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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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珂坐在山顶,静静的想着心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熟悉而又迷人的景色,看着那条在晨光下泛着金光的小河,渐渐的想起了河的下游那个美丽的女孩,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寒意,王珂感觉自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
王珂小心的转过身来,便看到一只利箭正对着自己,引而不发。那箭头在阳光下,发出锐利的光芒,也如同蛇信似的散发这慑人的寒意。
握着弓箭的是一个王珂似曾相识的中年人,一双眼睛散着锐利的光芒,紧紧的盯着自己,像是要穿过自己的皮,看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一样,等自己转过身,看清了自己的脸,那人又仿佛感到极其的意外,一双眼睛在自己的脸上扫来扫去,像是在仔细的查验这张脸上的伪装。
来人看来是敌非友,而且多半是认识以前的自己的,只是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王珂心里暗暗盘算,手里握住柴刀的手紧了紧,暗暗戒备。
两人对视了半响,均是一言不发,那人看着王珂,似是在确认什么。王珂看着那人,却是不断的回忆,想从记忆中找出关于这个人的相关信息,不过显然,换了个灵魂的大脑并没有给出多余王珂想要的东西,给王珂的仍然是那从一开始就有的熟悉的感觉。
终于,过了许久,那人终于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你是谁?”
王珂暗暗松了一口气,表面虽然不动声色,手心却全是汗,这人问出这句话就表明他没有认出自己,从这人的神色可以看出,以前对自己定然是极其的熟悉,要不然不可能在自己已经面目全非的情况下还观察自己半天。
“我叫王珂,是路过的。”王珂不明白自己的语气为何如此之冷,想来是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丝游魂作出的本能反应。
“王珂。。。。。”那人看着王珂的眼睛有陡然锐利起来,沉吟半响。
“看箭。”那人口中突然喝出一声,同时松手放箭。那箭顿时如流星般向王珂飞去。
王珂本就暗自戒备,自从和覃国南打过一架之后,对自己的反应也是充满自信,闻言丝毫不慌,侧身一躲,握着柴刀的手挥出,向那箭劈去。
“趴”的一声响,那箭被王珂劈落在地,却并未断裂,王珂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支全由铁打制的箭,而不像常见的箭枝那样有铁质的箭头加上木制的箭身。
“嗖”。那支落在地上的箭又倒飞了回去,王珂细细一看,才发现这箭的尾部连着一根几不可见的细丝。
“连丝箭。”王珂眼中充满迷茫,一个名词闪上脑海,不明白这想法从何而来,难道以前自己对这箭很熟悉?
“好快的反应,再接我一招。”不待王珂犹豫,那人收好箭支,低呼一声,拔刀便向王珂砍来。
王珂下意思的抬刀一挡,接着又顺势侧身,借着刀反弹的力道将刀在手上一翻,然后顺势加力,到如流星似的往那汉子握刀的右手砍去。
这一番动作一气呵成,叫人看得眼花缭乱。那汉子显然没有想到王珂的招式精妙于斯,吃了一惊,但毕竟经验老到,惊而不慌,右手微微一缩,用刀挡住王珂快如幻影的一刀,同时脚下生力,猛地向后一跳,与王珂拉开距离,站定。
惊疑不定的看了王珂一番,自现身一来始终冷冰冰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笑意。
“好一个虎影刀法,再来。”
说着微微一抬手,向王珂示意一下,居然做了一个考究功夫动作,而偏偏王珂又觉得这动作熟悉无比。
王珂对这个世界的礼节之类的东西是一概不知,对这个动作却是刚好知晓,老黑虽然不同意与王珂师徒相称,平时和王珂对练时却是常常做出这个动作,王珂好奇问起,才知这个动作是这世界的授艺师父考究学生手艺时的动作。
想不到一个刚刚还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人居然对自己作出这个动作,而偏偏自己还觉得很自然、很熟悉,似乎本来就该如此。
微微一愣,王珂是微微一笑,熟练的做了一个学生的回礼动作。
那人也是微微一愣,似乎也很不解自己为何会作出这番动作,更加不解这少年居然还回了一礼。
那人神情不禁一阵恍惚,似乎觉得另外一张和王珂决然不同的脸渐渐的和眼前的这张脸合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那张脸还是如同梦中那般笑意研研,还是亲切的喊着“谭忠叔叔。”
鬼使神差的那汉子轻声说了句,“小克,看招,才挥刀向王珂砍去。”
这汉子正是谭忠,自从王伏伽从此处跳下山崖以后,他便在此处结庐而居,以打猎为生,昨天晚上见常去打猎的小树林突然火光冲天,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前去一看却什么没发现,不想早上赶回来后,却意外发现附近有人的足迹。
自己隐居此处,无人知晓,也从未有人来过,来的是什么人?这谭忠乃是猎户出身,沿着脚步很快找到山顶,一看之下,却是惊得魂飞魄散。
那日王伏伽跳下悬崖处正坐着一个人,那背影和死去的小克分明是一摸一样,难道小克还没死,还是变成了鬼来找自己索命?
