的人民,就是明明知道这一出与礼法不合,却也没有人出头,去阻人家的好事。众人耳中听着曲,眼里看得津津有味,只想着要有张椅子就好了,最好再来壶茶,那就更美了。这不,临街的二楼上,就探出了不少人头身影。现在,大伙就等着看这一出如何收场呢!
朱家班果然不负众望,一曲才完,又变一曲:
“阿秀姑娘怎么样?
长得不肥也不瘦。
阿秀姑娘怎么样?
长得不肥也不瘦。
她的眉毛象弯月,
她的腰身象绵柳,
她的小嘴很多情,
眼睛能使你发抖。
阿秀姑娘怎么样?
长得不肥也不瘦。
阿秀姑娘怎么样?
长得不肥也不瘦。
为她黑夜没磕睡,
为她白天常咳嗽,
为她冒着风和雪,
为她鞋底常跑透。
………”
围观的众人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幽默俏皮的歌子,笑声接二连三。只是如此直白火热的表达,却叫这大姑娘家如何受得了,金秀姑早就躲了进去,却换了个老虔婆,金秀姑她老娘,用扫帚柄将个焦玉打将出来,口中还骂道:“打你个浑小子,不学好,竟敢上门来勾人……”
焦玉臊得黑脸通红,既不敢硬抢扫帚,又不敢过分躲避,口里连声直叫:“阿娘,阿娘,莫打莫打,我是真心喜欢阿秀呀……莫打,莫打,要打坏我了,阿娘你可就没女婿了……”
围观的众人一阵阵地哄笑。金大娘下不来台,手中扫帚柄更不容情,啪啪地接二连三地落在老焦身上:“谁是你阿娘啊?你说,你说,谁是你阿娘?还女婿呢!哪个高了运,有你这样的女婿……”
无论古今中外,当众示爱永远是获取芳心的秘密武器,是横扫一切的原子弹,又有几个姑娘家能抗得住这样的轰炸呢?阿秀是躲了进去,可金大娘却在为老焦帮忙,她打得越狠,阿秀一颗芳心就越是可怜老焦。长生手中不停,眼里望向可怜兮兮的老焦,心中是无比羡慕:傻人总是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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