这谭忠自王伏伽死后,觉得自己算对得起李琚了,想办法送信给李琚之后,本以为避世独处,内心也就能渐渐平静,谁知反而心中的愧疚却越来越浓,良心日日煎熬,更是常常梦见王伏伽的鬼魂来寻自己索命。这时见到王珂,以为是王伏伽还魂,心里反而一松。
不过此人生性愚忠,又怕是王伏伽并未死去,现在回来寻仇,想起李琚的恩情,担心活过来的王伏伽日后会对李琚不利,于是又对那日思夜想的背影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那少年回过头后,他又是吃了一惊,明明是那自己无比熟悉的背影,怎么会换了一张面孔,那王伏伽跳下悬崖至今不过两个来月,变化又怎么会如此之大。
谭忠一时心中犹豫不定,一会觉得眼前之人,必是王伏伽无疑,特别是那异常粗大的小指,正是练习王家摘星手后的特征。一会又觉得这无比陌生的面孔和神情绝对不会是印象中的王伏伽。
惊疑不定之下,决定出手试探,毕竟自己跟王伏伽有一段师徒之谊,王伏伽的出手怎么也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谁知一试之下,却是更是惊异非常,这少年居然使出的是洪朝武学世家刘家的独门武技虎影刀法,而且还颇具功力,绝非短时间所能练就。以这少年的年纪,应该是自小练习才会具有这番功底。
他哪里知道王珂练习这虎影刀法不过才不足一个月,刚刚将四十七式基本动作学会,这刀法使出来有模有样主要是有赖于过人的反应和敏捷。

这时谭忠已经基本认定王珂并非王伏伽,只是惊异堂堂的洪朝世家子弟怎么会出现在关外遗民的地方。
这谭忠昔年与刘家一位子弟有些渊源,对虎影刀法很是熟悉,当年便曾多次领教虎影刀法的神奇之处,如今见这少年武功颇有章法,天性好武的他不禁手痒,起了较量之心。
这王珂与王伏伽又有太多相似之处,心神激荡之心竟然不知觉得做了个与王伏伽较艺时惯用的动作。
谭忠稳了稳心神,挥刀向王珂劈去。
王珂见对方刀势沉稳,势大力沉,知道不可硬拼。于是避实击虚,侧身躲过,斜着将手中柴刀不急不缓的想谭忠的右手腕削去,正是虎影刀法四十七式之一。
谭忠见王珂应对得法,双目精光爆闪。右手手腕一翻,刀势一变,该劈为拍,一刀轻轻拍在王珂的柴刀之上,却不发力,而是使出粘字诀,将手中刀紧紧的贴在王珂的柴刀之上。
王珂大吃一惊,对手一上来就像蛇随棍上似的缠着自己,叫自己如何借力,如何越打越快。而且这一缠让自己这招式越发的难以施展,就像背了个越来越沉的包袱似的,反而越打越累。
老黑教自己刀法时讲得天花乱坠,自己听得热血沸腾,想不到今天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人比拼,就被对方轻易的克制住,叫王珂如何不惊。
“靠,不是吧,这刀法哪有老黑讲得那么神奇,碰到死缠乱打的居然一点办法也没有,什么破刀法。”王珂在心里不断的非议虎影刀法,责怪老黑。手里的柴刀却是暗暗发力,希望摆脱对手的纠缠。可对手的刀却像是粘了“万能胶”一般,紧紧的粘在王珂刀上,王珂使尽全力也没能挣脱。
王珂越挣越急,这时的打斗简直就变成了两人腕力比拼。渐渐的王珂觉得手腕越来越沉。
“咣当”一声。王珂终于手一软,柴刀脱手,掉在地上。
王珂这时已经累的气喘如牛,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神情暗淡,双眉紧锁,暗想到底是哪里不妥,这虎影刀法怎么会如此不济事,看老黑的说法和眼前这人开始那重视的神情,这刀法定然是大大的有名。难道是自己练习未精的缘故。
谭忠一见王珂手中之刀落地,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丝毫没有欺负年轻人的觉悟,哈哈大笑。
“哈哈,终于叫我破了这幻影重重的虎影刀法。”
王珂一听气恼至极,自己功夫不济叫人笑话也就算了,辱及刀法,以后叫老黑得知,那不是要气的吐血。
王珂虽然和老黑仅仅相处两个来月,且平时两人在一起时老黑总是板着一副脸,像是自己欠他五百个大洋似的。但不知不觉间,王珂早就将这沉默寡言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王珂此人,自前辈子起,就十分重视亲人,重视亲情,听得谭忠得意猖狂。隐隐有“虎影刀法不过如此”的意思,又恼又气,又是不甘。
“哼,只不过是我刀法不精而已,如果换一个刀法比我精通的人使出这虎影刀法,你有哪里破得了。”王珂恨恨不平的说道。
“不错,我能破这刀法确实和你刀法不精有关,但主要原因却不在此。”谭忠听了王珂含愤带讽的话,倒也不恼,而是出言隐隐提点。
王珂如何听不出这话中之意,微微一愣,很是不解眼前这人的作为,先是“没见面“就用箭对这自己,见了面又是说打就打,这打完却又指点自己武功来。
不过王珂倒也晓得眼前这人自己得罪不得,先不说打不过他,再说人生地不熟的,还指望他告诉自己路怎么走呢?另外,王珂从一见这人开始,就感觉很古怪,心中似乎有些淡淡的恨意,又感到淡淡的亲切,两种矛盾的感觉混在一起,让王珂面对此人是心情极其的复杂。真是想恨恨不起来,想亲近。。。。当然王珂不敢,莫说对方是个大男人,两人“素不相识”,自己贴上去“亲近”。那不叫人疑心才怪。
这时听了对方的一番话,王珂却是感到自己心中的恨意淡了几分,这情景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似乎两人多次有过这种经历。心中的那丝亲切感越发的清晰起来。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晚辈今天为何败在前辈的手里,也厚颜请前辈指点。”王珂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于是恭恭敬敬的问道,同时也客气的向对方讨教。
“你叫王。。。。珂是吧,我叫谭忠,想来你不曾听说过我,你不必客气,你我今日在此相见,也算有缘,我想来好武,见你使得虎影刀法,一时技痒。刚才出手多有得罪,你也不要见怪。”
谭忠显然十分不习惯称呼王珂名字,说起来有些拗口,这也难怪,“王伏伽,小克”这几个字就像他心中的刺,而王珂正好和这两个称呼都有些关联,每次说起,就像是在撩拨心头的那几根刺,让他心痛不已。
“你不姓刘,那这刀法是从何处学来?”谭忠本以为王珂是刘家子弟,这时想起王珂不姓刘,疑心又起。
“靠,我怎么到这个世界以后,碰到的都是查户口呀,每次见一个人,都要在我的身份问题上问个不停,师父是这样,小茜也是如此,就连冷面老黑也只这样,现在碰到个陌生人,居然还是这样。这世界上的人都怎么了,不知道这是人家的**呀。”
王珂心里暗暗发苦,现在自己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了,完全说不清呀,而且自己地的的确确算得上来历不明,或者说来历不足为外人道也。
于是几乎从未说过谎话的王珂决定说谎。
“是我家中的一个仆人自小教我的。”
“万恶的新世界呀,你终于逼我走上歧途了。”王珂对于自己不再诚实心痛不已。
“哦?仆人?你家在哪里?那仆人什么模样?”谭忠听了王珂的话大感意外,有连续爆出一大堆的问题。
“我家在这条河下游西泽部落的主镇上,家父已经故亡,我自小就被师父收养,师父是西泽部落的长老,也是个大夫,我自小就随他学医,家中的那仆人叫老黑,有没有其他的名字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家中人都是这样称呼他,他觉得我的根骨不错,很适合练武,所以就将这刀法传给我,怎么前辈你认识老黑么?”
王珂这番话说得是七分真,三分假,大部分是事实,只是把自己拜师学医的时间提前了十几年而已。
“难道是他。。。。。。”谭忠听了王珂的话,并不怀疑,却在细细的想这老黑的身份,渐渐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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